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阴谋
硝烟散尽时,战台上插满无数剑,密密麻麻,令人发指。唯有任真周围的一箭之地,还完好无损。
至于方容,已被万剑射穿,钉在地面上。台下众人看不到他的尸体,只能看见剑林里有某处凸起。
任真真敢出手杀死他!
人群望着战台上那道白衣身影,心头狂颤不已,“他这是在跟掌门公然对峙!”
刚才清河真人出言警告,甚至以性命相威胁,他都无动于衷,依然果断出手,胆子实在太大了!
现在所有人都很好奇,掌门该如何处置任真。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音浪滚滚,从宫殿深处震荡而来,愈发清晰,不断刺进众人耳中,透彻心魂。
“好强大的内力!”
大家只觉心惊肉跳,压力陡升,抬起头便看见,一柄巨剑呼啸而来,凝滞在乌云最深沉处。
巨剑之上,一道身影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人群,浑身散发出狂放气势,如利剑出鞘,让人不敢直视。
事已至此,清河真人不得不露面,亲自收拾这变数丛生的承剑乱局。
到底还是任真更胜一筹,把他逼了出来。
任真淡淡说道:“战台之上,生死自负,方容本事低微,死了就是活该。你凭什么杀我?就凭你是掌门?”
清河真人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道:“这还不够么?我要杀你,谁能拦我?”
他语气平淡,却让人产生一种无法质疑的错觉,威严十足。
剑圣废除修为后,他重新成为宗门最强者,夺回威望和话语权。如今,他的话就是绝对意志,没有谁敢抗拒。
尤其是剑圣,此时公开挑衅他,他无论如何,都得把这股势头掐灭,不能再重蹈以前的态势。
任真面色讥讽,全然没把他这点威慑力放在眼里。他豁然抬头,仰望向另一侧的虚空,目光悠远。
“怎么样,热闹看够了吗?”
他对着空旷的远方天穹说了一句,彷如自言自语,很是诡异。
人们神情疑惑,都不明白他在干什么。这时,一道笑声从渺渺云端飘来,桀骜而狂霸。
“哈哈!剑圣大人原来早就发现了!”
全场观众循声望去,只见一大群人踏空而来,黑压压一片,阵仗浩大,转瞬便降临在朝天峰上方。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身披银色大氅,威风凛凛。他那丹凤眼里精光湛湛,折射出令人胆寒的锐意。
在他身后,近百名随行者衣着各异,皆负长剑,个个气如渊海,仪表非俗,显然都是实力强大的剑修。
难以置信,如此多的强者会同时聚齐,一道造访云遥宗。
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来客,清河真人神色骤僵,善者不来,他们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
“诸位为何姗姗来迟,现在才赶来观礼?”
清河真人阴着脸,目光冰冷,丝毫看不出迎客之意。
太玄宗,裴东来。
秋水阁,余重雨。
长天道,柳焚琴。
……
这些人,竟然都是北唐十二大剑宗的核心人物!
数月前,云遥宗便向其他剑宗发出请帖,邀请他们前来观礼,请帖上标明了大典的具体时辰。
然而他们却像事先商量好一般,同时迟到,现在又联袂降临,这里面的意蕴太深。
况且,他们带了这么多随从,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面对清河真人不阴不阳的问候,为首的裴东来恍若未闻,却是朝任真拱手一笑,神情肃然。
“刚才遥遥观望,剑圣大人那一声剑来,霸气绝伦,实在让我等望尘莫及!”
任真点头还礼,伸手指向战台上的万千铁剑,说道:“除了极少数名剑,云遥宗的大部分剑刃,我都替你们收缴了。”
他这话说得似乎古怪,云遥宗有些长老心思深沉,却是立即听出弦外之音,“替他们收缴?难道这些人是来……”
一念及此,他们的脸色霎时苍白。
外敌来犯,这些门派是要围剿云遥宗!
清河真人证实了心中猜测,面色变得阴寒,愤怒地道:“十二剑宗,同气连枝!我云遥宗素来……”
他慷慨激昂,正准备怒斥来犯的群雄,点燃众多门人的斗志,却不料裴东来再次无视了他,望向任真,眼神诡谲。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剑圣大人。你不仅替我们缴了云遥宗的剑,还毁掉那可怕的地戮剑阵,这是天大的忙啊……”
任真沉默不语。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时至此刻,云遥宗这盘棋,总算下到最后的胜负手。
裴东来嘴角微扬,笑容温和,“我看你今天的言行异常激烈,甚至可以说有恃无恐,完全不怕激怒傅清河。怎么,难道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任真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诸位的密谋!若非你们及时出现,我今天恐怕大难临头了!”
嘴上虽然如此说,他心里却冷笑不止。这些人早就蠢蠢欲动,在绣衣坊严密监视下,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
而且他清楚,之所以顺利出现如今的局面,某人一定暗中做过手脚。
裴东来若有所思,长吁一口气,感慨道:“云遥宗素来冷酷无情,唯利是图。当年为了一丁点私利,他们就情愿出卖那人,将他置于死地,今天又如此对你,怎能不叫人心寒!”
并肩而立的诸位宗主闻言,纷纷随口附和,历数云遥宗这些年的丑恶作为。
清河真人接连被无视,本就怒不可遏,现在见他们反倒装出道德君子的嘴脸,离间云遥宗的人心,顿时雷霆暴怒。
“你们这些伪君子,真是贪婪无耻,不配指责我云遥宗!哼,你们今天聚众入侵,还不是觊觎归云阁里的三千剑经!”
裴东来眼神微眯,摇头说道:“傅清河,你太天真了。我们觊觎的,不止是那些剑经,而是云遥宗的一切!”
“作为三大巨擘之一,你云遥宗占据了太多资源。抛开这七峰灵气不说,每年朝廷拨付给兵家的香火供奉,你们占了多少?”
“大唐军伍里的士官职位,你们又占了多少?”
“科举朝试的举荐名额,你们又占了多少?”
“京城权贵的暗利分红,你们又占了多少?”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现在既无圣人坐镇,又丧失剑阵屏障,凭什么还要多拿多占,从我们手里把资源抢走!”
听着他的厉声质问,清河真人紧攥拳头,气得脸色铁青。
“好,好!你以为我会对你们这些伪君子毫无防备?我倒要看看,是谁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