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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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绿林大会

    整夜没怎么睡的秋长风第二天起床时居然是被警戒的刺耳树笛声吵醒的。秋长风慌忙的起身抓起床边放着的铁片片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了院子中。

    同行火并?应该不会啊,自己这伙人应该是这一带的山贼里最穷了,哪个同行会来抢一群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山贼?官兵剿匪?秋长风刚想到这种可能就不自觉的往人群外围挪了挪步子。要真是官兵来了,先跑再说。

    “瞎子,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大当家显然也是昨夜没睡够,打着哈欠追问着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小头目。

    “好。。好多人。雷老。。大当。”地中海头的瞎子其实不瞎,但却是个磕巴。

    大当家问完话就后悔了,这种紧急时候找个磕巴问话,于是不等瞎子说完就赶紧把目光落到瞎子旁边的另一个瘦子身上,问道:“二胖,你说。”

    被唤作二胖的瘦子连忙接茬回答,“大当家,黑瞎子的六当家带了好多人在寨门处,嚷着要见您。”

    大当家听到是黑瞎子的人眉头紧皱,这么多年自己跟神庭岭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交集,这些人突然来自己寨子做什么?大当家下意识的看了看王老二和秋长风,“走,去会一会黑瞎子。”

    在场众人应声而起,一哄而上跟在大当家身后,浩浩荡荡奔着寨门而去。

    王老二转身把一直想往后躲得秋长风拽在身边,扛起刀一起跟了上去。

    “怂蛋,要是真打起来,你在我和大当家身边更安全些。黑瞎子这伙人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

    黑瞎子一伙,秋长风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是对这伙人的名号不说耳朵都听出茧子也差不多了。

    这伙盘踞在神庭岭的这一带最大的山贼团伙,简直就是明星山贼团,

    各种关于这个团伙的小道消息每天都是必备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打发消遣无聊时光的必备小故事。

    什么他们大当家熊大其实真的是头黑瞎子精了;

    二当家秀才其实真的是个被奸险小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才高八斗的秀才;

    三当家玉箫仙子的吹箫功夫有多高,专门勾引男人吸食元阳来保养自己;

    四当家李大嘴是个专门喜欢吃两脚羊的恶人,还不吐骨头之类的各种荒诞传说。

    秋长风每次都是当作故事来听,毕竟在这个资讯几乎不通畅的时代,越是离谱的故事越能起到传播以及震慑的效果。

    寨子不大,本就是原先锦州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园改的。不一会儿大当家一行人就来带了寨门前。

    几个当值山贼眼见大当家到来,总算松了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不等大当家发话就有几个山贼连忙上前扶起坐在地上几人。

    大当家眼见几人无碍只是紧张过度,放下心来。快步走上寨门,扫了一眼寨门外的众人,随即抱了抱拳。“地震高岗!诸位胡爷今日到俺王老大线上,是要打鹧鸪、踩盘子还是要并肩子?”

    站在王老二身旁的秋长风听的一头雾水,但他知道大当家这是在跟黑瞎子的人对切口。便也不插话,而是借机打量起寨门前的黑瞎子众人。

    怪不得瞎子这些人吓成这样,秋长风刚见时也是倒吸了口凉气,门口这百十号人各个虎背熊腰,身披轻甲,腰别短刀,背上背着短弓和满壶箭矢,这哪里是山贼?分明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啊?就是官府派来剿匪的官兵也未必能配齐这些装备。

    众人中为首的一个身披虎皮的虬髯光头汉子,昂着头冲着大当家抱了抱拳,“王大,咱们哥们还对这劳什子的切口,俺们大当家让俺给你来送请帖。三日后午时,俺们大当家要在神庭岭设宴召开绿林大会。届时在辽西一带所有当家都会来。”

    绿林大会?山寨众人神情微动。

    王老大更是双眉紧锁,“雷老虎,这次熊大当家召开这个绿林大会是要做啥?能不能给俺先讲讲。”

    “大当家说有大买卖,顺便选出辽西一代的绿林总瓢把子,别的俺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雷老虎用一只手掌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另一只手却也是不闲着,手腕一抖,将请帖射向王老大。王老大探手接住请帖,并未着急翻看,而是冲着雷老虎笑道:“俺这寨子庙小粮少,就不留雷当家进寨喝酒吃饭了。”

    雷老虎好似早就知道王大会如此应答,啐了一口笑骂道:“王大你这小心眼的毛病这么多年都不得改,你雷爷还要赶紧送完请帖回去交差,谁有闲工夫跟你喝酒吃饭。”

    说罢雷老虎也不理会王大等人,率先转身离去,其余众匪也是跟在雷老虎身后极有秩序的分批离去。

    训练有素的贼中精锐?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秋长风知道黑瞎子这伙山贼很强,但是这也强得有些离谱了吧?

    待到雷老虎等人离去,众人回到聚义厅,王老大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王老二、秋长风、瞎子以及一个绰号牛二的山贼头目。

    见众人离去,被唤作牛二的山贼率先破口大骂:“雷秃子这是回来特意在咱哥们面前抖威风来了。想当年这货给老子提鞋老子都嫌他手脏。”

    瞎子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

    王老二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黑瞎子突然之间要办绿林大会选总瓢把子?分明是他自己想做这个总瓢把子。”

    听着几人聊天,再回想刚刚雷老虎跟大当家的对话,显然他们都是很早之前就认识的,还极有可能一起共事过。可是为什么如今这雷老虎混的这么风光?大当家一伙却如此落魄。秋长风正想的出神,忽然间整个聚义厅安静了下来。秋长风抬起头发现其余几人正望着自己,眼神期待。

    秋长风叹了口气,接过大当家手中的请帖。在自己生活的时代识字是基本要求,可是在这个世界,百十来人的寨子就自己一个识字的。

    请帖做工还挺讲究,居然是红绸布的帖子还烫了金边,看来这神庭岭黑瞎子等人的生活不是一般滋润啊。秋长风翻开帖子,贴上的字如龙蛇盘踞,金钩铁划,一股强烈气势扑面而来。“好字!”秋长风心中暗叹。

    “兹定于十月初八午时于神庭岭黑风寨设宴聚义,共同推举辽西绿林盟主,诚邀诸位英雄共商大事。恭请王大。。。”

    秋长风念完将帖子合上又递回给王大,便不再说话默默坐在一旁。秋长风知道等着在座的几人商议就好,这种事轮不到他来做主。

    “念完了?”王大接过秋长风递回来的请柬,自己又翻开看了看。

    “嗯!念完了。”秋长风极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跟雷老虎说的没区别啊,就这还给特意发个帖子?”王老二从王大手中拿过帖子也翻开来回看了看。“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走个形式,参加宴会凭贴入场。”

    听秋长风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要是不凭帖入席,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了。

    “那去还是不去?”王老二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烫金请柬一边啜着牙花子。“真是浪费啊。”

    “去,为什么不去?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这黑瞎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大猛的一拍桌子下了决定。一直在一旁的牛二乐开了花,搓着手道:“大当家,俺跟你去,到时候以俺的饭量吃穷这帮不要脸的。”

    瞎子翻了个白眼,仍是默不作声。

    “好,届时就牛二、长风你们两个随我去赴宴。老二你跟瞎子守好咱们寨子。”

    同样刚收到绿林大会请柬的鹿角山,本应是生产操练最热闹的时候,几百人的寨子此刻却静的可怕。十几只山狼循着血腥味在寨子周围游荡,不敢靠近却也不舍得离去,

    聚义厅前的广场上,血水已经漫过脚面,场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鹿角寨的大当家惊恐的跪在鲜血中瑟瑟发抖,他身前站着一个一袭青衫的儒雅男子,这男子看着年纪不大,头发眉毛却都已花白。

    白眉青衫男子手中拿着烫金的请柬,扫了一眼里面内容,随手合上。

    “所以三天后,这一带的山贼都会去神庭岭?”

    白眉青衫男子虽是面带微笑,可在鹿角寨大当家看来却是比那地狱的恶鬼都要可怕。

    见对方发问,鹿角寨大当家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点头。

    “这样也好,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青山男子自说自话,转身便要离去。刚迈出两步就又停了下来,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鹿角寨大当家眼见这杀神停下脚步,吓得直接又尿了出来。

    白眉男子转过身,“你带路!”

    鹿角寨大当家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就要过去带路。白眉男子皱了皱眉,“先去换身衣服。”

    白眉男子望着屁颠颠跑向后院的鹿角寨大当家,也不担心他会跑掉。此刻只是有些后悔这一趟不应该自己出来,弄得现在迷了路。不过幸好这神庭岭要举办绿林大会,省了自己不少时间,不然按现在这样一个个寨子找过去,要找到何时?

    此时暗自庆幸劫后余生的鹿角寨大当家要是知道这白眉杀神只是因为走错路才屠了自己寨子,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