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荒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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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吵架

    这打群架讲究人多力量大,她一边输出一边问围观的婶子们:“婶子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毕竟现在被大家发现了坏心思没理,众人开始团结起来对着质疑婶指指点点。

    她是骂不过这么多人的,而且她不认识沐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骂她,只能将视线再次对准吵架瘦婶子。

    “行啊你,你竟敢勾结外村人要坏咱们村里人的好姻缘,我家的姑娘嫁不出去,难道你家的姑娘就能嫁出去了吗?再说了不管嫁给谁你家丑姑娘的亲事肯定也越不过我家姑娘去,指不定还没有人愿意要呢!”

    瘦婶子气的就要冲上来,沐然赶紧拦住她,她还得靠县长大人和她打响招牌呢!

    “婶子不要担心,女人都是越来越美的,就你家那女儿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好女婿的,这以后谁好看还不一定呢!”

    瘦婶子看她节节败退的样子兴奋地跳起来补充:“就是就是。”

    她大败而归,慌忙地跑回家去了。

    瘦婶子很开心的又掏出五文钱给她道谢:“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这是剩下的五文钱。”

    沐然只从她手里拿了五个,说:“今日首次开张打五折,给婶子个优惠价。”

    瘦婶子笑眯眯的揣回去了,虽然十文钱有点贵但是能出一口恶气也是值!

    众人很感兴趣的瞅她手里的招牌蓝布绸,她饶有兴致:“听起来有点玄乎,我给婶子们解释解释,就是说但凡婶子们家里有困难都可以找我,比如说家里猫狗丢了夫君孩子不着家了,我能去跟踪打听。”

    “跟婆婆邻居吵架了可以找我骂回去,还顺带巫术道法服务。”

    “如果是家庭生活心里憋得慌觉得活着没有意义,我还能开解劝导,保管你听了心里舒坦对活着充满希望。”

    “不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想找一个出路可以找我。”

    “只要二十文钱......”她方把价格报出来人就走完了,二十文钱在别的人家应该也不是小钱。

    忙追了两步出去冲着人群喊:“我就住在黄疃村,大家有事记得找我。如果有事可以找我,万一人家真的有需要的却找不到我的该怎么办。

    方走了几步木棍断了,她取了布绸下来塞在兜里,烂布卷起来围在脖子上当围巾,心里盘算着这五文钱等会买点什么好。

    回黄疃村的路上,没到雨季山上的路都是干的,两边的野草长得还挺好,山上的野菜有荠菜、野蕨菜和水芹菜,也许还有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到了半山腰的开阔地上她左右寻摸,终于找到了一簇野蕨菜,用布包起来带着。

    忽然牵头传来一声惊呼,好像是个人!她信念感爆发几步扒开杂草冲了上去,抬眼就看见有个人正往山下滚,她一点也没犹豫的冲上去救人。沐然紧紧抓住他。

    她轻轻推他的手要下来,他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她禁声,沐然捂着嘴点头。

    过了许久人声渐渐远去了,四周恢复了平静。

    阎忠松开她,翻个身靠在斜坡上喘气,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了。

    看着眼前这个人沐然好奇的问到:你是谁,刚才追你的那些人又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阎忠瞪着她。

    沐然坚决要知道,继续道:“你还瞪我,你该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她声音有些颤抖,“你可不要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刚才还是我救了你呢”

    看他一脸傲气的样子,温柔的补充:“我会照顾你的,你都流血了。”

    阎忠看着她后仰着头的娇小模样,他不准备跟个孩子计较劲儿。

    “孩子,不要碰我”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哆哆嗦嗦的:“不是,他们又来了。”

    他下意识的仰头往后看,沿上一个披坚执锐的人正看着他,他慌忙一边起身一边把沐然往远处推,谁知道小丫头却一闷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面前光景一变他就跌落在一张床铺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怀里惊魂未定的声音响起:“我还有一个保命的方法!”

    然后爬起来看着他,突然面上一慌,他知道大概跟他此时的表情差不多,不过他是被吓的。

    他颤颤巍巍的胡乱指了指:“所以方才我们是直接......”他斟酌着用词,“直接飞过回来的?”

    也差不多,她谨慎的点点头:“你放心,这是一个仙人教我的,只能用一回,以后都不能用了。”这话是真的,三次用完了以后都用不成了。

    阎忠还是很害怕,毕竟已经穷途末路了!

    他好像被烫了似的弹起来,胡乱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还小心的补充一句:“我会守口如瓶的!”

    沐然嗯了一声,心想算你有数啊。

    突然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她吓的跳过去抓住阎忠的胳膊,她今天遇到的令人害怕的事儿太多了,快要有后遗症了。

    阎忠已经有后遗症了,他不敢推开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胳膊上密密麻麻爬起来的鸡皮疙瘩,目光上移看了眼她的神情,她皮肤雪白上头的小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侧着且睫毛太密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想要杀人灭口的杀气。

    忽然听到她喊了一声:“司马徽”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楚角落里的人以后,更不淡定了。

    沐然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又转过头来,问:“你刚才都看到了?”不管是看到瞬移还是看到自己和阎忠独处,都是很要命的好不好!

    沐然盯着她等她的后续,她都可以解释的!

    司马徽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到了?”

    “看到你们俩抱在一起。”

    “没看到别的吗?”

    司马徽摇摇头。

    没看到瞬移就好,可能他当时没注意两个人就瞬移进来了,他以为两个人是跑进来的呢,毕竟不是亲身体会没有人会往超能力那方面想的。

    她赶紧解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阎忠突然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扭头跑了。

    像见了鬼一样。

    有种被打嘴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司马徽自角落里爬起来走近她:“不必在意我,我又不倾慕他。”

    沐然惊讶地问:“你认识他吗?”我明明看到你和他说话了。

    司马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挥挥手解释:“我不认识他。”她低沉下来,“那我就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沐然试着安慰:“应该没有惹上大麻烦。”她看见司马徽扑哧一声笑了,才继续说,“可是他真的比你帅。”

    司马徽瘪瘪嘴:“哼,不就是长的比我帅吗”她顿了顿,“我想收留他,他没有家,我看到他被人追杀,我担心他有危险。”她一边说一边睨司马徽的脸色。

    司马徽沉吟了一下说:“家里肯定会被发现的,但是可以先藏他几天,等咱们想到解决的办法再送他走。”

    沐然点点头,鼓着腮帮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没忍住去看了小布包,里面是一小袋掺了粗粮的小麦粉,提起来顶多一斤的样子,不知道准备怎么吃。

    司马徽乐呵呵的在灶孔前坐下,准备生火。

    她手脚麻利的打水洗净猪肉和野蕨菜,然后把面揉好放在案板上醒一会儿,把猪肉和野蕨菜分别切好备用,起锅烧热把肥肉下锅炒出猪油后继续翻炒,最后放了一把野蕨菜进去炒熟,洒了一点粗盐出锅。

    虽然食材简单调料也基本没有,但是猪肉就是有令人流口水的能力,她咽了咽口水,舀水进锅开始烧水。

    手上快速的擀面皮再切成细条,司马徽看着她动作干脆利落笑着夸她:“你这么会做饭,以后专门做饭给我吃吧。”

    她笑眯眯的仔细拎着面条下锅,一锅细长的面条儿不一会儿就浮了上来,她把剩下的野蕨菜也放进锅里,等面条和野蕨菜煮熟了捞起来,一碗里头放点猪油和盐巴,一碗里头只放了点盐巴。

    她忽然看到趴在门缝的阎忠,默默的接受了司马孚匀出来的一筷子,她多吃一点司马孚心里肯定也舒服一点,但是再多也不肯要了,不然就不够吃了。

    司马孚买的肉猪肉就二两,炒出来本就没多少,可是想到阎忠她还是拿一个小碗夹了一点进去,对司马孚扯谎:“司马孚我进去吃,怕在外头闻着猪肉味忍不住,但是干吃面嘴里又没味道,拿点儿肉进去闻着下面”。没注意到她话里的古怪,反而对她的谎话深信不疑,叮嘱道:“那你可得忍住,千万别破戒,咱们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好的司马孚。”

    阎忠一大早就出门逛现在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赶紧扑上来:“好香啊!”

    沐然把面顿在床沿儿,又把肉推过去她面前,说:“肉是给你的,面咱俩一人一半。”

    两人一人一双筷子蹲在床边吸面,阎忠几片肉下肚子发现这肉真是给他带的,丫头一口都没吃,他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突然放下筷子蹲着挪过来,一把抱住沐然:“丫头你真好,你比我爹都对我好,呜呜呜......”

    沐然推开她嘘了一声:“小声点别叫司马孚听到了,我不想给司马孚惹麻烦。”

    阎忠吸了吸鼻子又挪回去继续吸面,再三确定下发现沐然还是不愿意吃肉,他万分感动的把肉吃光了。

    沐然都快馋哭了!

    她快速的吃完出去把碗洗了,司马孚累了一天已经去睡觉了,因此就面的几片肉不见了他是不知道的。

    阎忠吃完了倒下就睡,天才刚黑,眼看着还不到七点就已经在里头打着细鼾了,一点儿看不出有心事的样子。阎忠正焦急的屋子里踱步。

    他起先只是震惊于小丫头有点邪乎,她会飞!猜测她可能是个神仙,怕自己看到了她的秘密被灭口。

    后来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阎忠,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想法:她们俩是一伙的!

    他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之前丫头两次爬他床的事情,而这件事就发生在阎忠调戏完自己以后。

    她当时肯定也使用了妖术,他明明把门锁好了的,她怎么可能进得来呢?就算是飞进来也要破门而入的吧,她难道还有别的妖术,比如日行千里之类的?

    但是意识到这点的阎忠却没有这样轻松的想法,他面色灰败的哆嗦着嘴唇逐渐跑偏了。

    既然她和阎忠是一伙儿的,那是不是说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妖怪。或者说,这里是妖魔的老窝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沐然见他忧心忡忡,便提到雍州,他好像很热衷于这个话题,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随即热泪纵横“奸臣当道啊,这国师到处抓壮丁打仗,也不管老百姓死活”

    “这闹饥荒也不管,发大水也不管,天灾人祸民怨沸腾,现在各地都有起义的势头,只待时机成熟”

    他长叹,若不是皇甫嵩相助,他一家老小也免不了了。

    如今该积蓄粮食,保不齐日后天下大乱,这粮食才是王道。

    这一刻她不禁按下决心,一定要多研究吃食,决不能饿肚子。”

    第二日依旧是个大晴天,阎忠早便醒了正趴在窗口往外看,日光斜斜的射进来,一半留在她身后的空地上,一半被她的身体挡住,她向着阳光反而身影看着更加晦暗,看起来很又孤独又凄惨。

    沐然喊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来扯出一个笑:“吃了吗。”

    “我去给你拿吃的。”沐然穿好衣服出门。

    这才钻进了厨房,司马孚早就起了正在灶上煮稀粥,灶膛里照旧烤着几个饼。

    她突然福至心灵回身去粮食罐子里看存量,里头有薄薄的一层粗米,还有一堆饼,昨日明明粮食罐子是空的,看来司马孚拿她挣的银子去买粮食了,她突然成就感涌上心头,心里喜滋滋的。

    她和司马孚在院子里吃了早饭,司马孚照旧去抄书,书本铺子提供纸笔墨,司马孚只挣个人工钱,所以只能勉强养活他自己,她如今还收留了阎忠家里的存粮肯定是不够吃的,今天还得出去逛逛争取再挣点钱回来。

    她趁司马孚不注意,把自己省出来的那份早餐端进去给阎忠。

    自己拿了蒜头出去,将蒜头掰成小瓣分隔些间隙插了一陇,盖了一层薄薄的土上去,又去河边提了一桶河水浇上去。

    忙了一阵,司马孚走过来问:“种的大蒜?”

    沐然自觉地解释:“我帮村里的婶子干活人家给我的,还有番茄呢,再过一阵子咱们就有菜吃了,但时候我给司马孚做蒜苗炒肉,那滋味别提多香了。”

    司马孚嗯嗯几声,声音带着点儿怅然意味,拍了拍他的头:“你真的好贴心,对我真好。”说着就要洒泪。

    加上房间里那个,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沧桑人儿,她赶紧作怪逗他开心:“哎呀!司马孚您快把头抬起来,等会口水馋下来了可怎么办,这蒜苗要吃可还早着呢!”

    司马孚闷闷笑了一声,挥着手赶人:“自行玩儿去,司马孚去抄书了。”

    让司马孚别抄了这样的大话她还说不出来,但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是可以的!

    阎忠碗里的稀粥半天了还没喝完,看见她进来瘪着嘴没忍住就哭了出来:“”我真羡慕你和你司马孚的感情。”

    她摊摊手:“羡慕啥呀,我家如今饭都吃不饱。”

    “便是吃不饱我也愿意,能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也算值了。”

    等她哭诉完,沐然抓起她的衣角递过去:“擦擦吧。”

    阎忠将送到脸上发现是自己的衣摆,看着她问:“我能用你的擦吗?”

    沐然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行!”

    她瘪瘪嘴牵起自己的侧摆随便抹了两下,前头的擦脏了就没法出门了。

    外头有人声响起:“沐然可是住这家?”

    阎忠拉着她不让她出去,自己去床边偷看了不是自家人才放她出去,门外边站着一个婶子,她看起来比阎忠的嫂嫂还年轻些,沐然想了想发现自己不认得她,倚在门框上问:“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她见找对了人家,快步走了进来把她拉到墙根下急切的说:“我是西峒岭村的,我听说你能帮忙打听事儿是真的吗?”

    见她点头,又道:“我麻烦你个事儿,我相公总说出去找活儿做,却从没有往家里拿过钱,都是往出拿,我心里怀疑他在外头不做好事,可是我嫁过来一年还没生出个孩子,在公公婆婆跟前没有话语权,你帮我去城里探探情况,事成之后,我给你银子。”

    沐然在心里已经在叉腰狂笑了,今日又有进账!

    她问细节:“嫂子你相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可说过在哪一片做活儿?我怕我盲找去寻不到人。”

    年轻嫂子哎哟了两声:“是了是了,我都急的忘了,我相公叫吴铁柱,是个大方脸,额上一个弯弯的刀疤,是早年去山上砍树留下来的,好认得很,他说在城里的米铺子里帮忙扛货,叫钱记米铺。”

    她说着便掏出五文钱来:“张家嫂嫂说可以先付定钱,我先把定钱给你,等你回来了在下游河边寻我拿剩下的五文钱,就盼着你给嫂子尽心。”

    沐然收了钱,在她恳切的目光下狠狠地点了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得情况,不然尾款我不要了。”

    打听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进屋去收拾利索了准备出门,突然转头问阎忠:“我要出去做生意挣钱,你跟我出门不?”

    阎忠惊讶的反问:“你能挣钱?做的什么生意?”

    她兜着荷包给他听响儿:“自然是挣钱的生意,你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等会我出去给你看着人,没人时叫你出来快跑过桥,跑远了也就没人看见了。”

    阎忠兴奋地点头,沐然出去跟司马孚说自己去镇里逛逛想找个活儿做,司马孚自然是不肯,她再三保证下午一定早点回来且绝不做重活累活,方在司马孚担忧的叮嘱下出门了。

    两个人打着掩护一路跑到了小道儿上,阎忠快活的喊了几声表达自己的痛快。

    她好奇的打听起沐然的生意,等沐然说完她惊讶的捂着嘴惊呼:“还能这样?打听一次就是十文钱?”

    “我也行吗?我跟你一起干。”

    沐然支持她入伙:“可以呀,咱们跑两个村拉活儿,要是一起上就平分银子。”

    阎忠忽然脸色一变拉着她躲到旁边的谷草堆后面躲着:“后面是我大哥。”

    后头驶过来一辆马车,车板子上的人笑得十分猖狂留下一串儿笑远去了,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嘚瑟:“今日我们先去通利赌坊玩个痛快,再去怡红院喝酒听曲儿,那老头子对我可大方的很,今日所有花销都是你蒋哥买单哈哈哈......”

    阎忠望着前方的马车握紧了拳头:“他们母子最会骗我爹的钱,家里都快被掏空了,所以现在开始打我的注意了,偏我爹还向着外人。”

    沐然拍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慰,两个人继续赶路。

    她真没想到琅琊郡城这么远,两个人走到日头高悬还没到,她的腿快走断了,阎忠比较有经验,他停下来鼓励沐然:“快到了,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她掏出来早上出门揣的饼分了一半给阎忠,两人干咽了继续赶路。

    琅琊郡城跟栖山村一比,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城外环了一条大河,远远的就看见密集的青砖瓦房,走进了便见临街全都是铺子,从针头线脑到点心铺子饭店什么都有,不知道比栖山村大了多少倍又豪华了多少,四处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她走到怡红院门口便走不动了,哪个穿越者能迈过青楼的坎儿!

    最终被面上通红的阎忠拉走了,她先去了钱记米铺问可有吴铁柱这号人在这里做工。

    米铺掌柜的正在忙着卸货,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别打扰干活也别跟我要人,这吴铁柱只来了一日就喊累早就不来了。”

    她十分有眼色的帮忙搭把手,继续问:“大叔您就告诉我吧,家里多少天没见着人爹娘都快急疯了,或者他有没有常去的地方您告诉我也行。”

    米铺的老板娘看她还算懂事儿,甩着毛巾打了打身上的生粉儿,指指斜前方的门头:“瞧见没,从那块门帘子进去,后院里头是通利赌坊,早上我买早饭时看到人往里头去了,你去那儿找找吧!”

    她忙道了谢拉着阎忠一起找过去,老板娘在后头嘟囔一声:“这吴铁柱竟是这么个玩意儿,真是造孽!”又横了一眼掌柜的,“以后招人有点眼力见,这老来回回耽误多少工夫,咱这样的人家耽误的工夫就是耽误赚钱。”

    沐然打起帘子就要往里头去,帘子后头走出来两个小厮将她们推了出去:“去去去,这不是你们来的地儿。”

    她打着商量:“求大哥让我们去看看吧,我们是来找大哥的,爹娘还在家等着呢,二老找不到儿子着急上火的已经病下了。”

    小厮很坚定:“那也不行。”他们见多了家里老子娘来寻人的,虽然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是若是放了人进去在里头闹起来,不仅砸了掌柜的生意自己也要挨揍。

    看了眼两个小丫头,到底好心了一回:“我们只是看门的做不得主,掌柜的说不准进就是不准进,我劝你们俩还是在外头等,要是我们掌柜的来了瞧见,不知道怎么诓骗了你们那赌鬼大哥把你们当赌资卖了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他将说完另一个使着眼色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叫他不要多嘴误事儿。

    沐然心里一惊,忙道了声谢拉着阎忠走开了。

    这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向来赌坊和青楼都是有勾连的,小厮既然这么说必定是见过赌鬼拿女孩子当赌资,赌坊的掌柜对此肯定来者不拒,弄到手了往青楼里一送,挣的钱指不定还更多呢!

    她小声提醒阎忠:“你哥哥不是也去赌坊了吗?你可要小心着点,万一你把名声搞坏了赵大户家悔婚,说不得他就拿你当赌资了!”

    阎忠被她一吓哆哆嗦嗦的抓住她的胳膊问:“那我怎么办?”

    她想了想:“现在你家已经被后娘把持了,我觉得你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分出来立女户!”

    阎忠虽然不喜欢现在的家但也从没想过要分出去,而且村里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她一个姑娘家分了家肯定什么都分不到,日后吃喝都成问题。

    分了出去就等于跟家里断了关系,日后连家都没了。

    沐然见她一时还做不了决定,也不催她,她只是提个建议旁的只能看阎忠自己的了。

    她左右张望着防止错过了吴铁柱,见旁边有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心里一动,她学过制作粉底液,要是能做出来卖肯定有赚头。

    她嘱咐阎忠:“我去隔壁胭脂铺子找生意,你帮我看着赌坊的门,看到大方脸额头上有个大刀疤的人出来或者进去都赶紧来寻我。”

    阎忠靠在墙边伸头往赌坊方向看了一眼点头应下,她也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沐然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你一个姑娘家在城里孤立无援,若是见到了你大哥也别强出头,自己躲起来知道不?”

    见阎忠闷闷的应下了才放心的转身去了胭脂铺,胭脂铺门头上写了三个细瘦的烫金字体——美人恩。

    英雄一盏酌江月,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名字真不错,看着听着都顿觉多情婉转,东家肯定是个文化人。

    原主娘私奔时也是带了银钱在身上的,夫妇二人赁了铺子做生意日子也算过得去,所以她穿的衣裳看着虽不华丽却也体面,起码没有补丁,且一张脸雪□□致是个顶漂亮的姑娘,铺子里的小二因此没有看不起她,反而笑脸迎上来。

    “姑娘,您要点什么?”

    沐然发挥信口胡诌的本事:“我姐姐过几日便要出阁,母亲让我来看看铺子里有什么回去说与她听,只要姐姐点头明日就可来买,若是没有合眼缘的,便只能去县城买了。”

    小二与有荣焉的笑:“姑娘你不晓得情况,这上到京城下到府城,最大最齐全的胭脂水粉铺子都是咱们美人恩,便是去京城里看的也是一样的东西。”

    沐然激他:“这里真的齐全吗?”

    “保管齐全。”

    “那你都给我讲讲,若要一个是上一个完整的妆面需要哪些东西,我也不懂这些你可不要唬我。”

    只要客人有想买的意愿,小二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何况还是出门这样的大喜事,若要都在这里买他这个月的赏银肯定少不了。

    小二说的卖力,逛了一圈儿下来她大概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化妆品,描眉主要用画眉墨,也有用青黛石的,只是青黛石颜色更浅些。

    染指甲用凤仙花,凤仙花颜色有很多种,染出来的颜色也大有不同。

    粉底多用铅粉和滑石粉,铅粉效果最好,但是会使肌肤蜡黄长痘,非必要场合已经用的很少,日常生活还是主用滑石粉,滑石粉却容易遇水斑驳。

    胭脂主要有燕脂和绵烟脂,燕脂用红蓝花汁做成,绵烟脂用紫铆做成,不同的胭脂在制作时会加入不同的香料,味道略有不同。

    口脂颜色极多,她只知道是用紫草、朱砂染色,至于颜色怎么深浅变色就不懂了。

    香水叫蔷薇水,涂抹在衣裳或者皮肤上可以使浑身散发着花香,据小二说花香浓烈可以留香数十天,只是价格很贵,一般的人家用不起,还有一种叫朱栾水,用朱栾花制成,味道比蔷薇水次些,价格也便宜些。

    总结下来无非是面霜、脂粉、胭脂、口脂和眉黛一类的,花样不多但是零零散散也做了好几种,主要从精细程度和盛放的容器入手,做出了个三六九等来。

    不过都有一样的缺点,便是各个都是膏体厚重,眼见着便知道很难抹开,且香味过于浓烈不够清雅。

    她心里大概有了数,冲小二一笑:“那小掌柜的等等我,我家去跟母亲说,若是得了令便来找你买。”

    小二被她的笑脸晃了晃,听她如此说又夸捧了自己,欢欢喜喜的送她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下次来小二发现她是个骗子会不会登时变了脸就要骂她,她一边想着一边往赌坊方向走,四处没有瞧见阎忠,她心里一慌就要打帘子进赌坊,忽然听到方才两人分开处的墙边巷子里传来一声救命,她赶紧跑了过去。

    阎忠被她大哥拖着往后走,她不愿意便紧紧抓着墙壁不肯松手,她大哥自然不在乎她已经磨出血的双手,手下用了狠力拉扯她,嘴里劝道:“好妹妹,你既然来了镇上不如就去赵大户家见见他家公子,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也就不跑了。”

    阎忠被吓狠了只知道哭喊救命。

    沐然本来想冲进去,但是自己势单力薄也怕给司马孚惹事,她急中生智躲在墙角处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呀,救命呀,栖山村蒋家大儿子大街上杀人了,他家跟赵大户家里正在说亲呢,大家伙快去叫赵大户来看看他家的嘴脸,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家说亲呢,真是瞎了眼呀!”

    因着她的叫喊围过来一些人往巷子里面看,果然见里头一个男子正在拉扯一个姑娘,那姑娘哭的撕心裂肺的他也没停下。

    蒋庆有见众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气急败坏的骂:“看什么看,我教训自家妹子呢,干你们什么事,滚,都给我滚开!”

    沐然指了指墙上,隐在人群后面继续大声喊:“大家看这墙上都是血,可不就是杀人了,谁家会这么对自己的妹子?不行,我得去公堂里找捕快。”

    她又不能真的去找捕快,担心这几句话不能吓退蒋庆有,继续喊:“赵大户的亲家杀人了,赵大户的亲家杀人啦......”一声声的厉嚎传出去好几里,她就不信蒋庆有舍得放弃赵大户家的亲事。

    忽然人群里有人叫一声:“贼人跑了!”

    她赶紧冲进去扶起阎忠,她看见自己来了扑上来痛哭:“沐然,呜呜呜......”

    大概是吓得狠了,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沐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已经把人吓跑了。”

    她扶着阎忠往外走,路过赌坊的时候将好看到一个刀疤脸的方脸男子走出来,满脸晦气的回头啐了一口,骂:“狗娘养的一定是使诈了,等我明日再来,我一定全部赢回来。”

    说完转个弯往出镇子往沃水村方向走了。

    沐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吴铁柱,还好没耽误打听嫂的事儿,她带着阎忠去洗了手上的伤口,又撕了中衣的边儿下来给她把十只破了皮的手指头包扎好,若是找大夫包扎五文钱只怕还不够进医馆的门,只能先凑合一下了。

    摸出两文钱一人买了一个馍馍啃了,打道回村去了。

    阎忠期期艾艾的但是好歹勇敢了一回,她一路上不说话,到了村里便直奔自己家去了,说是要找她爹给自己做主。

    沐然觉得她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也忍住没劝,她只有心冷了才能做出决绝的决定。

    她去了河流的下游,就在栖山村往西走一公里左右,遥遥能看见沃水村的村口,她没看到打听嫂,坐在河边等了一会。

    远远的看见打听嫂疾步走过来,沐然丢了嘴里的草杆子说:“婶子我打听到了,钱记米铺的掌柜的说你相公就去做了一日工,便嫌累不肯干了,后来每日都去米铺斜对面的通利赌坊赌钱,我在门口等了半日,果然看到你相公从里头说来,听他嘴里的意思是钱输完了,明日再来。”

    打听嫂还未听她说完就开始流泪,沐然很有职业道德的假装看不见一口气全说完了。

    此时打听嫂已经掩面痛哭,道:“午时婆婆去里间看钱匣子便发现家里的银钱遭了贼,还生骂了我一场,最后搜了我的屋子才洗脱了冤屈,哪想......哪想竟是我家那浑人干的,不然他每日五文钱的饭钱哪够赌半日的,呜呜呜......”

    沐然抿着嘴听她哭诉,她不知道打听嫂家里的情况实在做不了什么,只能安静地倾听聊表安慰。

    打听嫂哭完了一阵抹抹眼泪从怀里掏出五文钱给她,沐然照例只拿了三文:“嫂子我开业前三天打八折,给你便宜两文。”

    打听嫂机械的把银子塞回怀里,行尸走肉一般回去了。

    沐然没忍住开口劝慰:“嫂子若是日子过不出来不如合离了,咱们女人靠自己也能活得精彩!”这话说的好像太前卫了点。

    要是她有了钱她就开个女子杂艺馆,所有独身的女子都能来学一门手艺或者依靠自己的手艺安身立命,再也不用在婆家看脸色,也不用被娘家厌弃。

    打听嫂脚步顿了顿,突然更剧烈的抖动着肩膀跑远了。

    沐然特地挨着蒋家往回走,院门紧闭着里面安安静静的,她有点担心但是阎忠还没有明确的决定,她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如果阎忠来求助,她一定会全力相助!

    经过家门前的小木桥时碰到了阎忠,他背着一个竹篓子快步走下桥,抬头看她时愣了一下,脚下也顿住了。

    沐然此刻正将心比心的同情着他,如果打招呼会不会吓着他?但是碰到了却故意不打招呼好像又很奇怪。

    为了他脆弱的灵魂她决定绝口不提昨日的事,就当它是个梦吧,万一他先提起来她也不认!

    “许大哥你去镇里了呀?我今日也去了就是不巧没碰到你。”话说的很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