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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尸变2

    三十五尸变2

    耶律辩才又惊又急,连连顿足,道:“这孩子疯了吗?这孩子疯了吗……”

    实在他自己才真的已经快急疯了。

    那“尸体”挣扎着想跳下床,哑声道:“你才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我要回去,让我走!”

    燕南飞心里虽也是惊奇交集,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若不镇定下来,就没有人能镇定下来了。

    他拍了拍大爷的肩头,轻轻道:“你们暂时莫要说话,我先去让她安静下来再说。”他缓缓走过去,柔声道:“姑娘,你大病初愈,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不该乱吵乱动,你的病若复发了,大家都会伤心的。”

    那“尸体”正惊惶地跳下床,但燕南飞温柔的目光中,却似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镇定力量,令任何人都不能不信任他。

    她两只手紧紧地挡在自己胸前,面上虽仍充满了恐惧惊惶之色,但呼吸已不觉渐渐平静了下来。

    燕南飞温柔地一笑:“对了,这样才是乖孩子。现在我问你,你可认得我吗?”

    那“尸体”睁大了眼睛瞪了很久,才用力摇了摇头。

    燕南飞道:“这屋子里的人你都不认得?”

    那“尸体”又摇了摇头,根本没有瞧任何人一眼。

    燕南飞道:“那么,你可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那“尸体”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是‘日月神教’的圣姑。”

    燕南飞皱了皱眉,道:“那么,你难道是任自在的女儿?”

    那“尸体”眼睛亮了,道:“一点也不错,你们既然知道我父亲的名头,就应该趁早送我回去,免得自惹麻烦上身。”

    耶律辩才早已气得脸都黄了,跺着脚道:“这丫头,你们看这丫头,居然认贼为父起来!”

    那“尸体”瞪眼道:“谁是贼?你们才是贼,竟敢绑我的票。”

    耶律大爷气得全身发抖,退后两步,倒在椅子上直喘气,过了半晌,目中不禁又流下泪来,颤声道:“这孩子不知又得什么病,各位若能治得好她,我……不惜将全部家产分给他一半。”

    楚留香显然也觉得很惊讶,望着胡青云道:“胡先生,依你看?”胡青云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看她的病情,仿佛是‘离魂去魄症’,但只有受过大惊骇、大刺激的人才会得此症,老夫行医近几十年,也从未见到过……”

    那“尸体”的脸竟也气红了,大声道:“谁得了‘离魂去魄症’,我看你才得了‘离魂去魄症’,满嘴胡说八道。”

    胡青云凝注着她望了很久,忽然将屋角的一面铜镜搬了过来,搬到这少女的面前,沉声道:“你再看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少女怒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用不着看!”

    她嘴里虽说“用不着”,还是忍不瞪了一眼,她脸上就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惊骇、恐惧,失声惊呼道:“这是谁?我不认得她!我不认得她……”

    胡青云沉声道:“照在镜子里的,自然是你自己,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

    少女忽然转身扑到床上,用被蒙住了头,哑声道:“这不是我,不是,我怎会变成这模样,我怎会变成这模样!”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捶着床,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屋子里每个人俱是目瞪口呆,则声不得,大家心里虽已隐隐约约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但又谁都不敢相信。

    胡青云将燕南飞和耶律辩才拉到一旁,沉着脸道:“她没有病。”

    耶律辩才道:“没有病又怎会……怎会变成这样子!”

    胡青云叹了口气,道:“她虽然没有病,但我却希望她有病反而好”。

    耶律辩才道:“为……为什么?”

    胡青云道:“只因她没有病比有病还要……还要可怕得多,这是一些仙人的手段。”

    耶律辩才额上已冒出了冷汗,嗄声道:“可怕?仙人?”

    胡青云道:“她缠绵病榻已有一个月了,而且水米未沾,就算病愈,体力也绝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何况,她方才明明是心脉俱断,返魂无术了,老夫可以几十年的信誉作保,绝不会诊断有误。”

    燕南飞勉强笑道:“胡老先生的医道,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信。”

    胡青云脸色更沉重,道:“既然这样,那么老夫就要请教燕大侠,一个人明明已死了,又怎会忽然活回来呢?燕大侠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种怪事?”

    燕南飞怔了半晌,苦笑道:“在下非但未曾见过,连听也未听说过。”

    胡青云道:“但她却明明已活回来了,以燕大侠之见,这种事该如何解释?”

    燕南飞又怔了半晌,道:“胡老先生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解释呢?”

    胡青云沉默了很久,目中似乎露出了惊怖之色,压低声音道:“以老夫看来,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她活过来了,那就是借尸还魂术!茅上道士的法门!”

    借尸还魂!

    耶律辩才跳了起来,吼道:“胡青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高见,谁知你竟会说出如此荒谬不经的话来,请请请,像你这样的名医,左某已不敢领教了。”

    胡青云沉下了脸,道:“既是如此,老夫就此告辞。”

    他一怒之下,就要拂袖而去,但燕南飞拉住了他,一面向他挽留,一面向左轻侯劝道:“事变非常,大家都该分外镇定,切切不可意气用事。”

    耶律辩材瞪着眼道:“你……你……你难道也相信这种鬼话?仙人,这世上那里有仙人!”

    燕南飞默然半晌,沉声道:“无论如何,两位都请先静下来,等我再去问问她,问个清楚再说。”

    他走到床边,等那少女的哭声渐渐小了,才柔声道:“姑娘的心情,我不但很了解,而且很同情,无论谁遇着这件事,都一定会很难受的,我只希望姑娘相信我,我们绝没有伤害姑娘的意思,更不是我们将姑娘绑到这里来的。”

    他声音中似乎有种令人镇定的力量,那少女的哭声果然停止了,但还是将头蒙在被里,嗄声道:“不是你们将我绑来的,我怎会到这里来?”

    燕南飞道:“姑娘何妨静下心来想想,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少女道:“我……我的心乱得很,好像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仿佛笼着一层迷雾,燕南飞并没有催促她。过了很久,她才缓缓接着道:“我记得我病了很久,而且病得很重。”

    耶律辩材目中立刻现出喜色,道:“好孩子,你总算想起来了,你的确病了很久,这一个多月来,你始终躺在这张床上,从没有起来过。”

    那少女断然摇了摇头,大声道:“我虽然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但绝不是躺在这张床上。”

    大爷道:“不在这里在哪里?”

    那少女道:“自然是在我自己的家里,我自己的屋子里。”

    燕南飞见到耶律辩材脸色又变了,抢着道:“姑娘可还记得那是间怎样的屋子?”

    少女道:“那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我怎么会不记得?”

    她目光四下瞟了一眼,接着道:“那间房子比这里大很多,我睡的床就摆在那边,床旁边有个梨花木的妆台,妆台旁是个花架,上面摆着一盆纸做的富贵逼人来。”

    燕南飞目光闪动,道:“妆台上摆着些什么呢?”

    那少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是我用的脂粉和香油,都是托人从上都城里的‘玉香店’买来的。”

    她的脸似乎忽然红了又红,立刻就接着道:“但我的屋子里却绝没有花,因为我一闻到花粉的味道皮肤就会发痒,而且我屋里的窗户上都挂着很轻的紫绒窗帘,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阳光。”

    这屋子的窗户上虽也挂着窗帘,却不是紫色的,反而是一种血色,能让人产生不少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