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头的院子，跟牛棚隔得不远，听到乔诺的大嗓门，跑了过来，一脸惊慌。

    “怎么了怎么了？”

    牛老头把乔诺仔细看了好几遍，听少年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知道乔诺没吃亏，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陆老师，老钱。”牛老头跟他们很熟悉，打过招呼，“谢谢你们。”

    “马瘸嘴那个小瘪三，看我怎么收拾他。”牛老头愤愤不平，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他干架，“他当初拒绝跟你结婚，现在怎么有脸来？”

    结婚？

    乔诺听到这，好像有点印象了。

    乔重山之前给乔诺挑对象，陪嫁嫁妆增加到一百块钱，都没人愿意娶。

    好不容易来了个愿意的男人，就是马瘪三。

    马瘪三要乔诺陪嫁五百块钱和五百斤小麦，才肯娶。

    乔重山原本看不上他，但那段时间他刚查出来身体不好，担心自己死了乔诺无依无靠，就同意了马瘪三的条件。

    结果，马瘪三又加价，还要乔重山先帮他还上两百多块的赌债，气的乔诺直接拿着砍刀把他打出了河泉沟。

    事情闹成那样，所有人都知道乔诺倒贴五百块钱都嫁不出去，更没人敢娶她了。

    乔诺想起来了，气的咬牙。

    刚才还是打轻了，应该把他打的爹妈认不出才算。

    一想起那人的尊荣，又被恶心到了。

    牛老头不放心，担心马瘸嘴在村里坏乔诺的名声，想去把他彻底赶走，被乔诺拦了下来。

    她下午要去乡里挣钱，得有人在家看着。

    不仅是防外人，还得防着以前老乔家的人。

    乔诺回家，收拾了东西带去乡里。

    稳妥起见，她打算先去供销社，看看情况再说。

    河泉沟村距离河西乡，翻沟走小路，大概四十多分钟路程。

    河西乡离三王县县城不远，走的快一点，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乔诺算了算时间，她走的快一点，还能去三王县的供销社看一看，总能找到愿意买糖膏和糖酥的地方。

    她叮嘱顾明娇不要出门乱跑，又拜托丁睿照顾好妹妹，花了点时间哄好叶梅，才去了乡里的供销社。

    河泉沟每天早上有去乡里和县里的牛车，只有早上一趟。

    逢赶集的日子，坐车的人多，才在中午多一趟，而且不定时，人满就走。

    乔诺今天没见到车，只能走着去。

    恰逢赶集日，路上有不少回来的人，看到乔诺穿着干净的衣服，抱着两个罐子去乡里，都摇头叹息。

    以前，乔诺没少拿着家里的东西去外边换吃换喝，要不是乔重山能干，老乔家早就被她一个人吃垮了。

    他们看到乔诺这样，早就见多不怪了。

    乔诺没急着去供销社，沿路看了集上的东西，自家种的菜，自家捡的山货，自家抓的野味，自家做的小衣服小帽子，自家编的各种小物件……形形色色，看着还挺有趣。

    有遇到想要的，可以跟老板商量换，用自己有的，换自己没得。

    有些人直接带着家里的粮食来换，极少数人用票换。

    乔诺专门走拐角和边缘的位置，也没见到不讲规矩私下买卖的人。

    乔诺逛遍了乡里，才到供销社。

    河西乡供销社店面不大，二三十平，里面东西也不多，不少柜台上落了一层灰，也不知道多久没卖出去过东西了。

    乔诺转头去了县供销社。

    三王县供销社大了两倍，里面货品的数量很多，日用品品种最少。各种没加工和初加工的农产品，数量最多。

    米面粮油，豆类和肉类，点心不多，比水果多点。

    乔诺看到有一面墙边，堆得东西很多很杂，是各家各户拿来换的东西，没有麦芽糖。

    她着重看了各种点心和糖果的价钱，对自己的麦芽糖有了心理价位。

    “您好，收糖膏吗？”

    乔诺找来售货员，把装着麦芽糖的罐子打开，“麦芽糖。有糖块和糖膏两种。”

    售货员以前没少从乔诺手里换东西，这次见到她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温柔，态度也好，没有直接冲进来对她大呼小叫，还学会用敬语了。

    售货员有些诧异，这乔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她这次竟然带吃的来换。

    糖可是稀罕物，她竟然舍得拿出来？

    什么麦芽糖，还分两种？

    乔重山真舍得给她买好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糖。

    售货员收东西要验货，拿了根干净的牙签，沾了一点糖膏尝。

    只吃了一点点，她就吃出了甜味，觉得很好吃。

    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做的？我怎么闻着有股红薯味？还有个什么味儿？”

    “是，里面放了红薯，还有小麦。”

    乔诺没隐瞒，这次做的麦芽糖，红薯放得多了点，甜度不是特别甜，鼻子灵的人还能闻到一点红薯味。

    下次得改进，做的更精致些。

    这年头糖品稀缺，比一般点心数量更少些，价格也相对高。

    售货员家里条件不错，经常买糖吃，现在尝了口还想吃，知道肯定好卖，打算收了乔诺的麦芽糖。

    就算卖不掉，也可以自己买了吃。

    “收，就是这个味不正，价钱不高。”售货员拿了称，称过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价钱。

    “一共六斤七两，给你算一块钱一斤吧，一共是六元七角。”

    她按照两块钱一斤卖，能赚一半呢。

    乔诺的心理价位是两块钱一斤，售货员直接对半砍了，才这么点钱，还不如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乔诺没有说话，拿出一块碎糖渣给她尝，“糖块呢？”

    售货员尝了一口，表情淡淡的，随口不经意的说了价钱。

    “糖膏里有水分，价钱肯定不高，糖块可以给你一块五一斤。”

    售货员也知道自己把糖膏的价钱压低了，糖块量不多，里面还加了花生核桃和芝麻，便多给了五毛钱。

    她喜欢糖膏，吃着不费牙。但更喜欢吃糖块，酥酥的，甜甜的，还有花生和核桃，简直太对她的口味了。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这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几斤就比几十斤的山货还贵。

    看乔诺犹豫，售货员继续说，“你第一次拿来这东西，我还不知道好不好卖，万一卖不出去，我就得贴钱了。”

    乔诺冷笑。

    还当她是以前的乔诺吗？

    那么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