南唐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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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请归封地

    “我想上疏向皇爷爷请求去南昌经营封地,叔言以为可行否?”

    韩熙载稍稍收敛了放荡不羁的样子,正坐了些许,没有立即给出建议,而是问道:“王爷为何想南下?”

    “久在中央,怕是无用功。”李弘冀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王爷是因为想逃婚?”韩熙载语气玩味,“不然何不以实话相告?”

    “非是……”饶是李弘冀胆子格外大,也不敢在这个时代直接说出他的计划,韩熙载肯定是忠于南唐的,但到底忠不忠于他李弘冀,这可还是一个未知数,当下也只好点到为止,“只是待在中央,不免处处被人限制,施展不开拳脚。再加上要等许多年,我等不起……大唐……”

    李弘冀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熙载,

    “也等不起。”

    即使李弘冀继续待在中央,所得最多也不过是个皇太孙的头衔,现在掌握最高权力的是他爷爷李昪,未来很多年掌握最高权力的他老爹李景通,轮到他当家做主的时候,已经会是很多年后,那时候周世宗柴荣都已经三征过淮南,他李弘冀纵是有通天之力,也改变不了南唐的结局了。

    所以,他想跳出建康这个陷阱,直接去培育独属于自己的力量。当然,不排除有几分想要逃婚的心思在。

    韩熙载听懂了李弘冀的意思,也没在意在院子里一直站着的柴克宏一众将士,献计道:“我有上中下三策。”

    “王爷上疏言愿为国做事,去往南昌封地划定税田。陛下甚爱王爷,又因为陈觉故事,对王爷心里存着几分愧疚,只以为这是王爷在赌气,必会答应,而又不伤爷孙感情。最好的是很大概率能将金鳞军将士一同带上,是为上策。”

    “王爷也可以婚事直接和陛下进行交换去南昌的机会。因为愧疚,陛下很可能会答应,但从此王爷和陛下孙爷之间就会出现裂痕。陛下会觉得王爷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是为中策。”

    “当然,王爷也可以选择不结婚,直接奔向南昌。但此举不仅会恶了陛下,而且有很大几率被当今的镇南节度使宋齐丘扭送回京,到时候王爷威望全失,再也不可能左右国内大事。此为下策。”

    韩熙载想的几乎和李弘冀之前想的一模一样,但李弘冀是站在纵观全局,全知全能的角度得出的答案,而韩熙载几乎是完全凭借着当前他所知道的局势推演出来的计策,不可谓不恐怖。

    李弘冀沉默了一下,问道:“如用上策,可拒婚否?”

    “王爷心里自有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的问吾?”韩熙载摇了摇头。

    是啊,又何必自欺欺人?李弘冀心中有了答案,顿时不再纠结,站起身来朝韩熙载鞠了一躬:“请叔言为我草书。”

    韩熙载对李弘冀的敬重十分享受,满意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有我出马,必无虞也!”

    ……

    ……

    又是辛劳的一天!

    勤政殿的案几上,左边累起厚厚的如同小山一般的纸张,右边则是空空荡荡,只有薄薄的一层。

    李昪拿起右边最后一张纸,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

    他的眼睛看向那张纸的标题,《请归封地疏》?

    李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弘冀,似乎只有他能搞出来这样的事情。给他指了个婚,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天,难道又要开始作妖了吗?想到这里,李昪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精力最近越来越不济了,早晚屁股底下的位置是要交给李景通他们其中一个的。

    从前他最钟意四子景达,现在却是因为李弘冀,颇有些犹豫起来。

    李昪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繁杂的想法都给抛诸脑后,定了定神,继续阅读着那封《请归封地疏》。

    【臣南昌王弘冀,谨拜表以闻。】

    【臣闻幼鸟在羽翼下者不可成,嫩苗未尝风雨者不可长。臣少亲庇之手,未堪艰难之事。今闻朝廷遣使诸道均田税,以宽民。臣愿得列其中,往国南昌,造福一方,学政晓礼,望陛下准之。】

    李弘冀上的奏疏字数不算多,不像是那些大臣华丽但无用的奏疏,李昪很快就看完了,但此间的内容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弘冀想去封地?倒也不是不行。

    李昪在心里权衡着这件事,在他看来,李弘冀是有智慧在身的,但这性子实在太过急躁,还是得磨一磨才行,将他放到封地去,似乎并非是一个不好的选择。

    南昌。

    李昪的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子,“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

    南昌那地方,如今是宋齐丘在任职吧。想到这里,李昪的眸子不禁眯了起来,当初那老贼气盛的很啊,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苛待功臣了,好容易许了他一个镇南节度使的位置,还赐了锦袍,这才把他打发了。

    对啊!李昪心里一喜,这两货的搞事能力都是差不多的,干脆让他们两个互相斗去,反正宋齐丘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暗自杀害皇孙。

    宋齐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有些嚣张跋扈,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其实吧,这也是南唐大多数臣子的坏毛病,不过这似乎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李家的皇帝实在太过宽容,也太过能忍耐了,要是老嬴、老刘、老朱,你换任何一个人到这来,不砍他个人头滚滚,不砍他个血流成河,你看谁会罢休。

    拿过一旁的毛笔,李昪在李弘冀那封奏疏上批注到:“弘冀一片苦心,朕知之。然……”

    写到这里,李昪忽然停了下来,也并没有将这封奏疏一同放入左边的那堆高山中,而是折成小方块收了起来,尔后朝着宋略说道:“你告诉弘冀,这封奏疏允不允准,全看他自己。”

    “他何时成婚,这封奏疏就何时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