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办公室，还未来得及寒暄，黑山亨就直截了当的问：“怎么？维奇先生是想逮捕我？”

    “不不不，我们只要你交出凶手来，我相信这件事情与您无关，是您的手下人私自开枪。”维奇笑了笑：“但是您也需要补偿他们，事情会难以收场。”

    “我要是不交人呢？”黑山亨不屑的说。

    “我们VGT的工厂很快就要开办了，到时候您.......”维奇的话点到为止，但是黑山亨却立马心领神会。

    “人，我可以交给你们。”黑山亨略有不满的说：“但是你拿这个来勒索我是不是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不不不，先生，其实真正重要的是......我想见见被你关押在这的飞行员。”格拉曼.维奇，这条狡猾的老狼到此时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这又是要干什么。”黑山亨已经越来越不满了。

    “黑山首相，我知道您的家世显赫，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很难能够和您单独聊聊。”格拉曼.维奇洋洋得意的说道：“可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您就得听听了。”

    “十分抱歉，那些飞行员司令部的人也来要过了，如果我连他们都没给的话，那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会把他们交给你呢？”

    “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啊。”格拉曼.维奇不以为意，他轻松地靠在木椅上：“但是我开出的条件你不会拒绝。”

    “怎么？”黑山亨倒是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维奇示意黑山亨凑过来，两人耳语了一番后，黑山亨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来回打量着维奇：“难怪那帮人要杀了你，维奇先生，如果是我，我会在第一天就宰了你。”

    “你以为他们不想这么干吗？”格拉曼.维奇露出狡猾的笑容：“他们在第一天就没得手而已。”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

    “合作愉快，老伙计。”

    工厂外，维奇的小分队队员们早已经和那些工人打成一片，他们本来也都是穷苦人出身，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度，也乐意去解答同胞们的问题。

    “干了多久了？”戴文钦站的远远地问道。

    “有小一个月了吧，我是在工地上结识的格拉曼.维奇先生，他说能让我们换个活法，我就跟他干了。”其中一人憨憨的笑笑说。

    “你们的待遇怎么样？”何清来回打量着说：“看样子你们还是一个非正规的私人武装。”

    “嘿，同伴，这话可就不对了。”另一个人说道：“不久之后，我们就全部都是VGT的驻外人员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自己做主，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嘿哥们，袖章真酷啊，瞧这小皮鞋，在哪整来的？”言笑问的比较直接，他很快就贴上一个人问东问西。

    “这些都是VGT发的，伙计，实话告诉你，这些还不算是行头，维奇长官穿的那套才是最帅的军服，那才是高级特工的标准，也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雪岚凑上前去，看见他们正在小心地保护一张卫逊的肖像，由于之前黑山亨下令撕掉所有的海报，所以这幅肖像是唯一被他们拼命保存下来的。

    宣传海报上的卫逊有一双忧郁的深蓝色眼眸，暗金色的短发和优雅地军队式站姿让他显得十分含蓄且阴郁，尽管平平无奇，但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并不像别的演说家那样虚伪做作，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来吸引选民的支持，卫逊仅靠着他自己独有的魅力就可以成为世界上许多人的精神偶像和导师。

    “这就是卫逊啊......我还以为三头六臂呢。”雪岚淡淡的说道：“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是啊，统帅就是这样一个人啊，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是他的统合思想，却在拯救我们所有人。”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分队成员站在雪岚边上，好像是自顾自的说道：“就像海报下面的那行小字：地球统合。”

    雪岚没有说话，他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并不感冒。

    “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要看他们做什么。”红叶的话再次在雪岚耳边响起。

    “你不信吗？哈哈，你早晚会理解的。”戴着面具的人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摘下了伪装，露出一张微笑的脸：“我叫雨岗，也叫山风。”

    “你......是什么意思？”雪岚警惕的后退两步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跟我一样，在领袖的海报下面瞎转悠，我想，也许你也正在人生的转折点上，没准我还可以帮到你呢？”雨岗主动伸出手示好，这让雪岚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雪岚。”思考过后，雪岚还是决定握住他的手。

    “雨岗，山风，随便你叫那个名字都可以。”雨岗说道。

    “为什么你会有两个名字？”雪岚忍不住问道。

    “因为啊......有一个女孩她认不清楚岗这个字，所以她就拆成两个字来念，好记。”雨岗苦笑道。

    “啊？难道她是.......”雪岚欲言又止。

    “没错，认知障碍。”雨岗谈到这件事时有些落寞。

    “哦......我很抱歉。”

    雪岚已经听惯了别人的苦难，他照例选择沉默。

    “不要紧，反正她也已经不在了。”雨岗强撑着笑笑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里负担只有一个还未成年的弟弟，我的压力小了不少。”

    “是么，我也有一个病重的姐姐。”

    在这里，他们很少问起对方的家庭情况，因为十有八九会触及彼此的伤心事，就像雪岚从未想起过自己父母是什么模样，稳妥起见闭口不谈是最优的选择。

    “是吗？那你应该交给维奇长官去看看，他带来的药能治好很多怪病，我的父母就是他救的。”雨岗建议道。

    “不，谢谢，不过我不想交给维奇，我还不想......为他做事。”雪岚摇了摇头。

    “就像我一样？”雨岗自嘲的笑笑：“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但我已经没法回头了，从他治好我父母的病开始，我的命就已经交给他了。”

    “那你应该想办法逃跑，看看你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每一步都在危险中徘徊，你应该替自己和你的家人好好想想，不能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雪岚建议道。

    “没法子了......”雨岗掂量掂量手中的枪：“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一家人的后半生幸福的话，那我也算是死有所值了......吧？”

    雪岚没有再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祝他好运。

    “别光看着呀，你也拿拿看。”雨岗看见雪岚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枪，便一把将枪递给了雪岚。

    “谢谢，我看看就好了。”雪岚第一时间拒绝道。

    “哎呀，没事的，你不想拿拿看吗？”雨岗总算把那把枪塞进了雪岚手里，然后认真的开始教他怎么用枪。

    “这是弹夹......然后填充.......打开保险........”

    “然后按这个就行了是吧。”雪岚的手指勾上扳机，把雨岗吓了一跳：“小心点，我的天啊，你可真吓死我了。”

    这是一段不怎么成功的教学案例，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快雪岚就和他聊到了自己的烦心事。

    “暴风雪就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有互助小组。”雨岗说道：“队员们会互相分享物资，再加上维奇长官会带点补给品过来，所以日子应该还算过得去，你呢？”

    “听天由命。”雪岚说道：“要是以前，我什么都干，去挖矿，去拉车，去爬坡，但现在不行了。”

    “真怀念啊，其实我以前也都干过。”雨岗颇有感触的说道：“我带着她去拾荒，去过很多地方，我还捡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八音盒，虽然那首曲子已经听了几千几万遍，但是......她病危的那一晚却总是听不够啊。”

    “是啊，那东西绝对不能卖。”雪岚想起自己的储藏室。

    “给多少钱我都不卖，那是我唯一的念想啊，伙计。”雨岗搭在雪岚的肩膀上。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我们VGT小队，我保证我们会用热茶和食物欢迎你的。”

    “谢了，分你们的口粮，其他人能干吗？”

    “我们都是穷苦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维奇告诉我们，统合就是把所有人融合在一起，我们要互敬互爱，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所以，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朋友，但同样，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敌人？谁是敌人？”雪岚问道。

    “那些反对我们的人，就是敌人。”雨岗说道。

    “......”雪岚顿感一阵恶寒，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想什么呢？”雨岗推了推愣神的雪岚。

    “啊，没什么......”雪岚沉吟半晌后，冷不丁的问：“你知道吗，黑山亨有那架飞机的十几箱物资。”

    “啊？”雨岗一时没转过弯来：“怎么了？”

    “我想......你们的人......可以去......试试看把那些物资弄到手，我们现在需要帮手.......”雪岚的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你们就可以趁乱得利，浑水摸鱼？”雨岗玩味的说：“小兄弟，你忒不厚道了。”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同胞们吗？他可以枪杀那些抗议者，而你们却只是说说而已。”雪岚反驳道。

    “不过嘛......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雨岗摆摆手笑着说：“我们会证明给你们看的，这次亮相之后，我们就会开始行动，到时候，你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开始行动？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惩戒那些欺凌我们的人，就从这批物资开始，你会看见它的。”

    “你知道我是想浑水摸鱼，那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

    “为什么呢？可能......我们短尾种···要互相帮助吧。”

    雪岚刚想细问，维奇的口哨声就刺耳的响了起来。这是小分队集合的讯号，雨岗重新戴上面具。

    “嘿，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道别了，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雨岗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很沉闷，完全没有了少年的青春与活力。

    “知道吗？你跟我真的很像，喜欢瞎琢磨，实际上黑山亨有物资的情报我们早就知道了。”

    “是么......”雪岚并不感到意外，这件事情早已不是秘密。

    更何况，他也觉得对方八成已经知道才去说的。

    “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能力保全自己，不然再怎么谋划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掌中玩物而已。”雨岗扬了扬手里的枪，说道。

    是啊，再怎么谋划只不是别人的掌中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