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堡垒，属于尼尔的房间内。整体空间苍白而空旷，空无一物，只有点缀着地面的水晶群落，这是一个二十二年来一直无人装点的空房间。

    此时，空旷的房间内被放置了一张冰白色的台子，两米长一米宽，就像一个手术台。

    卡尔穿着那身蓝红的制服在白色平台边快速穿梭。空无一物的平台上肉眼可见的被搭建出一个人体模型。卡尔多次迅速消失又快速回到房间内，像一阵蓝色的风在空旷的房间内进进出出。

    “您知道您可以一次性拿完所有材料？”尼尔的声音回荡在孤独堡垒每一个角落。

    “安静，尼尔，我需要很专心。”卡尔动作不断，人体模型肉眼可见的厚实起来，但一直在被不甚满意的卡尔拆除又改装，致力于用上最好的设计。

    尼尔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把材料挪到卡尔更方便翻找的位置。

    人体模型从骨架到完整、又被拆散成一个零件，反反复复的重装不同的部位，有些重要的部位卡尔反复斟酌了数百次才认为其升级到了不可修改。

    太阳一直高悬于北极圈上空，时间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

    用着超级速度的卡尔，终于在34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组装完成最后一个零件——嵌入灵魂性质的蝙蝠标志。

    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安静平躺在白色平台上。身穿氪星材料合成的超坚固铠甲，是卡尔耗费心血、亲手测试、损毁了很多合成金属后最终完成品——大半成的时间都耗费在这套铠甲的坚固程度上——即使是卡尔也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破坏它。

    毫无意识的仿生机械体与尼尔的投影形象一模一样，也许样貌上不是卡尔所认为的“蝙蝠侠”——毕竟卡尔没见过真正的蝙蝠侠——但战甲的样式赫然就是《阿卡姆骑士》中的那套蝙蝠侠铠甲。卡尔甚至奢侈的用完了制作他制服的那种稀有材料，最后的备份材料全用在了蝙蝠侠的披风上。

    卡尔打量着躺平的仿生机械体，时不时上前修改一些细节。期间时不时就摸一摸腹肌和蝙蝠耳朵过过手瘾，对模型胸口的蝙蝠标志流连忘返，最后还是忍不住，用超级速度在黄色腰带的左侧位置划出一个超人的标记——卡尔悄悄的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

    “尼尔，来。”卡尔一眼望入飞船核心之中的红色晶体，“你的新身体，我需要你有一个实体帮助我。”

    “希望您已经做好了链接转移，卡尔。飞船核心链接着孤独堡垒的所有设施，我是链接中枢，这会让孤独堡垒陷入混乱。”尼尔说着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他相信卡尔提前想过这个情况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复制了一部分的你，比较机械的部分，它可以代替你维持孤独堡垒的运转。”复制的尼尔拥有复制之前尼尔所有的记忆备份，但是没有智能，只是一个完全执行命令的程序。

    “如果你愿意，你以后可以用这具身体学习怎么当一个人类。”卡尔嘴角扬起。

    “我想我没有这样复杂的欲.望。”尼尔已经将自己完全拔出了飞船核心。

    一直属于待机状态的飞船关闭了一瞬间，孤独堡垒陷入了一毫秒的黑暗后又重新亮起，备份的机械式尼尔程序接过了孤独堡垒的管家工作。

    漂浮在空中的红水晶发着微光，他缓缓从飞船之中飞出，向着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飞去。

    “我感觉、很奇特。”尼尔的矩阵有些微妙的粒子变化，带给尼尔新奇的感觉。自卡尔出生起，尼尔就被乔-艾尔放入飞船中，他与卡尔可以说是在同一天诞生的。卡尔在四岁那年就离开了飞船，而尼尔二十二年来一直以投影在飞船外行走，本体从未离开过原位。

    在出了飞船后，尼尔的逻辑矩阵就开始产生一些他不太理解的数据粒子在奔腾着……那些粒子似乎是与空气接触后产生的古怪数据，冲击在他的情绪模块中，是一种……自由的情绪感受？

    尼尔一边记录着这些奔腾的粒子，一边本体已经飞入了房间内。

    他漂浮在仿生机械体的胸膛上空，蝙蝠标志的位置。卡尔期待着见证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尼尔晶体由竖立变为缓缓平躺，向蝙蝠标志慢慢降落。他轻轻下坠，融入了蝙蝠标志内，在体表荡起水纹一般的波动，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中。

    卡尔能穿透蝙蝠侠仿生机械的胸口，看到位于胸膛正中间的尼尔本体。也能看到每一个搭建在机械体内的、足够尼尔运转的巨大矩阵。甚至能看到根本没做头发，与脸是一体的头盔——事实上，铠甲也是一体的，根本没做里面的身体，只有披风可以被单独拆下来。——有材料不足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卡尔不太希望尼尔摘下他属于蝙蝠侠的形象。他希望尼尔能一直维持蝙蝠侠的外形，至少可以让他在不知道要承受多久的孤独后，才能完成某件事情之前，看到、摸到蝙蝠侠。

    尼尔进入铠甲之下的矩阵中心后，花了两秒熟悉了一下新的矩阵。他感觉思维扩大了，粒子从本体中扩散出去，光点开始生成更多的光点，他的数据延伸到仿生机械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能够用于计算的空间组比以前扩大了几百倍——换句话来说，他的可用脑容量被增加了几百倍。

    蝙蝠侠的手指动了动，尼尔睁开了眼睛，感受着与众不同的视觉体验，环视着这个新的世界。他缓缓从台上坐起来，在卡尔鼓励的眼神下新奇的打量着新鲜的身体。

    握拳、又张开。他能感觉到握拳之间的触感，数据显示这样的触感百分之九十二的接近真实的人类。

    他捏了捏自己唯一露出的下半张脸，能感受到到肌肉被触摸的感觉，脸部凹陷的神经传达到矩阵中被他感受到。

    他起身走了两步，感受到脚底不再是虚空，他也不再是一个模仿走路行为的投影，而是一个真正在走路的实体。

    卡尔陪伴着他走出了孤独堡垒，他们走到了正义大厅，尼尔再一次坐在常坐的蝙蝠侠位置，他能感觉到柔软的垫子因为身体的重量下陷，与以往投影出的虚假姿势不同。

    他们走出孤独堡垒，并肩停驻在冰雪堆砌的平台上。

    阳光照耀在孤独堡垒前，洒落在超人与蝙蝠侠肩上，红色的披风与黑色的披风在他们身后触碰在一起。

    尼尔伸手接住了阳光。

    他遥望远方，属于人类的视力不再如AI般无死角，却也让世界不再是数与数的组合。

    云与云互相交织在蔚蓝的天空下，风裹挟着雪粒子轻轻拂过黑暗骑士的脸庞，雪留恋的依靠在尼尔肩头。

    风是温暖的，雪是柔软的——尼尔感受到了。

    尼尔轻轻蹲下，感受雪团的冰凉与柔软，动作笨拙的团出一个球和另一个球，组合成了一个丑丑的小雪人，然后递给旁边的卡尔。

    “送我的礼物？”卡尔微笑，一路上配同着尼尔如出生婴儿般的行为，感受到一种带孩子的感觉。尼尔在自己心中始终是特殊的，不论他是否拥有灵魂，也不再使卡尔感到害怕。

    “回礼。”尼尔握住了卡尔的手，感受到属于主人真正的的温度，而不是投影般虚假的触碰。

    “这个世界就像您说的那样美丽，阳光很美丽，风是温暖的，雪是柔软的，非常谢谢您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卡尔。”尼尔顿了顿，似乎在寻找着更多的措辞，不知该如何继续表达自己的情绪，数据的粒子冲撞让他感到混乱和不解。

    卡尔回握尼尔，看到了尼尔堪称迷茫的表情，他手一环，勾住了尼尔的肩膀，拉进两个人的距离，“这种时候我们一般会说，‘我很高兴’或者‘我很开心’。”

    “我很高兴，卡尔。”这次似乎不再是模拟情绪的粒子，而是脱口而出的表达。

    “你高兴就好，可以给你放一天假，好好玩，接下来就是工作了。”卡尔神色一肃，说起了正事，“我需要你帮我研发一项技术，这可能需要大量的氪星科技。”这么多年了，卡尔依然没能把氪星知识吸收完，蓬勃发展了10万年的科技文明，蕴含的文明精华，绝不是拥有超级速度后就能在几十年内吸收完的。

    “我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忙着当超人和找一些可能存在的事物。

    “如果你需要地球的材料或科技，我允许你去获取，但不要引起人类的注意，也不要造成杀戮。”卡尔记得在DC中，这项技术大部分时候都被是地球人研究出来的，仿佛其他外星人无法掌控这项技术一样，也许跟材料有什么关系？

    尼尔被卡尔都说的好奇了，什么技术需要那么多氪星科技，还用“研发”而不是直接“制作”？为什么还会用到落后得跟原始人一样的地球科技？

    “卡尔，这项技术负责的内容是？”

    卡尔神色变冷，语气淡淡：“时间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