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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再至旧址,芈朗的震惊

    “队尉,你不会是想招揽他吧?”

    队伍中的一位高冷女子,眸光如霜,听到此言,黛眉微蹙。

    她看向高瘦男子队尉。

    “怎么,有何不可吗?

    我们队制下,卫役的名额一直未满。此次临渊县事,如此突兀蹊跷,蝗灾的源头一时又难以查清,安装阵杵之事却迫在眉睫。

    密讯坛偏偏又中断了联系……

    万一事有不测,不得不出手,我们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多个帮手总不会是坏事。”

    高瘦男子队尉的神色染郁。

    说到这些。

    其他队员们之间的气氛,都随之压抑下来,充斥着一丝丝沉重。

    听其话意。

    他们来此的任务……竟然也与“蝗灾”有关!

    但所谓“阵杵”,听起来却有些神秘,不知道是什么阵禁相关之物。

    卫役,即授钺司的外围人员,并非内部正式编制。

    一名最低阶的铁钺副尉,至少可以配备两名卫役。

    再加上他们队伍里。

    足足有一名铜锏队尉、四名铁钺副尉。

    这就是说,他们队制下至少可容纳十名卫役……要招揽一个霍玄澜,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密讯坛,则是授钺司各郡分舵之间,横跨充斥妖魔的广袤荒野,传递讯息和情报的机构设置。

    密讯坛断联,意味着……

    他们此刻已无法获知一切情报,更不用说传递消息回总部。

    所以,哪怕事情有变,生死攸关——

    他们也求不到丝毫援助!

    ……

    几人的处境,显然比霍玄澜好不到哪儿去。

    霍玄澜恐怕也想不到这一点。

    事情比他想象得更糟。

    他想要对付的只是芈朗及其身后之人,授钺司要对付的……却是整个临渊县背后为虎作伥的邪魔外道,以及荒野上随时会爆发的蝗灾。

    一旦二者合流,所有的麻烦将会挤在一起,前后接踵,汹然而至!

    ……

    ……

    临渊县城内。

    南北主干道上的一家酒肆二楼,霍玄澜换了衣着,乔装打扮后,立于栏杆边看着底下的街景。

    他是随着人群,混进来的。

    死了这么多人,制造的混乱当然无比之大。

    当城门放开的一刻。

    铺天盖地的老百姓们,蜂拥而出,找到他们的亲人家眷尸体时,无不是悲从中来,跪地嚎啕大哭。

    其中不少,都是一下子瘫软在地,几乎彻底昏厥过去!

    那些姗姗来迟的守城兵卒,迎接着来自人们的怒斥唾骂。

    但当几个叫嚷得最凶的受害百姓,反遭守城兵卒毒打一顿,厉声呵斥后……

    所有百姓们,变得敢怒不敢言!

    霍玄澜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冷漠以视,古井无波。

    但当他看着底下,一幕幕倒行逆施,以及那些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身,被接连搬入时……

    “咔!”

    栏杆边上的柱子,突然被霍玄澜抓得粉碎。

    他眼中闪现一丝锋戾。

    ……

    霍玄澜看见李卯三人与杨一梨,以及药林堂一行人入了城,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离开了人多眼杂的酒肆。

    他一路藏头露尾,隐匿身形。

    来到了城东。

    一家看起来早已破败不堪,大门上还残留着许多刀砍剑劈痕迹,甚至干涸的殷红血迹的建筑门前……

    抬看一匾,正是四字:

    平延镖局!

    “唉,师父还有师妹,你们真的还好吗?”

    霍玄澜遥遥以望,怅惘一叹。

    时至今日。

    前身与他,还有什么区别?

    两人形如一人,再无彼此,此刻都生出了些恍若隔世之感。

    余恨不散,却已不及哀浓。

    等到日暮,街巷中行人消失,霍玄澜这才一个闪身,进入到与废墟鬼宅无异的镖局遗址之中……

    皓月当空,映于旧物。

    如今,却只剩形单影只。

    霍玄澜缓缓走过院中的门厢廊庑,看遍厅中的梁柱窗瓦,抚摸着前身记忆中的桌椅陈设、一草一木……

    虽睹物思人,却只觉物是人非。

    良久之后,他再次哀戚一叹。

    然后……收敛了所有可能造成软弱的情绪,他眼神变得无比坚决:

    “我是霍玄澜,但我也同样不是霍玄澜了。从今日起,斩断所有过往……以后将只剩一个全新的我!

    任何事物,都休想再困住我、干扰我……影响我!”

    一丝狠辣,从眸底深处涌出。

    霍玄澜环顾四周数遍,没有动镖局内任何陈设。

    趁着夜色。

    他身形如夜隼一振,便“哗”的一声,闪出房梁,掠于层层叠叠的民宅院墙之间,来到镖局遗址的斜对向街道。

    略微探听几息。

    察觉其中一间民宅里,空无一人。

    霍玄澜便“唰”地翻身落地,进入小院中,来到屋内,关好了门窗。

    然后,警惕地望了街上几眼。

    他像一只龟缩的凶兽,隐匿暗夜之中……

    ……

    霍玄澜知道芈朗一定会来搜查平延镖局。

    所以,他不会留居其中。

    但他又必须要知道芈朗的动向,因此选择附近某处,暂作停留盘桓……便是再好不过的一个选择。

    灯下黑原理,无论何时用都不为过。

    因为等到芈朗反应过来时。

    霍玄澜争取的时间……便已经够用了。

    ……

    且不说霍玄澜这边行踪如何。

    时间拉回到下午。

    当城门口发生的蝗虫精袭击事件,消息在城内传开时。

    着实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芈朗待在城中一座豪门贵宅之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明显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用剑高手?而且是一柄断剑?”

    禀报的手下来人,亦是当初镖局中的一员。

    面对着芈朗的惊座而起。

    他亦感到几分苦笑,乃至不信:

    “我初时也不太相信,但当多方打听,并从那些守城兵卒口中也听到一模一样的描述之后,却不得不信。

    且听当时传言。

    那个用剑高手一出现,首先救下的便是药林堂的那位林蔚儿大夫……他与林蔚儿的关系,芈师兄你想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无论如何看,都似乎一定是他。

    而且——”

    说及此处。

    禀报之人的脸角也抽了抽,略带顾忌地看向芈朗,小心翼翼道:

    “咱们派出去的刘罡和张旭毅两人……不是已经几日未有消息了吗?之后派出去找他俩的人,全都无功而返。会不会已经——”

    “所以你就猜测是他?”

    芈朗恼怒地看向此人,声音骤尖,几乎眼红充血,大声厉斥道:“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他中了金刺茶毒,又坠落悬崖,就算不死,也逃不脱一个重伤。哪怕刘罡和张旭毅两人都是废物,在山林里迷路,至今毫无消息。

    他也不至于在短短数日内,爬到临渊县外……

    何况还要对着一群妖魔大杀四方?!

    你难道还想说刘罡和张旭毅是因为被他杀了,所以才找不到不成?

    如此天方夜谭之事……居然敢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