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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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

    神庙占地面积很大,李炎臣推开朱红色半闭的大门,大门目测有三人高,门板厚重,凡人想要打开它需要两人合力才行。

    神庙一侧是极高的壁画,和呈云都的壁画内容一样,但是这里高大连绵的壁画更有一份色彩的沉淀,李炎臣站在百丈长的壁画连廊前看着都有些渺小。

    这里壁画色彩看着有些氧化暗沉了,上面描绘着云澈月的一生,从伴着祥云出生到少年天才,少有才名却不愿入士,一日悟道遁入深山,白鹿衔食百兽跪拜,云澈月白衣处其间,即使是壁画也是如同神仙般模样,虽是男子却蚕蛾眉,丹凤眼半合,面如冠玉,花唇含笑,好一副悲天悯人的仙人相。

    “这皇帝在凡人中也是奇人,不知到了天界能不能见到他。”李炎臣已经看到他在深山中学习、修练,没有看到有师长的样子,到了凡间四分五裂,有凡人闯入,云澈月没有怪人打扰清净,反而一人一剑出世斩尽肆虐的孽兽,一路上他救得人自愿追随他,而后就是平定战乱,众人拥簇着云澈月登基,而后就是三国鼎立。

    云澈月并没有统一凡间的想法,强行制止了战争的余末后,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在苍云国富足稳定的一日在神庙百日飞升,只剩神庙的朱墙上,祥云的围绕下几只仙鹤栩栩如生的盘旋。

    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神庙的前殿中间是白玉雕的云澈月,左右是他当时得力的文臣和武将之首,案桌前并没有香火,只放了莲花灯和一些水果。

    神庙没有功德箱,后方一面的书墙上也都是些修炼的典籍,看来这些东西都是不对人藏私的,李炎臣随手拿起案桌上的长册,上面写的是云澈月的一声,上面也表明了其一生未娶,他走之前培养了合格的孩子让其接手大任,在神庙的描写中这是一位没有任何缺点的神明。

    一路上都是些奇花异草芬芳肆意,一些款式相同的白衣少年人也在其间,或画符箓,或打坐修行,或看书写字,庄严肃穆,没有异响。

    “他们是苍云国的正统修者,平常就在神庙中修行,也是侍奉云澈月的。”水君小声的说,他们快到主殿了,明明金京没有山地,主殿硬生生的抬高几十丈,楼梯看着宽却很陡,想来凡人要上主殿参拜也是抖着腿上来的。

    主殿中央同样是巨大的云澈月的神像,金灿灿的全由黄金铸成,帐幔垂在两方,号曰,真慈悲断祸扫孽苍云帝君,念众生转托下凡归宁神仙。

    作为主殿自然建的极高,包括大梁上都画着以蓝色为主,各种繁琐富丽的图案。入口一边的桌子后坐了一个同样白衣的人,不过看着是个青年模样,见他们进来没有跪拜也没说什么,甚至根本没有抬头搭理他们。

    李炎臣也没有打扰他,看了一圈后就走了,这里的白衣人多少都是能引动些灵气的,不过看起来对实战方面没什么太大帮助。

    “你换个白衣服看起来可以随意融入他们。”李炎臣想起水君偶尔的形象,觉得水君确实气质更加出尘些,不过大差不差,都是些看着瘦弱的少年人,纸片似的能被风吹跑。

    “你怎么不换,是嫌自己太胖了吗?”水君随口的反驳道,李炎臣并不算胖,但是比起凡间修者的模样,他可以算得上蜂腰猿背,修长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比别人大一圈,虽然长相也是俊美端庄,但是如果低下头让那个有幸的人摸摸脑袋的话可以发现头确实不小。他也不像锻体的修士那样大块,但是看着实在是算不上瘦弱。

    李炎臣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个神庙底下有一个封印,或者说整个金京都算的上一个巨大阵法,水君探查不到,但是这层封印对李炎臣来讲像是纸糊的一样,神识往下一直走着,悄无声息的探入封印中没有破坏它,这需要极强的操控力,来绕过阵法主人勾画的灵力走向。

    淡金色的灵力流动偶尔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对于封印而言,百年还算是非常新的,云澈月在凡间就有这样的造诣也让李炎臣暗暗佩服。

    神识很快就绕开了土灵维系的封印,显露出巨大的地下坑洞和里面的东西来,幽幽的水潭,中间小山一样的岛屿在感受到莫名的灵力后睁开了眼睛露出青色的竖瞳。

    “你探到了什么?”水君坐到亭子里的石凳上,看李炎臣收回神识睁开眼睛有些意外的样子。

    “一只大王八。”李炎臣转过头有些惊异的水君说。

    “王八是什么?”水君不解。

    “和龟差不多吧。”李炎臣想了想说,天界应该有些灵龟,但是这种大王八应该不常见。

    李炎臣两人离开了神庙,地下岩洞里的灵龟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脖子,四处探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只好浅吃两口苔藓又趴回去准备再睡一觉。

    回到金京城内的两人寻了间驿站,金京不允许在内城开设客栈,要么去城外住宿,要么在城内驿站申请住宿,想着晚上的行动两人还是借了今年殿试,呈云都呈上去的名单上水君的光才能免费留在金京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夜晚,金京城是有宵禁的,过了亥时街上就都没有行人了,巡逻的卫兵会象征性的敲锣开路宣告宵禁,到了更深的夜晚只有更夫按时的打更声,他们既是打更人也是巡逻队的一员,时刻观察着金京的夜晚情况。

    “走吧,我们夜闯皇宫。”水君看了金京城的灵脉走向,觉得神庙和皇宫是相连的,想要进到神庙下面说不定能在皇宫找找答案。

    水君穿了夜行衣,虽然李炎臣觉得穿着和没穿没什么区别,露出来的脖子和上半张脸在黑衣的衬托下更是白的反光,人家皇宫也是彻夜不熄灯的,这样只能说是如隐,看着确实是隐藏了,却只隐藏了一点。

    “你背着我的剑,却不让我出来。”李炎臣看他把自己的本体剑背到背上,剑身有些长,背着看起来有点不合适,但已经是最适合水君的了。

    “你看起来像是要去皇宫献宝一样。”李炎臣还是灵化回到剑里面,水君说皇宫里有个活了百多年的修者,是从云澈月那时候就在的人物,帮他维稳这个国家所以一直留在苍云国。可以说是凡间最强的人了,他打算去试探一下,若是李炎臣出手就没有悬念了。

    像是躲猫猫一样,水君没有给自己下隐匿的术法沿着房屋上面奔跑没有一丝动静,不过月色很明亮,他穿着夜行衣更是形同虚设,再加上通达的房屋布置,水君只试了一会儿就发现行不通,只好老老实实的用术法隐匿,极快的在笔直的路上跑进皇宫边上。

    常云国的皇宫城墙也不矮,不过城墙上倒是没有给人留岗哨的位置,只沿着城墙的路边有巡逻的队伍。几个蹬身就翻了过去,水君毫无忌惮的在皇宫里行走,只要他不故意去逗那些士兵,就没有凡人能发现他。

    皇帝的花园也是各种珍奇的鲜花,到了晚上,除了一些地栽的以外,娇贵的花都搬到了花房。水君在皇宫的深墙里面走的有些迷,干脆就不绕了,站到墙上直接翻过去正好落到一片花丛中。

    “这是什么花?”李炎臣幽幽的从他身后冒出头,看着水君脚踩的这片草地,发着荧光的蓝色花朵竖直着摇晃,像一只只晶莹的蝴蝶飞舞一般。

    “不知道,像是某种兰花。”水君也稍稍抬脚注意着避开,微风一吹,这些花朵簌簌地碰撞起来,花朵很脆弱稍稍一碰就掉下来了,落到地上的花朵不再发出荧光,回归了它们本来的模样。

    “这是什么?”水君伸手捡起了几个花朵,花瓣触感柔软,放进手心里也仿佛下一秒就翩飞出去。但下一秒刺痛传来,水君窣的缩回手将花瓣扔到地上。

    水君张开洁白的手掌,原本停留花朵的地方长出一个深红的印子,水君向下看去原本落到地上的蓝色花朵变成一滩深红色的花泥,活物一般蠕动着被泥土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吸收。

    “你有什么不适吗?”李炎臣显现身形,有些担忧的问他。

    “现在还没事,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水君张开手掌,那个深红的印子擦不掉突兀的留在掌心中。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先观察一下吧。”李炎臣显出身形来落到这里,手里拿了一把短匕首,弯下腰来插进土地中打算带走两株。

    “啊!”一声尖锐的仿佛女人破音,又仿佛孩童哭泣的声音短暂的发出一个音节。李炎臣看着脚下这一片花草以迅雷之势极快的枯萎,来不及思考,李炎臣用灵力快速的包裹了两株出来。

    “我们先躲一躲。”李炎臣拉着水君翻几道墙,找了个看起来偏僻没有人的废弃宫殿先进去躲着,给两个人下上隐匿术来。

    宫殿里的软榻落了一层灰,李炎臣拉着水君躲到房门后面,听外面逐渐嘈杂的声音,刚刚那一声传的很远,不只皇宫,估计半个金京的人都能听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炎臣思索着,被灵力滋养的花显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开的依旧很好。为了不碰到花瓣,李炎臣将单独扔到一个乾坤世界里,他的灵力能感觉到花的根部断口远远不断的想要流出什么液体。

    这里面绝对有什么,皇宫里面养这样的东西,估计是那个皇帝的命令。

    “陛下,您来看我了吗?”李炎臣感觉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幽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在空荡的宫殿里回响。

    李炎臣一惊,后面的人比他更像个鬼魂,如果是真鬼魂或者孽灵之类的李炎臣反而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但后面是个活生生的凡人,还是个几乎感觉不到生机的活人。

    李炎臣转过头来看到了形容枯槁的女人,破旧宫殿里的疯女人抓着他的衣摆跪坐在地上,皮粘连在骨头上像是一副没化完的骨头架子,脸上完全挂不住肉,头发花白,眼睛却亮极了。

    “陛下您终于为臣妾和家人平反了吗,愿意让臣妾出去见家人一面了吗?”女人急切的抓着他的衣摆,扭动着向他靠近似乎想要抱着他的大腿。

    李炎臣没有躲,伸手抓着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扶起来,她的手腕太细了,没有比窗外的文竹粗多少,看起来还不如竹子坚韧。

    “你先起来。”

    身下的女人用尽力气似的摇摇头,匍匐到地上不肯起来。

    “求求陛下了,看在臣妾为皇家诞下两个女儿的份上,还臣妾父亲清白吧。”

    瘦小的身躯也有着极大的力量,李炎臣拉了她两次,生怕把她的骨头拉断只好放手。

    “好,你父亲的冤案,朕会查清楚的,你先起来吧,和朕说说真相好么?”李炎臣将声音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