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刘凯和“花环”面面相视。刘凯目光颤动，他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花环”却是双眸冰冷。陈彩华倒在地上，淡淡的红色正从她身下溢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刘凯再度开口。

    “为什么？”

    “……”

    “为什么要杀了陈彩华，她不是你们的同伴吗。”刘凯愤怒嘶吼。“花环”还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不是救了你吗？对着自己毫不理解的东西就宣泄情绪，果然，人类是愚蠢的生物。”

    “你……”刘凯拧起眉毛，他一时无言。“花环”走到陈彩华的遗体边，她蹲下身子。

    “就这样死去了吗？真是愚蠢。我原来以为，就算无法抵抗赵环宇的能力，至少，你也可以保持自我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我太高估你了。你，终究只是这个程度。”

    “……为什么，要杀了陈彩华。”刘凯再度发问。这一次，他明显就要冷静了许多。“花环”目光一撇。

    “因为她已经没有用了。”

    “但是，赵环宇不是让她对我……”

    “难道你还在享受和陈彩华缠绵的滋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的是打扰到你了。”

    “诶？我……”刘凯无法作答。“花环”轻轻叹气。“陈彩华已经没救了。她已经完全沦为了赵环宇的奴隶。之前，她虽然也被赵环宇控制了潜意识，但归根到底，她还拥有自己的意志。但现在，她真的是完全放弃了自我。除了赵环宇之外，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你和她刚才谈了那么久，应该明白才对。”

    “那你就要杀了她吗？”

    “完全变成别人的奴隶而活……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但凡拥有一点独立意志的精神体，都不会愿意接受这种结果。正常情况下，如果陈彩华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也会选择死亡。”

    “但或许，她也只想活下去。毕竟，尊严与自由，在生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刘凯喃喃说道。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忧伤，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就重回冷峻。“花环”也把握住了刘凯的变化，她似笑非笑。

    “那么快就从感性的漩涡中抽脱出来了啊……以人类来说，还算不错了。不过，也许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所以才会得到艾因和烟芸的青睐。虽然我完全无法理解就是了。”

    “‘花环’，你到底想做什么。”刘凯静静问道。他的目光无比锐利。“花环”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四面环顾，在确定了墙壁上的三个摄像头之后，她随即闭上眼睛。精神能量的余波一闪而过，“啪嗒”，一刹那，三个摄像头同时熄灭。在市政府的监视镜头中，这个房间一下子就变成黑箱。

    这样一来，应该可以争取几分钟吧。“花环”心中暗想。刘凯面露疑惑。他看得出，“花环”是想和自己私谈，但他却不清楚“花环”的真正用意。从好的方面讲，“花环”现在的所作所为，肯定和赵环宇不同。也许，这是自己转危为安的机会。但另一方面，“花环”现在也是在赵环宇的控制之下（至少刘凯是这么认为）。那么，她现在的一切行为，也有可能都是来自于赵环宇的授意，如果真是这样，她现在就是在刻意套取自己的信任。

    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刘凯下定决心。他始终保持警惕状态。“花环”轻轻一瞥。

    “不用担心，我不是赵环宇派来的。我这一次来和你见面，也和赵环宇没有任何关系。”

    “……”

    “信不信由你吧。但如果你还想逃出去，如果你还想救出艾因，那我就是你最后的希望。”

    刘凯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是渐渐动摇，就如“花环”所说，眼下，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赵环宇已经开始行动。他企图将艾因占为己有。虽然暂时还没有得逞，但刘凯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无能”身上。从之前赵环宇的态度来看，艾因应该还没有醒过来，她还处于赵环宇的影响之下。而这种影响持续的时间越久，艾因的处境就会越发危险。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天知道最后会发生些什么。

    说不定，艾因真的会变成赵环宇的女人吧。

    陈彩华最后的样貌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刘凯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他使劲摇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花环”默默注视，她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决定。刘凯挑起眼皮。

    “‘花环’，你想怎么样。”

    “……合作。”

    “合作？和我吗？但你不是赵环宇的人吗？你的潜意识，应该是被赵环宇控制着才对。”

    “没错，我的确是赵环宇的人。而赵环宇的精神能量也始终驻留在我的潜意识中。我是没法‘背叛’他的，我也不愿意背叛他。这是绝对的事情。”

    “那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和赵环宇事事都要一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对陈彩华，比如对艾因，比如对你。”“花环”话锋一转。刘凯心领神会。

    “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思路，就是在为赵环宇‘好’。你是为了赵环宇，所以才要反对他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有点不一样，但也无所谓了……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具体想要我做什么？你这一次来找我，应该是有求于我吧。”

    “这个么……简单来说，我希望你将艾因带走。”

    “！？”一瞬间，刘凯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花环”嘴角翘起。

    “我说，我希望你把艾因带走，这有问题吗？”

    “不，但艾因现在可是‘摇篮’，你们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得到她，现在……”

    “但对于赵环宇来说，艾因却也是一剂‘毒药’。我从来不认为思念体就一定需要‘摇篮’。我也不认为‘摇篮’系统就真的能拯救思念体的未来。这一点，我和‘毒药’的思路是一样的。‘摇篮’就是‘摇篮’，‘摇篮’只是一个工具。工具可好可坏，只看使用者而已。而赵环宇，未必适合这个工具。”

    “那你认为，我就适合吗？”

    “至少，你是艾因的本体。至少，你应该不会想要利用她，做出毁灭世界之类无聊的事。如果你在夺回艾因之后，能够带着她凭空消失，再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这自然最好……当然，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眼下，只要能让赵环宇远离‘摇篮’，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花环”这样说道，她的话语中没有任何虚假。刘凯轻抿嘴唇。暂时，他还是没法确认“花环”的真意（在刘凯看来，“花环”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但以现在的情况，与“花环”合作，似乎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最起码，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花环”正视刘凯的目光。她面带微笑。

    “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同意了吗？”

    “啊，反正，我也看不出其他方法。”刘凯回答道，他想要与“花环”握手，但下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其实还被反绑着。“花环”不禁轻笑，她低下身，轻轻按住刘凯使不上劲的右手，刘凯不禁脸上一红。

    “喂。”

    “不要多想，我只是和你确认一下而已。”“花环”一本正经地答道。但她的嘴角却是浮现出笑容。刘凯不禁恼火，他追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现在还不行，现在艾因还在沉睡之中。现在放你出去，你根本带不走她，还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那你最起码可以把我的镣铐撤掉。”

    “那也不行，那会让赵环宇怀疑的。我估计，现在他就在怀疑了。你就先暂时忍一忍。我会让人按时送水和食物进来。不会饿死你的。”

    “喂！！！”刘凯瞠目结舌，他看着“花环”向门外走去。眼看着思念体女子就要离开房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刘凯，还有一件事情，对你应该是好消息。你现在的同伴，‘咪咪’，还有零，她们都还活着。据说，她们很有可能已经和安全局合流。”

    “安全局？王成杰？”

    “嗯，他们应该是联手了吧。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这是明智的选择。有这些同伴帮助，暂时，你应该可以安下心来。所以，你就先养好身体，然后等待机会。就这样。”

    “花环”打了个响指，她大步离去。临走之前，她还下令处理陈彩华的尸体。外面的士兵都是一脸懵逼，但他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他们就将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刘凯注视着“花环”的背影，他的眼中，仿佛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