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

    天生好命的人少有，他们也自然而然是感谢命运给予的馈赠的，就像八岁前的边镜，感叹着生活的幸福，全然不知将要到来的巨变。

    更多的人命运多舛，怨声载道，痛骂着命运的不公，就像八岁后的边镜，他性子算得上是沉稳，做不出破口大骂的事，但从噩梦中惊醒是，也会不由得想——这操蛋的命运。

    叶语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终于能顺畅地讲话了：“暗流，边镜，你的赐名就是你的命运，它会伴你终生。你这一生，绝对算不上顺遂，却也说不上坎坷，至今为止，你想做的事，除了复仇，都实现了，复仇的事也快了，等你再强一点……所以你要注意的不是这个。”

    他看着边镜稚嫩的脸庞，叹息道：“你活不久了，要做的事快做，还有，想想你至今碰到的最危险的人，记住你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别告诉任何人，等你再遇到他的时候，你就能知晓一切了。”

    边镜心想，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又看向费舍尔曼，“纵火者，你将来还会放一把火，你也许已经知道了，但控制好它，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强，肆意出手会酿成大祸。另外，跟要走的人好好道别吧，别抱憾终身了。

    “全知者，我没什么要对你说的，好运。

    “天听者，下次机会来的时候，认清自己的心，一定要抓住这机会，别放手，不然幸福就跑了。

    “云铁是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离开暗界，云雨和暗界，你只能选一个，暗界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你最好现在就走，云雨现在可能不安全。”

    云铁目眦尽裂，“为什么，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喂了狗吗？云雨背叛我，连暗界也排斥我，呵，”他凄苦地笑了一声，才道：“我怎么走，我和边镜不一样，我不是那种天才，黑暗也只能感受到一点点，我连离开也没办法啊。”

    叶语看向大长老，“大哥，又要麻烦你了。”

    最后云铁还是跟着大长老走了，边镜看着隐于黑暗中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叶语目送二人走了，他接着道：“冰骑士，你的性子太软弱了，适合当一名守护者而非侵略者，暗界很适合你，欢迎你留下。

    “至于数师，你可以在暗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设计、制作武器，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疾行者，按照塔伯的遗愿去做吧。”

    他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能透露的我已经说了，别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你大限将至？还有几天？”苏枉皱着眉头问叶语。

    对方却摇摇头，不说话了，他慢慢地踱步，进了他的小木屋，苏枉有预感这可能是他见叶语的最后一面了。

    “我明天来找你，敢跑你就死定了。”

    苏枉放完话直接走了。

    边镜看着费舍尔曼，问：“哥，你会留在暗界吗？”

    “一段时间吧，你回笙歌界的时候叫上我。”

    他们见过预言者后直接进了暗语村。说是村子，其实不比笙歌界小多少，至少以边镜对黑暗的掌控力，没办法看完这神秘的村庄。

    四处的山头给削平了，上面定居着千千万万暗界人，却也不止是暗界人，因为暗语村不只是黑暗，山与山之间，流出的小河畔，亮着一片，边镜在那处感受到重重叠叠的身影，人很多很热闹，他们直接往那儿去了。

    在高处看下面是一片星星点点，好看的紧，接近了才发现，是无数长明灯，挂在街边的商铺上。

    “小镜子，这里好多笙歌界人啊。”

    “嗯，而且都是赐名者，可是这样安全吗？”

    “我在教会其实还看见了他们的驱逐名单，不单单是驱逐到下城区那么简单的，是到暗界。”费舍尔曼压低声音道。

    “而且这里恐怕有像我父亲一样愿意到笙歌界来的人吧。”边镜眼中染上忧伤之色，有的人愿意为爱付出所有，却终其一生也没得到他想要的。

    命运啊，真是这世上最烂的编剧。

    小河畔的商铺也是小木屋，卖东西的大多是有浅色发色和瞳色的人。

    有趣的是，这里的东西竟然和笙歌界的差不多，不能买到的东西很少。尤其是矿石，在笙歌界是稀缺货的东西，在这里烂大街一样。

    比如空矿，在这里的才真正叫“矿”。边镜身上带着的只手掌大小，还要用冰封起来，这里的直接有边镜半人高，它周围的黑暗被驱散开，店主对黑暗无与伦比的掌控力让边镜侧目，但既然是大喇喇摆在这儿的卖法，说明暗界应该绝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能力。

    李明从进入这儿开始，就两眼放光，他拉了拉边镜的衣角，“老板，我们把打铁随缘开在这儿行吗？”

    一边费舍尔曼看着小媳妇一样的壮汉，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刚猛一点，别这么娇滴滴的。”

    边镜笑了笑，道：“李明，以后店主是你，你来决定就可以，我离开暗界之前就来你这里帮忙，想到什么就放手去做，别犹豫。”

    李明问：“你真要走？留下来不可以吗？”

    “有些仇，有些怨，不是我离开就可以释怀的。”边镜抿唇，“那些人，我要他们偿命。从我双手沾血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摆不脱以血还血的命运了。”

    他觉得这话题还是太沉重了，让人难受，于是转移话题道：“开店是我答应过的事，虽然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但我会等你实现愿望以后再走的。”

    闻天语笑了笑，问李明道：“店长可以收留我吗，我可以帮忙招待客人。”

    费舍尔曼和修打算四处转转，费舍尔曼走时还冲着边镜道：“小镜子，我有空会记得来帮你的啊。”

    几人中，比较出乎意料的是温德尔，他也选择留下帮忙。

    李明选了上流处的一块空地，边镜一行人从山上弄来了木材，准备搭小木屋。

    命运的齿轮，在冥冥中又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