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重整河山复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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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章 国姓爷朱成功

    奏章如同石沉大海,没了消息,郑芝龙官场经验有限,不明白皇帝这样不打鸣不下蛋的是个什么意思,有心去问郑鸿逵,又觉得这个四弟好像跟自己越来越离心离德了,想想心里有气,索性也不去问了,每天也不上朝,只在家里闷闷不乐。

    这天,他照例在家里生闷气,忽有一个家仆走来,笑嘻嘻地禀道:“老爷,四老爷领着肇基(郑鸿逵子)少爷刚刚见驾回来,说是皇上给少爷赐了国姓,全家都很高兴,您不过去看看?”

    郑芝龙做为海上霸主,常年与东洋、西洋、海商、海盗打交道,虽然没有官场上那些弯弯绕,却也并非无需智略,尤其对自己的地位是否稳固非常敏感,闻言立即意识到郑鸿逵有了与他分庭抗礼的打算,不禁勃然大怒,骂道:“看个屁看!他有儿子,莫非我就没有儿子?把森少爷叫来,我也带着他去见驾!我就不信,皇上会不给吾家千里驹赐姓?想要恃宠上位,却是看错了风向!”

    郑芝龙的长子郑森,字大木,天启四年(1624)生人,母亲是日本女子田川氏,六岁前随母住在日本平户,郑芝龙受明廷招安任官之后,才被接回泉州安平城(今安海镇),崇祯十一年(1638)中秀才,崇祯十七年(1644)入南京国子监,师从名儒钱谦益,声调清越,瞻瞩极高,识者公认他“必为伟器”,所以郑芝龙底气十足。

    次日,郑芝龙携子上殿,参见御驾,朱聿键依照曾氏之计,本来想“略示异同”,随便见一见郑森,赏个闲官也就算了,并没打算同样给予赐姓那样的荣宠,不想一见之下却被郑森的气宇打动,又见他举止规矩,毕恭毕敬,不似乃父傲慢少礼,心中竟有了几分喜爱,忍不住话也多了起来,问道:“卿在国子监所读何书?”

    “回陛下,”郑森恭敬答道:“经史各种,学宫自有体例,森无不遵例诵习,但于《春秋》读得最多,常常手不释卷,秉烛夜读。”

    关公也读《春秋》,乃是千古第一忠义之士!朱聿键浮想联翩,忙又问道:“何故独爱《春秋》?”

    “慕大义,效先贤,欲有为于天下,以报国恩。”

    朱聿键暗暗点头,又问:“方今朝政,百废待兴,卿以为当以何事为要?”

    郑芝龙闻言一愣,心里且喜且忧。

    喜的是,皇帝已经起了考察之意,只要回答得好,最终所得恐怕会超出预期。

    忧的则是,如果郑森也跟群臣一样,赞同皇帝尽早北伐,那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他想开口提醒一下,可是郑森已经向上施礼,躬身答道:“森乃一介生员,不敢妄议朝政。”

    “恕你无罪。”朱聿键不以为意。

    “谢陛下,”郑森再次施礼,朗声答道:“森以为,方今要政有六,曰:知人善任,招携怀远,练武备,足粮贮,决壅蔽,扫门户。不知当否,请陛下恕罪。”

    郑芝龙松了一口气,所谓练武备、足粮贮,跟他奏章里的“从长计议,不要急于求成”,其实是异曲同工。

    他看向朱聿键,想看看皇帝会不会不悦,却见朱聿键满脸喜色地又问道:“如此便江山可保,社稷可复了吗?”

    “未见得。”

    “何故?”

    “恢复大业需得君臣同心。明君施六政于上,尚需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方可保江山,复社稷。”

    朱聿键闻言,大有于我心有戚戚焉之感,不禁叹息道:“可惜朕没有女儿能够许配于卿!”

    郑森早已婚配,长子郑经都已经四岁了,皇帝这话其实说得很不得体,可是他是皇帝,既然没有女儿,又是好意,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多说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朱聿键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面暗暗自责,一面找补道:“卿乃青年才俊,朕钟爱极矣!当赐国姓,命名成功,封忠孝伯,任御营中军都督,仪同驸马都尉。卿父子当顾名思义,忠于吾家,勿相忘也!”

    自此而后,郑森改名朱成功(即郑成功),内外皆呼之为“国姓爷”,先被赐姓的郑肇基反被夺了风头,只能屈称“小国姓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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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泉轩,李自成正在跟郭金台闲聊。

    郭金台如今也看到了檄文的抄件,所以前来打探消息,这时候已经不仅证实了李自成没死,而且知道了面前这位跟他交往了将近两月之久的“李诚李将军”,便是传说中那位赫赫有名的贼酋。

    这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郭金台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跟李自成提出,他可以承认李自成的皇帝身份,但不会以臣子之礼见驾,如果强逼,他宁肯引颈就戮。

    他本以为李自成不会同意,没想到李自成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承诺将待郭金台以国宾之礼,允许他奉明朝正朔,而这就跟诈死计一样,让郭金台充满了好奇。

    他首先感兴趣的是,李自成将会如何对待明朝的降官。

    在他看来,饱受降官反复之苦的李自成,这次也许会变得很严厉。

    不想,听到他的提问,李自成却摇头否认道:“幼隗(郭金台字)所虑也正是朝中很多臣工的看法,他们和你一样,都认为朕去年的政策失之于宽,但朕却不这么认为。”

    郭金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道:“那么陛下是怎么认为的呢?”

    李自成并不回答,而是起身去御书案上写了几个字,拿过来递给郭金台,说道:“日后朕到成都,就把这副对子赐给武侯祠。”

    跟武侯祠有什么关系?郭金台心中疑惑,接过纸来看时,只见上面赫然写道:“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却是佳对。”郭金台赞赏着,正在思索其中的深意,却见侍御监总管太监秦喜走了进来。

    “什么事?”李自成问道。

    秦喜躬身说道:“回陛下的话,田都督和顾大参来了。”

    李自成心中一凛,大军在外作战,文武两院的首脑突然一起陛见,不会是有什么坏消息吧?急忙说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