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新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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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996,迎接新生活

    “叔,来仨包子,俩油条。”

    腾腾热气自小小的包子铺里飘出,裹挟着白面馒头的香气,令熬了个大夜的祁无祸肚子饿的咕咕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福来了啊,还是一素俩肉的啊。”

    “诶,我记得你们学校不是昨天回校吗?怎么?难道又旷课啦?”

    姑娘声音悦耳灵动,话语俏皮,中年男人声音粗粝却带有善意。

    李好好提着两袋餐点递给先前等待的顾客,脑后的马尾辫子摇晃,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她微眯双秀眼,像是个扫描仪般上下扫视祁无祸,乌眉一皱,小嘴一撇,小声喃喃自语道:“几天没见,咋觉得这小子气质都变了呢,好像没那么憨了。”

    她又前前后后的扫描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祁无祸的校裤兜处,一朵三瓣的黑红色大花儿斜插其上。

    眼睛一亮,好似明白了什么。

    “没,昨天请了个假。”

    李叔见俩人聊起闲天来,也没说些什么,选择继续忙碌,指头那么大的乳黄色长面剂子被他粗糙厚重的大手轻易抻长,丢入滚烫的油锅。

    他就这么熟练的重复了几回这个动作,同一时间一个锅里能炸三四个油条,竟然也不会炸坏。

    祁无祸看的有些出神,这得归功于前两天祁妈心血来潮手做的妈妈牌油条,所以也没听清李好好刚才说些什么。

    “哼哼哼~要不要猜猜今日的今日特调是什么味儿的?”

    李好好边招待着别的顾客,边和祁无祸笑闹,她双手细长,在笼屉间起舞,好似对里面滚烫的蒸汽浑然不觉。

    祁父祁母经营着一家餐馆,和包子铺开在同一条街上,离得不远,一大一小两个娃儿,打小就在一起玩闹,今天去河沟子里搅泥巴,明天去自家后厨偷吃,后天齐齐挨自己父母的竹笋炒肉。

    俩人小时候偶像剧热播,作为小屁孩儿的李好好又没话语权,大人看啥她看啥。

    电视剧里那调酒师手里的杯子飞舞,刷刷刷的几下就能变出一杯炫彩的酒液来,她觉得神奇极了,

    和祁无祸玩过家家的时候一直都是霍霍自来水的,某日想起家里早上卖的豆浆总有剩,就拿来当酒玩儿,舀上一杯子,能喝的不能喝玩意的全掺里面,往往最后变出来的只有一杯灰黑的不知名液体,李好好称之为“今日特调”。

    后来两人年龄大了,也不玩过家家了,但是今日特调的传统还是一直保留着,只要李好好在铺子里,祁无祸都会获赠一杯免费的随机口味豆浆。

    今日无云,日暖风和,虽说是秋日,可南方九月底十月初的天气依旧潮湿燥热,更何况是这蒸腾着热气的小小包子铺。

    穿着白t牛仔裤的李好好,鬓角几颗汗珠反射着晨光,杏眼里充满着不还好意的光彩,她将打包好的包子油条递给祁无祸,接着转身偷偷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加料。

    李好好生来一张圆肉脸,杏眼黛眉,小圆鼻,到老一辈人的嘴里绝对是个有福气的娃娃,是个清秀的姑娘,身形单薄,手上却都是茧子。

    她是学画画的,大学毕业后没去找工作,成为了自由职业者,画的东西在网上小有名气,日常生活就是接稿子,画单子,大钱赚不到,小钱有不少,也能养活自己。

    祁无祸撑开塑料袋子抖抖里面的包子,心里一边想李婶包的包子还是那么好看,一边小声数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正巧李好好拎着一杯封好口的今日特调回来,她脚步轻快,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高马尾一晃一晃的到真成了窥见情绪的“尾巴”,见着他疑惑的神色,却没有开口,而是伸手指向他的校服衣兜。

    祁无祸低头一瞧,只见蓝白色的校裤兜里,那朵巴掌大的黑红花朵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着,好似活物,这花儿有着椭圆形的长红蕊,花瓣儿呈水滴形,外尖内粗,黑的摄人,红的又惊心,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它看起来煞为诡异。

    他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兜里还有个小东西,心里却是感叹自己还是不够习惯这里的生活。

    “是个奶黄包儿,甜的,我猜她肯定喜欢,得了,不早了,路上小心呦。”说罢她转头招呼起别的客人。

    这事儿吧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又是那个老套的开头,祁无祸,穿越了。

    晚上10点,26岁的社畜老祁在公司被不知什么玩意儿砸中,魂归故里,闭目钱最后一个画面是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正与甲方沟通的界面,和一个黑咕隆咚正向自己砸来的东西。

    一睁眼来发现自己正趴在自己少年时房间的书桌上,头还是晕乎的,好似这个地方的身躯也被什么玩意砸了一下。

    书桌杂乱无章,都是卷子和书本,最最显眼的是铺在自己面前只字未动的高二数学练习卷。

    熟读各类龙傲天爽文的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回到十年前依靠前世记忆,利用信息差,狠狠赚大钱,再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美梦就此在他的脑内诞生。

    什么数学卷子,英语题目,语文作文,与他无关,就算靠着对前世那点股票走向的依稀印象,也能让他下辈子吃穿不愁,再不济买点比特币也行啊。

    嘴角越想翘得越高,就差直接笑出声来了。

    正当祁无祸想入非非的时候,“咚咚咚”的敲窗声,打断了他的意淫。

    他下意识的起身想开窗帘看看情况,窗户就在书桌前,他起身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却被脚下的东西绊的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怎么会有半截儿水泥砖?

    真是奇怪,但谁能知道十几岁的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当手上传来窗帘布料的触感时,才心生不对。

    “我这可是7楼啊。”

    他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啪”!

    房间内的吸顶灯突然一闪,而后应声熄灭,屋内唯一的光源,只剩下书桌边上的一盏小小的台灯,台灯渺小只能照亮半个书桌,屋外还在下大雨刮大风,风声凄厉,犹如狼嚎,这可是集齐了恐怖片异常即将发生时的所有flag啊。

    可是当他想到这些时,窗帘早已被他拉开了。

    夜深人静,附近几栋楼少有灯光亮起,而那台灯微薄的功力难以照亮,窗外那振翼的灰黑色影子。

    只见那有半人高的影子正不停击打着薄薄的玻璃窗面,屋外雨声噼噼啪啪,玻璃窗被敲得砰砰作响,莫名和谐。

    祁无祸的心脏皱缩,拽紧了窗帘布,暗道:

    “什么玩意儿?连人带小区一起穿越到了青藏高原?!”

    本着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的想法,大着胆子打开手机电筒,向窗外照去。

    只见一只狰狞大鸟正扑闪着羽翼,双爪尖锐好似抓着什么,尖喙不停的戳着窗户。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响越发的急促,不耐烦起来。

    祁无祸眼神不太好,凑近一瞧,却是越看越熟悉,心里那颗走上人生巅峰的心,好似被泼了冰水,越发悲凉。

    “哎妈呀!穿劈叉了呀!”

    这褐色背羽,乳白色胸羽,尾羽红黄相间,双爪粗壮的大鸟不正是比比鸟吗?

    尤其是这头上风骚又极其乖张的鲜红色羽毛,和围绕眼周标志性黑色细羽,不是比比鸟还是什么。

    当辨认出比比鸟的一瞬间,祁无祸有些亢奋的脑子突然当机一瞬,双眼暂时失去焦点,原主人的记忆纷至沓来,好似自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经历了这个世界自己所经历的十六年一般。

    焦点回归,祁无祸使劲眨眨眼,甩头确认自己还在自己少年时期卧室的破旧书桌前,正面对窗外的一大只看起来怒气值爆表的比比鸟。

    两段相似却又不相同的记忆相互交织着,影响着彼此,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穿越而来的老祁,还是获得另一个世界记忆的小祁了。

    但转念又想起自己多经历的那十年,那狗屁老板,二货同事,该死的897和大小周,血压立马飙升200,拳头都不自主的攥了起来。

    祁无祸长叹口气,最终确认,自己绝对是那个被老板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的老祁。

    比比鸟脚下提溜着个黑黄相间的大保温箱,祁无祸俯身辨认,饱了吗三个金晃晃的大字映入眼帘,原来是他的宵夜到了。

    连忙在桌上扒拉开些空处,微微开窗,让比比鸟可以停靠。

    比比鸟原先就有些凶厉的眼睛里,尽显气愤,不过他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在窗外抖落羽毛上的水,还算乖巧站在窗框上,翅尖一指保温箱,示意祁无祸自己拿。

    祁无祸正欲伸手开箱的时候,手却被叼了一下,还好力度不大,不是很疼。

    “哎呀,你这服务态度可不行啊。”

    比比鸟咂摸咂摸嘴,翻个白眼儿,没理他。

    他肚子里一股气,十点下班,前面的瘪三九点五十分下单,下单儿就算了,外头还下着大雨,淋湿了前两天才请人打理过的羽毛,好不容易冒雨送来了,这二货人类还不开窗,明明就站在窗前,却墨迹了好久。

    要不是,要不是隔壁比雕大姐姐生日在即,他早就向自己训练家辞了这份工作。

    谁叫那倒霉训练家对自己说:“自己老婆自己追!”

    比比鸟一面觉得训练家抠门,一面又高兴于训练家说“比雕”小姐是自己老婆。

    傻不愣登的就接下来了这份差事。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送面前人一击“电光一闪”,可为了自己的好评率和工资,忍了。

    祁无祸可分辨不出他这硕大的鸟脸儿上在想些什么,他正感叹着这个世界的方便,订外卖连门都不需要开了,乐嘚嘚的取出保温箱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夜宵,还贱兮兮的顺手摸了一把鸟毛。

    嗯,湿的,摸了一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