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仙尊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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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彻悟的钟粟

    “钟粟,你凭什么说你错了!”

    面对此刻的钟粟,孔宣抖擞着自己的翎羽,浑身上下写满了压力一词。

    迎着钟粟微微抬起的视线,孔宣指着他的脑门说道。

    “又或者说,你凭什么认为谁是对的,又凭什么指责谁是错的!

    杀人又如何,殉葬又怎样,可敢将视野放的更高,用更理智的态度去看待一切。

    人也好,妖也罢,草木金石也在其中,其生不同,其命不均,但其神魂都以最平等的姿态在六道中轮回。

    你看大商殉葬万数以陪太丁,这恐怕是你见过的……目前最多的一次殉葬吧?

    你被这场面刺激,那很正常,但我不希望你被刺激的失去理智,让人的一面更多占据你的身心。

    天地间尚且没有人族时,人这个词便已经有了,盘古大尊乃万物父祖,其顶天立地之样貌,正恰如人字所写。

    人族并不独贵,之所以那是人,还是娘娘照父祖盘古的身形姿态捏出才是。

    可你必须得知道,仙和人的差距又在何处!”

    说到这里,孔宣拎起一杯酒,直接泼到钟粟袍上。

    望着被仙酒浸湿一瞬的衣袍,钟粟迟疑片刻,似有所悟。

    与此同时,孔宣继续用自己最严肃的态度对钟粟说道。

    “仙人者,人中之山,是擎天之柱石,亦是覆海之缘结。

    昔年盘古大尊开天事毕,正以人身化为天地,以血肉而成万物,更以脊梁成就山脉。

    仙这个字单从形论,便是我辈练气士对父祖的向往和追求。

    从一个人,修成父祖那般的天地,修成那般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这才有仙一字从人至山的寻索和觉悟!

    那人是何,是尚且还为神魔的父祖盘古。

    而仙是何,那是父祖盘古对天地众生做出的牺牲和敬献。

    人是祖的过去,仙是祖的未来,战胜不完美的过去,迎接更值得称道的未来,此即为仙人哉。

    同情是好的情绪,哪怕在七情六欲之中,同理心都是绝能列进前三的正面情绪,但为何就连好的东西,都要被我等仙人试着撅弃?

    因为和同情等一切被情欲控制的表面情欲相比,只有真正被理智控制的情欲,才能被称之为正面情欲!

    不能断绝表面情欲,便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扬理智,而若是不够理智,那就只能任由情欲来控制你从正面走向表面甚至负面。

    那就会像你如今这样,为你完全不该去寄托的东西耗费心神!”

    说到这里,孔宣见钟粟真的在认真思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坐下来,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只见他拍一拍钟粟手腕,接着轻声说道。

    “在如今,殉葬是一种传统,是尔等人族……自上古以来便一直持续的传统。

    传统固然可以有错,但传统是否有错,该由人族整体的道来决定,而非你这区区一人的道。

    我承认,就连大兄都觉得殉葬不是什么好事儿,原因很简单,和虎娇说的一样,太浪费了。

    但你可以试着去奴隶中走走看看,看看那些被殉葬的奴隶是怎想的。

    不是大兄胡乱说嘴,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去阻止一场又一场人祀,那你不止当面要被百姓和奴隶咒骂。

    甚至,每当那些活下来的人遭遇天灾人祸,他们都会将这因果挂在你的身上。

    都是你钟粟破坏祭祀,才让今天无雨无风。

    都是你钟粟破坏祭祀,才让今年欠产欠收。

    因为你自己的思想更加进步,就去强行裹挟时代发展,这本身就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和对所有他人的一种轻视。

    倘若你发现一件事是错的,那你该做的不是直接阻止这件事,你该要想办法大行教化,像圣人们一样把自己的道广传天下。

    只有当天下人都认为那是错的,那件事才真是错的,大商如今的确有废除人祀的声音偶然响起,但你以为那是你一个人思想觉醒?

    不是的,那种声音是截教近五百年与大商休戚相关的现实发出的。

    而废除人祀这种让社会在表面上变得更平等一些的事,恰恰又符合截教万物平等,众生各有一线机缘的核心教义!

    别让我看见你那坚定的眼神,我看你分明是想硬顶着时代的发展去改变人祀制度。

    但大兄敢大言不惭的告诉你,若有一日我大商将亡,那必是人皇做出了直面时代的决定,败了他自己的全部气运。

    哪怕人皇来突然废除人祀,那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这天地间每地每处的每一场天灾人祸,都会被愚蠢的俗人怪罪在人皇做出的改变上。

    记住,阿粟,一个时代所有人的怨气,只会聚集在名声最响的那个人身上。

    即便更多人享受到了时代更迭带来的福利,那也依然会有被时代冲击的人去将怨恨凝结在一个人身上。

    那种怨恨销骨铄金,人皇也好圣人也罢都不能挡,便是人皇也要没了朝野,圣人也将跌落圣位!

    直到这股仇恨发泄出去,也就是被他们憎恨的人失去一切,那人们才会将新的希望寄托在新的朝野或圣人身上。

    人们未来如何夸耀和爱戴新的圣人,人们便会如何憎恨失去一切的上一个圣人,这就是一切不理智的人注定会做出的不理智的事!

    所以,你现在清楚你真正该做的是什么了么?

    不是直接去对抗你认为不对的东西。

    而是去调查,去思考,去研究,去把自己的成果传授给更多人,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的道更能够源远流长!

    倘若人人都是仙人,那人人自然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俗语言人人如龙,那不是真让人人都强的可怕,强弱不分同样会天下大乱。

    而所谓人人如龙,便是让人人都如仙人般理智思考。

    理智并非无情无感,而是更正确,更明确也更深入的驾驭你的所有情感,让万物沿所有理智者共同铺设的道路前进。

    你看太丁一死,祭祀殉葬者万数不止,为之共情。

    却不知正是那些死者的麻木死亡,才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人族本身的思维方式。

    不想牺牲,却想变化?

    天下没那么多好事。

    人族想要迎着人劫变得更加辉煌,难道要指望神明仙人一流的帮助?

    他们得靠他们自己,而你如今已是仙人。

    你还不明白么,阿粟,你已经不是人了!”

    说到这里,孔宣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感慨的望向钟粟。

    面对孔宣殷切的眼神,钟粟抿一口酒,接着慢慢放下酒杯。

    “我果然错了。”他点头说道。“而你说的对。”

    只见钟粟抬手指了指袍子被灵酒打湿的地方,继续对孔宣说到。

    “你泼脏了我的袍子,这究竟是好事坏事?

    在我过去看来,这是坏事,因为我脏了,是你搞得。

    但我若是爱酒如命之人,那我会甘之若饴,睡觉也品着袍子上的酒香才好。

    实际上,若这袍子始终不脏,那我如何会将他清洗一新,谁会去费力洗一件在他看来完全没半点脏污的衣服呢?

    可现在的情况是,我自己看见了这袍子的脏污,可天下尽是好酒之人,他们看不见,或又为随和大多数而选择看不见。

    所以我该做的不是逼他们去洗他们的衣服,那样会让他们埋怨我无事找事。

    我该做的是让他们同我一样思考,让他们清楚他们的袍子是脏了,而不是被酒点缀才对。

    可我现在已经成了仙,这就麻烦了,因为我在爱酒者眼里,从中立者变成了不爱酒的人。

    这时我若劝他们,他们便会质疑我的立场,和对错相比,他们更关心我是不是因为单纯讨厌酒才和他们唱对台戏!”

    说到这里,钟粟拿右手朝袍子一指,雨师袍顿时清洁一新。

    随后钟粟缓缓站起,对孔宣郑重的行了个礼。

    “多谢大兄教诲,不然我险些坠入魔道。

    今日之情,我记下了,待到来日……来日……

    砰!”

    钟粟狠狠跌在地上,长醉不醒。

    望见钟粟如此,孔宣忍不住咧嘴一笑,接着向小龙女一指。

    “就这酒量,还他娘的来日?

    兀那龙女儿,快伺候你老爷醒酒去吧,我也该去校场点点兵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