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没有回应纪流十一，他沉默半晌，只问：

    “为什么我不用被毁玄墟，不用被逐出人族。”

    纪流十一的目光在张栩玄墟的位置盯了良久，开口：“张栩，这么久，你难道不知道么。”

    张栩皱眉，“我知道什么？”

    纪流十一组织着言语，“......你的玄墟，本来就被毁了。”

    张栩瞪大双眼，像被扼住咽喉一样说不出话。

    “张栩，青风木和冬境没有像针对英一样针对你，只因为你本对他们不构成威胁。”

    张栩忽然恍然意识到，他为什么无法使用玄力，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玄墟。

    “可......为什么我从未察觉到，我的玄墟是破裂的？”

    纪流十一也很茫然，“不知道......你应当出生时玄墟就被毁掉了，但你体内又有极强的自愈能力，神医也不知你自愈的能力缘何而来，应当玄墟的破损和你的自愈相消相抵，是以没有什么痛苦。”

    张栩此时惊觉，那股吞噬他的力量似乎也烟消云散了，自愈以后，他不但觉得力量回归，甚至要比曾经更强大千百倍。

    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纪流三八，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的，就是如果我从春境回来了，我要去干什么。”

    纪流十一目中一惊，脱口而出：“你真的要去参军？”

    张栩道：“如果英去了夏境，成为玄王手下，我想和她唯一相见的机会，就是战场上了，对吧。”

    “......你要什么时候去。”

    “马上。”

    张栩带上讨好的讪笑：“哎，纪流大爷，走前向你提最后一个要求。”

    纪流十一嫌弃地离张栩远了些，“有屁就放。”

    张栩蹭过来，“诶，你们纪流皇族不是和神医交情颇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纪流十一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找她做什么。”

    张栩声音低沉下来，“我答应过我娘，一定要找到治好她眼睛的方法。”

    纪流十一想了想，“这倒没什么，但是想要神医为你做事，有个不可退让的规矩。我手上沾过血，即使有交情，她至多看出我的伤情，不会真正出手救治我。”

    “我知道。”张栩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已经准备了太久，“我知道，她只会帮助没有伤过生灵性命的人，我一直拿这个规矩要求自己。”

    纪流十一眼中一亮，“你早就为见她作准备了是么。”

    张栩微微笑道：“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伤任何生灵性命，只为能让她帮我治好娘的眼睛。”

    纪流十一也笑了笑，“你会得偿所愿的。”

    张栩得到一株可称能再生眼睛的灵草，他回到二十藤城时，十里酒馆竟已经关门许久了。

    张栩心中一沉，十里酒馆所在的整条街都人去楼空，因为“翼龙”的传闻，没有人想要和张年扯上关系。

    那门口竟堆满了积雪，想是许久已没人清理。

    “吱呀——”

    推开大门，簌簌的灰尘下落，张栩在面前扇了扇，整栋楼都被寂静和荒凉吞没。

    没有任何生气。

    张栩陷入呆滞，失神地在一方长椅上坐下，他看到门口悬挂的归家牌，娘和英的名字已经灰暗，只有“张栩”在发出微弱的光。

    他总算松了口气，好歹娘和英还好好地存活着。

    门外的雪被怒风卷进来。

    张栩发着呆。

    天地之大。

    英去向不明，青风木和监城者们知道张栩是一个不能碰的禁区，一旦对张栩出手，必将招致英的疯狂报复。

    张栩孑然一身在这大陆行走，没半个人族敢冒着英的疯狂报复去惹他。

    分明他从没伤过任何生灵，他却成了人族最闻风丧胆的魔王人物。

    张栩觉得有些无辜，他带着娘留给他的家当，往秋境去，每日能感受到无数双眼在身上监视着，但张栩并不在意。

    他现在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带着三尾猫和碧绿异兽鹦鹉，在人族的街道行走，真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隐形公害。

    人族放张栩通行，大家翘首以盼，等着张栩滚出人族地盘。

    征兵处

    “姓名。”

    “张栩。”

    “年龄。”

    “十六。”

    “十六岁来参军？看来家里苦啊。”

    张栩点点头，“苦，太苦了。”

    “在哪修过学。”

    “青风木。”

    “......”

    “......”

    “你以为参军是个玩笑吗？！快滚——”突然士兵递上张栩的卷宗，长官接过，满眼轻蔑，但看了两行之后，面色大变，撞翻桌椅，连退数步。

    指着张栩——“你是......那个张栩？！”

    张栩挠了挠脑袋，“呃，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张栩，但应该是我没错。”

    征兵处一瞬间警戒，他们将张栩包围在一个大的过分的包围圈里，神色惊恐，不知应当拿这个和翼龙有关的不知名生物怎么办。

    “哗啦”“哗啦”

    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三只巨大的碧绿鹦鹉落在张栩身上，打起架，争夺张栩肩头的位置。

    众人俱是一惊。

    继而三尾猫从张栩衣襟探出脑袋，眨着它诡异的眼睛，当三条尾巴隐隐显现出来，众人更惊了。

    窃窃私语——“果然不是人族，竟能招惹上这么多异兽。”

    “怎么办？哪里有异兽加入人族军团的道理？”

    没有人敢驱逐张栩，甚至没有人敢和张栩搭话，好像张栩一开口，就能吞下几百个人族。

    忽然之间，长官被耳语几句，从人群中退出。

    再归来时，态度大变，声线强硬——

    “收他入伍。”

    “可——”

    “不得异议。”

    张栩本不抱什么希望，军团的态度转变让他也很吃惊。

    但转念一想——他本就被各种势力监视着，如果他加入人族军团，成为英的对立面，而英因血亲关系不会对他动手，这对人族而言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张栩加入人族军团，并不是希望能帮助人族战胜异兽，他对这种邪恶争斗没有任何兴趣。

    为的只是找到英罢了。

    他想，如果能找到英，找到娘，再也不要什么青风木，什么修学，随便浪迹到什么地方，只要他们三人团聚，人族与异兽的纷争根本与他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