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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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贾员外

    就在林京墨悠闲度日的时候,外界的定安府也一直有人在关注。

    “老爷,那定安府已经七天没有妖怪作乱了,这段时间那位公子也从不曾出过定安府。

    而且那门前终日不见有人打扫,每天清晨一看却都变得一尘不染,看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呐!”

    一栋豪宅中的高雅书房里,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枯瘦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老管家对正坐在太师椅里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对眼前管家说道:

    “备份礼物,递上拜帖,明天我要去亲自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公子!”

    “是,老爷。”那管家应了一声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独留那中年男子在书房中眼眸阴沉,拳头紧攥。

    而在这间书房外,原本应该满园春色,仆僮成群的宅院中,如今却没有了往昔那般辉煌的景象。

    尽管府中仍有人往来行走,却也大多行色匆匆,神情憔悴,脚步虚浮,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

    若大一户豪族竟呈现出一股人丁稀薄,日落西山的景象,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若是有会望气之术的人看到这栋豪宅,定能看见一层阴暗的死气笼罩了整个府邸,凡人若是久住于此,轻则大病一场,寿运折损,重责徒生横祸,身死道消。

    ……

    午后,定安府私人渡口,西湖旁,林京墨正在一颗柳树下的巨石上钓鱼看书,正在林京墨看得入神的时候,一缕清凉的微风吹过林京墨的发丝,也将柳树的枝条吹的沙沙作响,在凸显出林京墨的恬静淡薄,超凡脱俗时,也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萦绕心头。

    小翠悄悄来到了林京墨身后站定,眼神迷离的看着神情专注的林京墨。

    许久之后,鱼竿微动,林京墨回过神来,一手把住鱼竿,一手收放鱼线,张弛有道,不一会儿便有一条馋嘴的金色鲤鱼被林京墨给钓了上来。

    林京墨将这条金鲤捧在手里,只见这条金鲤足有小臂长短,一双大眼睛似有泪水落下,从中流露出绝望的眼神。

    “呵呵,以后可不要那么贪吃了。”

    林京墨笑着道,在金鲤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将其收进了世界珠中的泉水里养起来。

    一回头,才看到小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问道:

    “小翠,有什么事吗?”

    小翠在金鲤上钩的时候便回过神来,听林京墨问起,赶紧递上手中的拜帖道:

    “少爷,是城南贾员外送来的拜帖,说是在楼外楼订了一桌酒席,到时会送到府上来,其间可能有事相求,但事后必有厚礼相报。”

    “哦?”林京墨兴趣被勾了起来,自己这么一个低调的隐士,平时也不抛头露面,更没有展现出丝毫异常,居然还会有人求到自己身上?

    林京墨接过拜帖,只见一封精致的鎏金红色拜帖上面写着贾员外的名字,拜见的时间、地点等等。

    林京墨想了想,收下了拜帖。

    “索性无事,便看看这贾员外有何指教好了。”

    林京墨艺高人胆大,一个员外还不至于让林京墨忌惮,而且对方也说了是有求于他,便是见见又何妨?

    第二天,林京墨穿上正装,早早命人打开大门,准备迎接这位贾员外。

    不过一时三刻,只见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了定安府门前。

    一个身体消瘦,发须皆白的老管家率先上前拉开了车帘,小心翼翼的放好了轿凳,然后从里面搀扶出一个大腹便便,神色疲惫的五十岁中年男子下了马车,正是来拜访林京墨的贾员外。

    贾员外看着眼前不输自家的豪宅,眼中闪过一抹慨叹。

    想当初这原屋的主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和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从最开始的负债累累,白手起家,到后来的身拥万贯家财,可被称为临安城的一大传奇!

    如今一转眼,却早已物是人非了,故人已逝,原以为在那富商之后这家便家道中落,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兜兜转转,还是要来这里走上一趟。

    就在那贾员外在门外站定,眼神迷离的思念往事,让周围人都很是不解的时候,一位翩翩公子已走到门口,看着站在门外的华服中年男子,拱手道:

    “想来您便是贾员外吧!”

    那贾员外一惊,眼神瞬间恢复清明,看到林京墨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如此过分的少年居然就是定安府的新任主人。

    当他看到林京墨对其礼数周到时更是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正是在下,让公子出来迎接,实在惶恐。”

    “贾员外说笑了,里面请。”

    “请!”

    两人进入中堂,分主次落座,小翠奉上香茶退下之后,两人抿了口茶,贾员外才对林京墨道:

    “早听闻临安城来了位奇人,年纪轻轻能降妖伏魔又容貌俊美,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贾员外的话,林京墨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道:

    “呵呵,贾员外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书生,当不起如此赞誉。”

    “诶,公子过谦了,”贾员外连连摆手,又和林京墨聊了几句后,决定不再进行无谓的试探,坦诚步公道:

    “不瞒公子,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公子救我贾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

    林京墨一听,当即露出震惊的神色。

    “贾员外在临安城也算是颇有名气,按理说有困难官府平民都应该一呼百应,助尔等共度难关,怎的还有这等劫难?”

    “唉,若不是毫无办法,老朽也不会亲自来求公子。”

    贾员外叹息一声,双眼看着外面的天空,表情半是怀念半是愤懑的对林京墨娓娓道来。

    “我贾继春白手起家,历经三十余年将贾家带到了如今的地位,自认没有克扣过工人一分钱,所赚的钱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便是老了也能安享晚年,死去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却没想到,我一世英名就被那个败家子给毁了!”

    贾员外表情愤恨,久久说不出话来,林京墨静静等着,到最后,那贾员外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唉,我年轻的时候只想着赚钱,将儿女情长之事都放在了一边,认为这些都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全都一脚踢开!

    我成功了,我赚了足够多的钱,盖起了漂亮的房子,被无数人赞誉敬仰,我已经踏上了我人生的巅峰……

    但我也失败了,古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我成功之后想培养一个后代继承我的衣钵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膝下无子,还未娶妻。

    我找了个富家千金做妻子,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自然百般呵护,不成想,我却将其培养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咳咳,咳咳咳……”

    贾员外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不停咳嗽着,一旁的老管家见了赶紧拿出一个香囊,放在了贾员外的鼻前。

    贾员外深深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脸色潮红,眼中满是血丝。

    “那逆子长大后为非作歹,尽交些狐朋狗友,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便是如此,顶多我再让他生个后代培养便是了,可是……可是……唉……”

    贾员外长叹一声,终是闭口不言,显然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林京墨表情平静,丝毫没有被贾员外所说的故事吸引,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知道太多没好处。

    看贾员外对自家的丑闻避而不谈,林京墨便将事情拉回正题。

    “不知贾员外所说的百余口人的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员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恐惧,显然是勾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

    “鬼,是鬼!是恶鬼前来索命报仇来了!”

    “鬼?”

    林京墨微微被勾起了兴趣,问道:

    “可伤过人?”

    “有的,半月以来,我府邸中的养马小厮,做饭的厨娘,看家护院的护卫,林林总总十几人,都被她杀害了!”

    贾员外说起来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就连一旁的老管家,也是腿抖的不行。

    林京墨表情凝重,这鬼若是还没有伤过人,那便不足为惧,还不成气候,但若是伤了人,那可就麻烦了,这证明此鬼死去时怨气极大,以致于杀了这么多人来泄愤!

    林京墨对恶鬼虽然不惧,凭借《五雷正法》足以轰杀此恶鬼,但是从贾员外刚才的话语中,明显是那贾员外的儿子犯的错。

    人家死了要复仇,自己若是拦着就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贾员外看林京墨表情阴晴不定,心想林京墨年纪轻轻居然如此稳重,完全没有少年人的热血鲁莽,轻易不想趟这浑水,瞬间就急了。

    “公子神通广大,连妖怪都能降服,除此恶鬼定然毫无问题,手到擒来,还请公子救救我贾家,事成之后我贾家必有重谢!”

    “这个……不太好办啊!”

    林京墨丝毫不被贾员外的大义影响,心里还是想拒绝掉这个麻烦,不说贾员外之前就可能找过修道之人前来降妖除魔未果。

    就是自己和贾员外,到现在也才算第一次见面,犯不上为其两肋插刀,承担风险,等那恶鬼复仇完毕后,到时若是还眷恋人世,那再由林京墨送其去轮回也不迟。

    那贾员外一见林京墨有心拒绝,知道以大义所求是不可能了,当下赶紧命人抬上来几个大箱子。

    “贾员外,您这是?”林京墨不明所以,只觉得看着这几口大箱子,莫名有一种很强的即视感。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子不吝收下,等事成之后,还当另有重谢。”

    说着,那几个护卫便打开了这几口箱子,耀眼的光辉闪烁,只见这些箱子中满是金银珠宝,这么多,这贾员外为了摆平此事当真是下了血本。

    ……

    林京墨将贾员外送到门口,目送其坐上马车后,便转身回府了。

    “少爷,您后天当真要去驱鬼吗?”

    花园里,小翠站在林京墨身后对其问道。

    林京墨看着水中的游鱼,撒下一把鱼饵,看着水中的鱼儿蜂拥而至,你争我夺的激烈,声音平静道:

    “贾员外想破财免灾,我们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今晚让那些女鬼去打探消息,看看那贾员外的儿子究竟干了些什么好事!”

    “是!”小翠点了点头。

    当晚,从定安府中无声息的飘出了数个阴影,向城中的各个方向散去,林京墨站在西湖旁,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倾泻在湖水里,喃喃道:

    “若是事情当真做的太过伤天害理,天怒人怨,我也帮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