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不愧为齐小然选拔的储君，做事就是强，就是果断。

    被赶下女帝之位，齐小然有过悲伤，随之更多的是欣慰，能够将帝位交给齐泰，也是了却一桩心事。

    帝位，心不恨、没魄力的人，坐不来，更加坐不稳。

    相信齐泰会稳如泰山。

    被打入冷宫，齐泰前来看过一次，没说别的什么，只说一句，别怪微臣。

    齐小然释怀一笑。

    “当真？”

    “当真！”

    叶休知道齐小然在说谎，明明是被逼退位，却说自己禅让。

    想必是为了保全新帝齐泰，不想小叶子这个世外之人，牵扯进来。

    更不愿意看到朝堂动荡，中州大乱，百姓叫苦。

    叶休选择相信齐小然说的谎言。

    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累了，齐小然倒在座椅上。

    叶休心情更加沉重，“既然退位，跟着为师回竹林！”

    满头白发的齐小然，躺在座椅上，笑了笑。

    “当初，朕扬言要烧了你的竹林，又把你关进冷宫，还告诉你赵叔叔死的真相。小叶子一点不记恨朕？”

    “为师……腹中天地宽，常有渡人船。”

    “果真？”

    “果真！”

    咳咳！

    “小叶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手从朕的脖子上挪下来？”

    “不好意思，为师把脉重了一些。”

    齐小然还能说话，还能吃东西，但气息越来越弱。

    断定活不长久。

    回到竹林，那里远离朝堂事非，真气十足，或许能活得长久。

    齐小然含泪的看着天，“小叶子，你觉得朕还能回去吗？”

    “大门随时敞开！”

    “回不去！永远回不去！”

    过去多少年月，小叶子依然年轻，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痕迹。

    齐小然已经满头白发，疲惫不堪。

    想到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齐小然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

    “师父，朕这辈子没有给你丢脸吧？”

    叶休笑着摇了摇头，紧紧的握着女帝齐小然的手。

    没多久。

    大齐国第一女帝，就此驾崩。

    新登基的皇帝齐泰，为女帝举行隆重的国葬之礼。

    大齐国上下，无一人不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

    就连东楚、西周、南岳，还有赵国的一些老臣民，也无不感到悲痛。

    女帝率兵灭了他们的国家，但灭了之后，给他们带来几十年的和平、稳定，还有安康。

    怎么能忘怀？

    当然，也有叛逆之徒，趁着女帝国葬之时，想要带兵造反。

    很快，被新一代的上将军赵剪，带兵灭掉。

    女帝齐小然葬在齐国皇室的皇陵之中，修的墓最大，最宏伟，花费最多。

    听闻，齐小然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在命人建造自己的墓地。

    修建得当然是最好。

    墓地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没有刻一个字。

    国葬的时候，叶休没有去，葬完之后，他也没有去，选择直接回了竹林。

    丸子一直跟着，陪着。

    漫长岁月，包子几度“黑发人”送“白发人”，如此打击，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万幸的是他不普通，承受住了。

    回到竹林，简单的给齐小然做了一个衣冠冢。

    坑，用的还是齐小然年轻离开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挖的那个坑。

    叶休明白，齐小然不想回到竹林，是不想再在竹楼周边增添一座新坟。

    给师父增加一丝悲伤。

    有大师姐宇文雪陪着就够了。

    叶休偏偏不如二猫的愿，毅然在竹楼旁边，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全身黑毛的小白，还有老牛应该是看出什么，也来到二猫的衣冠冢旁边。

    一人、一狗、一牛，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丸子有些担心，听闻大师姐死之后，包子一不高兴，直接沉睡十年。

    睡到床的极限。

    二师姐死了，不知道他会睡多久。

    叶休摸了摸小白，看了一眼在远处吃草的老黄牛。

    “我长生者的徒弟，活不过一只狗，一头牛！不知道是你们的幸，还是他们的不幸！”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一身黑毛的小白，竟然张嘴说话。

    如果是外人，肯定会吓一跳。

    一只狗竟然会说话？

    叶休是穿越者，还有系统绑定，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没有见过。

    反应十分平常。

    “小白原来会说话？”

    “叶休，你是穿越者，我也是穿越者。只是人话说多了，累，不想说。”

    小白趴在旁边坦白说道。

    叶休又摸了一下小白，“你既然是穿越者，为何会变成一只狗？”

    “我曾经有一个系统，系统让我选择当好人，还是坏人，我犹豫许久，最后……”

    “最后你在好人与坏人之间，你选择不当人？”

    小白露出长长的舌头，呲牙笑着，“当人有什么好的？”

    这个问题，难住叶休，瞥了一眼老牛，“老牛也是穿越者？”

    “不！他不是穿越者，他是修仙者，曾经痴迷于武学，拜访全天下所有名师，最终得以修成正道，飞升成仙。”

    小白说得认真。

    一直与老牛在一起，它们彼此了解，并不意外。

    叶休也不怀疑，“它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一头牛？”

    “老牛说，不要飞升！不要成仙！”

    “为何？”

    小白摇着狗头，并不知道真相。

    “老牛还会不会说人话？”

    “完全忘了！”

    “忘了好。”

    “的确好。”

    叶休倒酒，敬了大徒弟，又敬了敬二徒弟，还有四徒弟。

    一个没有落下。

    以后每年清明，打扫墓地也方便，从头到尾，一条龙打扫得干干净净。

    ……

    叶休睁开眼睛，以为是下雨，打湿了衣裳，其实全是他的眼泪。

    再去找小白聊天。

    可是小白没有说人话。

    他有点懵，是喝醉了，梦见狗说话，还是狗梦见他，和他说了话？

    就像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

    这是一个问题。

    问了问丸子，才搞清楚，原来是叶休喝醉，一直吵着闹着，要看小白的手掌纹，给它算命，看它的命有没有福气。

    小白吓坏，怎么也不答应。

    “是这样的吗？”

    “包子还是少喝一点酒！毕竟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