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章 增设三都院
干!你是这个意思你早说嘛,吓了老子这一大跳!李自成暗暗松了一口气,恨不得跑过去亲张凌一口。
这些话正是他要说的,只不过他不能像张凌说得那么好罢了,他还真是有福,竟然遇到了这么懂事又这么会说话的臣子。
李自成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板着脸问道:“许文耀,你还要反对设立都判院吗?”
他满心以为,张凌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都讲清楚了,许文耀不会再坚持己见,不想许文耀却把脖子一梗,固执道:“自古狱讼清明与否,皆在官员是否公正廉洁,是否执法不阿,岂在臬司归哪个衙门管辖?吏不良则有法而莫守。设若官员徇私枉法、贪赃卖放,就算臬司自成系统,又有何益?为政之道,以安而不扰为本。与其另立都判狱讼院,徒为攘扰,莫若狠抓吏治、严惩贪渎来得切实。”
这话貌似有理,实则不通,李自成笑道:“既然如此,那么都察院和都谏院也都不必另立,统统划归都知院下辖好了;度支也不必钱账分开,只要狠抓吏治、严惩贪渎,让同一个人既管出纳又管记账也无不可。”
这本是互相监督,以防徇私舞弊的常规操作,许文耀却亢首说道:“陛下此语,乃是以人性为恶的荀子儒,并非儒家正统!”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许文耀竟然把这件事上升到了道统的高度,迂腐固然是太迂腐了,但也着实不好辩驳,不由得都替皇帝捏了一把汗。
李自成的本意是推进司法独立,却忽略了这其中暗含着性恶论的逻辑前提,而在这个时代,性恶论不合于《四书》之义,如同洪水猛兽,不管内心认同与否,也不管实际操作如何,都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将失去道义上的正当性。
他急忙洗白道:“非也非也,这乃是圣人的恕道!人有贤愚不肖,岂能皆是君子?何况还性相近,习相远呢?纵然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教无类,可是古往今来那么多贪官污吏,却又哪个不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相信人人都是君子,都能不忘初心,何如从根本上就不给人作奸犯科的机会?《孟子》曰:‘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朕不想罔民,所行的是圣人的恕道。”
众臣暗暗点头,觉得皇帝的学问似乎精进了,这番说法引经据典,鞭辟入里,颇有说服力。
许文耀也没料到皇帝会这样说,细思之下也觉得不无道理,倒也坦荡,躬身说道:“陛下宽恕为怀,力戒罔民,为臣钦敬。是臣一时糊涂,没把事情想明白,误会了陛下的仁德,请陛下恕罪。”
李自成暗道好险,想要趁热打铁,赶快把事情搞定,却又听顾君恩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请陛下明示。”
“何事不明?”李自成又紧张起来。
“陛下既然成立了都判狱讼院,接管了刑部的职责,那么刑部是否应当裁撤?”
呼——,李自成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摆手说道:“不必。民讼为自诉,民不举,官不究;刑狱为官诉(公诉),民举不举,官都得究。都判院只有审判权,侦查拘捕都要刑部去做,而且治安也要刑部去管,刑部不能撤销。”
得,堂堂刑部成了彻头彻尾的巡捕房!顾君恩腹诽着,恭敬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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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再次以监国李自敬的名义颁旨。
诏命设立都判狱讼院,以正一品都判狱讼使为主官,以从一品同判狱讼使、正二品参判狱讼使为佐贰官,下级机构分立到县,设各级审判使,主管全国民事和刑事案件的审理和判决,各级审判使独立司法,不受任何部门和个人,包括本院上官的干涉和制约。
诏命设立都察群僚院,以正二品都察群僚使为主官,以从二品同察群僚使、正三品参察群僚使为佐贰官,下设各级监察使若干,监察朝中及地方各级官员,可风闻奏事;各级监察使具有完全自主的监察权,谏章劾奏不受任何部门和个人,包括本院上官的干涉和制约。
诏命设立都谏诸事院,以正三品都谏诸事使为主官,以从三品同谏诸事使、正四品参谏诸事使为佐贰官,下设各级谏议使若干,负责稽查六部百司之事,凡有章疏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附署;谏议使具有完全自主的谏议权,谏章动议不受任何部门和个人,包括本院上官的干涉和制约。
诏命改刑部为警部,免除其狱讼审判权,仅保留侦查拘捕的权力,另授以治安管理处罚权,仍隶属于都知政务院,各藩司衙门的壮班、捕班、快班改隶警部及各地警署,原刑部及各地臬司衙门负责狱讼审理的部分改隶都判狱讼院。
诏命大理寺职责改为审核警部侦查的案件;决定是否逮捕、起诉;提起官诉,支持官诉;对都判院的刑事判决提起抗诉。
制命原刑部侍郎邓岩忠为参判狱讼使,权署都判狱讼院事;原扬武州州判张凌为参察群僚使,权署都察群僚院事;原真定府司理许文耀为参谏诸事使,权署都谏诸事院事;原刑部从事孙以敬为大理寺少卿,权署大理寺事。
制命原济南府同知吕升为警部侍郎,权署警部事;原荆州府府尹张虞机升为工部侍郎,权署工部事。
制命原京兆府府尹嵇筠为湖北布政使,筹组湖北布政使司。
制命原蒲州牧刘修道、原襄阳令杨士科等十三人为茶陵州、长沙县等州县州牧、县令。
敕命警部从速查清牛金星罪状,交大理寺提起官诉,都判院快审快判快结;其他官员牵涉其中的,除谋反、谋大逆、谋叛者外,一律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