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低语声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白林轻笑着将眼前之人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随后松开手，缓缓闭上了眼。

    白伶紧握着手中的太刀，因用力过大而微微发白的手臂此时仿佛千钧之重..

    白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感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衣襟。

    “这里，永远不是你的终点。

    她从一开始便是你的“真我”，而你也必然会成为她。你的一切也会成为源界中的现实，而不是冷冰冰的模拟报告...

    我的初雪，自始至终，你可是从没有变过啊。”

    白伶咬着牙，颤抖的手最终划破了白林的胸膛..

    轰隆！地面猛地震动起来，整个庄园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

    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墙体脱落，还未掉至地面就如泡沫一般消散。

    所有的一切都在融化，这个世界在崩塌。

    恍惚之间，周围的一切彻底消失，只剩白伶一人，不知所措地站着，许久猜回过神来。

    “我明白了..”

    白伶闭上眼睛，向着世界的尽头走去。

    耀眼的白光，温暖却又夹带着一丝寒意，将白伶的身体环绕。

    周围的情景再次变化，清冷的光线使白伶不得不闭上眼睛，好一会猜勉强地观察四周的情景。

    蓝白色的墙壁，蓝白色的地板，以及蓝白色的天花板，一切都是这样的单调，在单调的白光之下，更是显得乏味。

    冰冷的液体使白伶感到一阵寒冷，计算机传输的信息开始告诉她自己进行模拟时，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

    “结束了吗”

    白伶暗暗想道，或许此时叫她初雪更加恰当。

    外源界，失落之国，卡伦卡娅帝国“月之祭典”所承认的最后的公主。

    作为皇室的百鬼之白氏最终带着自己这位被选中的继任者逃到源界。

    不过，由于逃难之时身受重伤，她在正常环境中无法存过超过三日，不得不长期待在特制的保护液中。

    这也是她一心追寻“源”的原因，“启”已经无法阻止伤势的蔓延，即使是在培养缸中，也只不过是无限延长了死亡的过程。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这样的环境了，因为戏剧性的是，遥不可及的“源”，实际上却近在咫尺。

    分魂化作的不同人格，于无尽的模拟之中窥探“源”之本质本就不合理，不过也算是较为正确的方向了。

    分而后合，合而后分，“源”本就处于真假虚实之间，而她也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破局的谜底，虽然领悟的有些晚，浪费了太多时间……

    初雪不在乎白家对自己的实验，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只会和白林与白家彻底断绝关系罢了..更何况这也只是一次模拟的结果..白家本不存在。

    充斥着未知液体的培养缸逐渐冻结，玻璃上布满了片片冰晶。

    无数细小的碎片在初雪的操纵之下，缓缓凝结成一把看上去并不算坚固的长刀。

    长刀刺入玻璃，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破碎。

    伴随着轻微的碎裂声，一道裂口在不断地扩大。

    最终，碎片如同雨点般散落，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于灯光的照耀下艳艳生辉。

    初雪将身上的水渍凝结成碎冰，轻轻掸落，随意地披上实验室中早已准备好的白色大衣，推开实验室封闭已久的大门。

    按照记忆确认了虹膜，初雪按下了电梯，来到了地下室的B13层，收回“启”。

    “所以是时候让一切回归真实了，领主世界，是时候回去了呢，我的故事不应该这样潦草的结束，至少得有始有终才行。”

    “在此之后，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初雪淡笑着伸手触及“启”，像捏碎血晶一样，将其摧毁。

    ……

    ……

    “跟了一路了，现在可以出来了吗？”，初雪突然回首，盯着半掩着的门，轻声问道，“他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对吧”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随后便是一阵悠长的叹息，老人推门而入，血金色的眼眸看向了面前瘦弱的身影，帝国曾经最锋利的利刃。

    “诶..到底还是老了，不重要了啊”，老人推了推单边眼镜，“不过好在，虽然出了些意外，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说到底，不愿走出来，才是束缚你的枷锁，初雪，”，老人的神情莫名地严肃了些，“无论如何，你都是“人”。”

    “你太冒险了”，初雪低垂着眼眸，修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启”如果毁了，百鬼会死。”

    “呵呵，”老人乐呵着打趣道，“现在不是已经不需要了吗？再说了，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醒来了吧，不然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比不上喽。”

    “你..”，初雪抬头看了一眼和往常一样不正经的老头，强忍着撞墙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

    “在那里，你修改了我和他说记忆？”

    “不止你们，是所有人，包括我”

    “有必要演的这么真吗？即使你不这样做，命运依旧会向着那个方向发展”

    “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在可控范围内的万无一失。”

    “最后一点，在得到结果之前，你无法保证最后会发生什么”，初雪摇了摇头，“你在拿所有人的命开玩笑”

    老人没有回话，罕见地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人生苦短，不过..大梦一场罢了。如果连这点胆识都没有，百鬼不配为皇族，也再也无颜面对你”

    “我们总有一种能改变他人命运的错觉，这其实”老人思考了一会，悠悠吐出剩下的话语，“很傲慢不是吗？..

    所以我愿意将手中的笔还给应该书写之人，我信命，不认命，你的命不应该交给别人。”

    “百鬼不是你一个人的百鬼，是谁给了你这般自以为是的傲慢？自己抗不了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行了，百鬼莫文”

    老人又陷入了沉默，随后笑出声了，不得不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小初雪。这些年来，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生气（这么像一个真正的人）”

    “才..才不是呢！”，初雪气呼呼的别过脸，“如果你再敢这样，我饶不了你！”

    “好好好，爷爷听话。百鬼永远等着你。”

    ……

    ……

    -TheEnd百鬼旧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