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机了，开机当天为了讨彩头，尽捡容易的拍，让庞澍出了下镜，但除此之外，头两天就没其他庞澍的戏份，不过别的小孩儿都来给剧组帮忙，他也没显得另类，和大家一块儿。

    多数时候他是在摸鱼。

    “你来干什么？”黎爽看他那假模假式干活的样就看不惯，“你不偶尔也会上上学么？”

    庞澍揽过他：“爽啊，你啥时候上进些，考个北电导演系呢。高职也行啊。”

    “滚！”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庞澍指指不远处在当搬运工的唐涛。

    “唐涛这能屈能伸啊，是真热爱。”

    庞澍真的快要被唐涛感动了，丫居然还待在剧组。

    从男一号到没台词的背景板，和小二分他们混在一起，演那些骑单车的街溜子小孩，可他玩车又没啥花活儿车技，当背景都只能挤角落。

    就这他也要拍！

    这落差得多大啊！

    换庞澍，他非要剧组给他赔钱不可，不然他就套麻袋揍丫王大兵一顿。

    管他妈名导不名导。王大兵在这年头也算不上名导，庞澍眼里他不就是拍了几部先锋青年眼里特酷的地下电影么，号称啥第六代导演领军人之一。

    人和人差异是很大的。

    唐涛委屈是委屈，他脑回路和庞澍完全不一样，他还吭哧吭哧都搬道具、搬轨道，继续干那些脏活累活。

    看得王大兵也非常感动啊。

    但感动归感动，他才懒得管唐涛死活，人愿意做劳力何乐而不为呢。

    看得剧组里一些老江湖直摇头，唐涛太傻了，他以为自己的态度、付出和努力让大伙儿感动了，会把他记住，结个善缘，让他以后善有善报收获其他机会。

    你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的人情啥都不是。你有价值大家才会记着你的好。

    这个导演这次都认为你不行，他下次也不会认为你行，还能指望从这儿捞到个啥啊。这些个被励志故事Pua的小孩儿啊，演艺圈不煲鸡汤的。

    林璀对此也感到尴尬，所以他和唐涛默契地保持距离。

    “你北电还是中戏啊？”庞澍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林璀完全不会拍戏，他老看镜头，吃鸡排时就打听了起来。

    “我北体的。”

    果然。

    “哟！大学生啊！你练啥的啊？”

    “我大二，练中长跑和武术的。”林璀憨憨一笑，“你们这群人玩车都挺厉害，你教我几招呗。”

    庞澍笑眯眯：“让爽哥教，他是咱们的头儿。”

    小二分在边上听了，翻了个白眼。

    林璀以前靠体育特长保送的北体，所以按年纪本该念大一的他现在都大二了。他家条件不好，就靠当家教勤工俭学，刚好他教的学生，家长是影视公司老板，知道王大兵要拍那么一部戏，就把他推过来了。

    庞澍听了啧啧称奇，居然还有体育家教啊。

    反正林璀就是那么说的。

    ’狗东西，你看他怎么样？运气有的吧，年龄也轻吧，颜值跟咱不能比，但在那些搞体育的里面也算还行吧？他还会武打诶！你看看房隆和李少林都成功进军好莱坞了，这年头演戏，打星才能有大出息。至于表演天赋，反正王大兵给盖章了。他条件比我好，你不考虑考虑么？‘

    啊，这……

    【……宿主不要妄自菲薄，你比他有经验，只要你用心努力地演，肯定能把他比下去。】

    系统小半天才回应。

    庞澍有些想不通了，这狗系统不是会推演么，咋要老半天才说那么些模凌两可的话？

    庞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戏，他要抓住机会，给林璀出出血。

    就像秦天是怎么滴摆脱系统一样，他也要祸水东引。

    王大兵侧目过来，和他的摄影刘捷嘀咕：“这些小孩儿玩得挺好的，你看你担心多余了吧。这个庞澍挺会来事儿的，跟谁都处得不错。嗯，适合这个圈子。”

    他回过头去看导演监视器时，小二分已经跑开了，他去找爽哥通风报信：“我觉得澍儿不服气，要给唐涛报仇。”

    爽哥就找庞澍，推心置腹：“你丫心里难受我知道，你气愤唐涛被抢了角色，还气愤自己个儿才是男二，他这样也能男一……

    唐涛那么努力我们都服气，哪怕他演得不如你。但林璀的角色来得就跟白捡的一样，他想赚点钱就来演戏赚钱，跟热爱电影一毛关系也没，老子还倒贴给剧组干活呢，换谁也不平衡。

    但就林璀这种体育保送生的武力水平，澍儿，连我也没自信能打赢他，更别提你了。所以你只有好好演，在戏里堂堂正正把他比下去，才能报仇。”

    “爽哥……原来你心里是那么想的啊？”

    这事也罗生门了。

    庞澍听了，差点笑出声。

    他没解释，在地上摊开他那份破破烂烂、封底还带着个鞋印的剧本：“我至于那么不成熟么，你看，这里有场戏揍林璀……”

    黎爽松了口气，只要庞澍不立刻惹麻烦，这场面就没失控。

    这时，录音组喊黎爽过来帮忙举话筒，黎爽屁颠颠地过去了。

    他们的电影用现场收声。

    熊骄平他们为了个文艺片砸了两百万，就是奔着参奖去的，参奖那必须要用演员现场原声，《霸王别姬》男主演技奖为什么挂零的教训大家铭记于心。

    庞澍才不那么傻，剧组给他的只是演戏的片酬，就小几千块钱，他在剧组帮忙是情分，当本分就过了。也没见袁媛没事来帮忙。

    哦，人是女明星，不一样。

    庞澍不想被使唤，撤了。

    回家又撞到对门老马他媳妇买菜回来。

    这才几点，才下午三点！

    “小澍你咋不上学？”

    “阿姨那您不上班呐？”

    “这死孩子！我退休了我上什么班。”老马媳妇管上来了，“你爸妈人不在京城，托我看着你，你不上学，我告你爸妈！”

    世纪之交，北影厂并入了新成立的中影集团了，重组的过程是痛苦的，北影厂的招牌虽然暂时还挂着，厂子里也有剧组在拍戏，但人员流失严重，很多人没了铁饭碗，年纪大的，有些人就直接退休了。

    庞澍缩了缩脑袋，赶紧溜了。

    他拍戏的事没告诉父母，但他巴不得他父母快点从老马媳妇愤怒的口吻中知道这事，然后，他们就会杀回来，阻止他入这行，这算不算不可抗力？

    不过，系统任务毕竟被迫给接了，不完成得出人命，所以在这部戏他演完之前，绝对不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