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被林静瑶牵了手，聂九明整个人都变了，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举止。一副大姑娘出嫁前的精致。

    好多天了，心中有一团莫名的火，猛烈的火，就像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一样，马上要冲出来了：好想和她出去玩，好想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于是聂九明鼓起勇气，哐！的一声站起来，刚要开口

    “聂九明，你要干什么？上课呢不知道吗？满脑子在想什么呢？”班主任朝他瞪着眼睛。

    原来在上语文课呢。。。。。。。聂九明又神游九天了。

    晚上放学，聂九明紧跟着林静瑶走出教室，趁着人还少，侧在林静瑶耳旁轻轻说：“周末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好玩儿~”

    聂九明得意洋洋然后十分期待的看着林静瑶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似的满眼星星，眼底还有一丝胆怯。

    “什么地方，怎么个好玩儿法？”林静瑶静静的问，冷静的听，

    “是上个年代留下的防空洞，咱们去看看呗？”聂九明明明准备着想说点儿什么忽悠一下林静瑶，争取让她同意和自己出去玩儿，但是一见到她就完全说不出平时忽悠别人的那种话了，全剩实话了。

    听说是防空洞，林静瑶真的很感兴趣。

    林静瑶的爷爷林振友于1926年冬天出生在上海的一个书香门第，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即便家财万贯，依然免不了局势的侵扰，周遭民不聊生。林爷爷从小看在眼里，立志要改变这样的局面，17岁那年他远赴广东，之后进入黄埔军校学习。

    在校期间林爷爷各门功课名列前茅，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在校期间加入国民党，毕业之后服务于国民党，但是随着工作的逐渐深入，林爷爷发现国民党并不是自己的信仰，他们欺压百姓，肆意敛财，心狠手辣，通敌卖国，心中十分厌倦，他一直在寻找能够真正为百姓而生，为百姓而存的组织，直到有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共产党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他们隐忍、睿智、坚定，一颗心全在老百姓，不怕伤不怕死，如丰碑一般，从此林爷爷有了自己真正的组织：共产党。

    加入共产党后，林爷爷不但从事多项革命事业，还组织策反多名之前的同学和好友弃暗投明，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并于1951年，志愿加入抗美援朝队伍，战争结束后，林爷爷从此定居北方寒冷的林海市。

    这样看来，林静瑶也算是生在红色家庭，根正苗红。

    就因为这样，林静瑶对这个防空洞十分感兴趣，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啊，一起去看看，多叫上几个同学，咱们组团去。”但语气和表情依然是十分冷静。

    很快到了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聂九明凑到林静瑶的左侧方，小声说：“周六咱们一起去吧，海洋、小鸭他们几个都去~”

    虽然都高二了，但林静瑶连班里人名都还没有记全，她是个很被动的人，都是别人主动找她。小鸭就是第一个和林静瑶好的女生，后来一直都是很好的伙伴，一听小鸭也去，林静瑶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周六上午10点，大家都准时出现在桥头，过了桥的那边，有座山，防空洞就在那座山上。

    山上有信号塔，是当地电视台的，塔在山顶，防空洞在山腰，其余的地方都是松树。

    在寒冷的林海，毫无疑问，满上遍野披着厚厚的雪被，塔顶、树顶都戴着白帽子，白帽子下露着一节塔和松树的本色，其余地方皆是一片白雪茫茫。

    一行7人：林静瑶、聂九明、大硕、小鸭、于海洋、于海涛、董大少

    难得，董大少竟然有时间和闲心来探险。大家都以为他这样的骄纵少爷会很纤弱呢。

    走过桥头，就是一座山横在面前。

    山脚下是一条因为长期踩踏碾压变得十分结实的土路，路面结实得就算到了夏天也扬不起一丝尘土。土路和桥呈T字型，从桥头向左走是一个叫做长石崖子的村子，向右走是一个叫猪打蜜的村子，很有趣的村名啊。

    一座山隔开了两个村，一座桥，又把两个村的村民通向市里，而中心的这座无名山上又有着一个神秘的防空洞，临近河边保证水源，又可以容纳三个方向的人，实在是巧妙至极。

    过了桥头不到50米就是山脚下了，山脚下没有太多雪，都被塌平了。

    几个人默默低头走着，第一次单独出来玩，都有些矜持，也不知道说什么。

    聂九明观察着地形，抬头沿着山脊向上看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林静瑶，林静瑶也抬头看着白色的山脊，眼里有着星光，心里有着心事。

    山路的入口是一个“八”字形，路口很好找。除了“八”字形以外，还有政府贴心地给安装的路灯，路口周围经常有人踩踏积雪早已渗入土中。

    进入路口，沿着山路走，积雪逐渐加厚，但毕竟是已开发山路，常有人走，积雪已经被踩实了，和沙土混合着，有轻微咯吱咯吱的声音，但又不滑。

    山路两侧的积雪就很厚了，从路旁向两侧延展，积雪逐渐加厚，从十几厘米厚到能没到大腿，要是遇到有坑洼和小溪沟壑的地方甚至能没过人的头顶，十分危险。

    在北方山里生活过的孩子应该都知道，在有雪的地方一定要沿着前人的足迹走，否则雪下面是什么情况谁都没法预料，更何况是在山上。

    沿着山路一路向上，隔着几米就有一个路灯，直至山顶，走到半山腰，出现了一个牌子，防空洞→。

    现在这个防空洞已经不再是避难的场所了，成为了老百姓吃饱喝足之后闲暇的观赏景观，一方面可以让老百姓有一个地方探索参观，另一方面能够让老百姓在亲临现场的时候感受到战争年代的不容易，防空洞里那些生活过的痕迹，就是一个个提醒着我们珍惜当下的警钟。

    “走，咱们过去吧。”聂九明指着箭头的方向。

    沿着箭头方向看去，是一段短山路，两侧都是松树，松枝上压着积雪，微微下沉，这老松树还依旧挺拔鲜亮。

    走过几颗松树，再向深处走山路向左弯去，拐过弯，撩开大松树的树枝，积雪掉在聂九明的头上，

    “凉！”，一声叫，哈哈积雪掉到聂九明的脖子里，聂九明瞬间把脖子缩了起来。

    松枝后面，聂九明的正前方，防空洞的洞口豁然开朗。

    “咱们进去吧。”聂九明左手扶着松枝，右手示意他们几个进去。

    林静瑶、小鸭，两个女生本来是走在聂九明身后，其余几个男生走在最后面。听到聂九明说进去，两个男生大硕和海洋立刻大步走向前，先进去探路了。接着是两个女生，聂九明在最后一个进去，然后左手松开了松枝，迅速钻入洞口。松枝上下抖了几下，上面的积雪纷纷落了下来，在洞口外形成一片雪幕，挡住了路口的视线。

    进入洞口后，因为不是重要节假日，里面的灯是不开的，很黑。大家都打开了手电，聂九明猛走几步回到了第一个的位置，小鸭本想直接跟在聂九明的身后，结果聂九明把林静瑶扯到身后。

    然后开始排队行，聂九明第一，紧接着林静瑶、小鸭、董大少、海洋、海涛、大硕，队形重新排好后，7人组开始了“探险”。

    沿着洞口向里看，黑洞洞的，手电环照四周，洞顶不算矮，聂九明一米八六，大硕一米八八，洞顶距离他们的头顶还很高呢。左右有一人半的宽度。

    左侧的石壁上，隔着大概不到两米的距离就有一个凹槽，应该是放蜡烛或是油灯的，石壁不算光滑，但棱棱角角已经被游人们抚摸得光滑了，不再锐利了。

    走着走着7个人逐渐挨得紧凑了些，虽然一个个人高马大，但毕竟还是高二的学生，还是孩子呢，胆子自然还是有些小的，都紧张兮兮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洞内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宽度大概3米，长度大概4米，石壁上依然有灯台，有些地方已经熏黑了，左手边地上有一个手工凿出来的石槽，现在里面是空的，

    “听老一辈人讲，这是马槽，之前咱们这是军马场，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军马也要躲到这洞里来。”聂九明说，但他也不知道真假，老一辈的事儿，很多都已经失传了，孩子们也不知道去问谁，问的话就会被说不务正业，得好好学习。。。。。。

    过了这个房间，又是乌漆嘛黑的山洞。但这个山洞很宽，能容纳5、6个人并排站着，也因此有了回声，幽黑空洞更加让人恐惧。他们有些害怕，保持之前的队形，不敢分散乱跑，甚至又紧凑了些。

    小鸭直接抱上林静瑶的腰，起先林静瑶不太习惯，拨开了她的手，但小鸭实在害怕，又紧紧抱了上去，还把脸贴在林静瑶的背上，林静瑶感知到小鸭的害怕，这次没有拨开，就随她抱了，而且她知道再次拨开，小鸭会抱得更紧了。

    聂九明右手拿着手电，左手示意大家向右靠，一行人也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都很听话的向右靠，一字沿着右侧的石壁。

    聂九明站下，向左回头和大家说：

    “你们看~”沿着聂九明手电光束的方向，一行人都向左下角看去，我去，是水！！

    这个洞不是封闭的，左下角有一个人身子的宽度是开缝的，形成一个不封闭的口字形，那条缝很长很长，沿途一个不小心要是掉进去，就再也上不来了，所有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腿开始僵硬，已经再也走不动了。

    “咱们回去吧，小鸭害怕的说到。”其他人纷纷点头。

    聂九明看了一眼林静瑶，林静瑶面色冷静，看了一眼石缝，又看了一眼聂九明：

    “回去吧，太危险了。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空气够不够用。等过节人多咱们再来。”

    一行人全体同意。

    于是，聂九明慢慢从林静瑶左侧向回走去，紧接着是林静瑶，小鸭、董大少、海洋、海涛、大硕，一行人慢慢原队形扭回来，虽然离着很远，但几个人都紧张得时刻注意着脚下，看着那个石缝，看着里面反着手电筒光的汩汩水流。

    掉转好方向，聂九明拿起林静瑶的手，让她牵住自己的衣服，小鸭自然不必说，又是紧紧抱住林静瑶的腰。以为董大少胆子会很大呢，结果也扯住了小鸭的衣服，颠覆了之前大家对他的期待。

    最后面是海洋海涛和大硕，3个最强壮的镇守后方，保护所有人。

    一步一步，大家紧紧看着脚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谁也没注意到石缝，都是好奇又无知的张望着。自从看到了石缝，和下面的水，所有人的心中只剩下恐惧了，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的盯着脚下，脚步也变得沉重了不少，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往外移。因为恐惧，速度比来时慢了一倍。

    终于回到了石槽屋，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提着的一颗心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林静瑶的手还是抓着聂九明的衣角，这两个人好像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刻，一下变成了很熟悉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在石槽屋放松了几分钟，几个人开始聊天：

    “吓死了，什么防空洞啊，还有机关是怎么着？”小鸭第一个喊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墓呢。”海洋开玩笑说道。

    “这么危险怎么当防空洞啊，以前会不会有人掉进去？”小鸭担心的说到，声音还有点儿颤。

    “这些水是哪里来的？咱们现在是在半山腰，这里会有河吗？”

    “这什么地形啊？咱们一路进洞，地面是平的，没有向上向下的趋势啊，怎么会有水，而且还是那么多水。”

    “如果是当年储存的，不会蒸发吗?”几个人脸色凝重不断的疑问着，

    “在外面根本没有小溪和山泉什么的，难道山里的水直接通向外面那条河？那源头是哪里？”

    “我记得书中描写的防空洞不是这样的啊。”

    “每个地方的防空洞应该是不一样吧，咱们这有自己的独特地形，这里既然能被开凿成防空洞，一定有它的道理，这么多年这里依然没有任何塌方，依然坚固异常，看来当年选择这个地方做防空洞一定是很多人共同研究的结果。”

    “也对，要是洞内就有水源，那岂不是更好吗~”林静瑶一边思考一边说。

    “你们看，这洞壁全是石头，天然山石，证明这个洞就是凿穿了山直接挖掘的，没有水泥什么的人工材料。”聂九明用手电筒照着，手摸着洞壁，仔细看着说。

    “是啊，感觉这座山，就是一座石山，一整块大石头。”林静瑶接着说。

    “咱们都别瞎想了，先出去再说。”董大少提醒着所有人。

    “好好”，小鸭害怕的说到，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呢，“刚才吓死我了。”

    林静瑶没说话，默默走到聂九明身后，其他人也依次排好了队形，在聂九明的带领下往外走。

    前面就是洞口了，一片光亮，不只是太阳光，更有雪地反射的雪光，这样的光发白，格外刺眼，但对于几个人来说，那是生命之光，是希望。

    走出洞口，几个人终于放松下来，林静瑶看着山下的雪景入迷，几个人也左右的看着雪景和山下的城市和村庄，

    “好美呀，就像童话里，冰雪王国，住着白雪公主。”林静瑶感慨道。

    聂九明盯着林静瑶的脸也看得出神，在太阳白色的光芒和白雪反射的晶莹的雪光的照耀映衬下，林静瑶的脸更加白皙透亮，真的就像白雪一样晶莹透亮。再加上天气寒冷，脸冻得微红，纯天然白里透红，连粉底和腮红都省了，像白雪公主一样啊。

    “还真住着白雪公主。”

    聂九明看着林静瑶，接着林静瑶的话说道。

    这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了，大家都有些饿了，沿着山路蹦蹦跳跳的往下走。

    海洋海涛，走着走着，还会来一个无实物表演投篮。他俩最喜欢的就是篮球了，打篮球入迷经常忘了上课时间，也因此常被老师骂。这种投篮的动作是刻在他俩骨子里的。

    有的时候遇到伸到道路上的松树枝，他俩还会和聂九明比一比，看谁能够到，看谁打下来的雪多。

    下了山回到市里，本来想约饭，可是林静瑶下午还有事，大家就各自回家了，聂九明想送林静瑶回家，但是被林静瑶拒绝了，

    “我先不回家，我还有事儿。”说罢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聂九明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林静瑶到底去干嘛，怎奈海洋海涛约聂九明吃完饭去打球，就给拦下了。

    就这样所谓的探险在几人的半途而废中结束，防空洞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几个人始终也不知道。但没关系，更重要的是聂九明和林静瑶的关系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