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制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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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明不白

    和合楼上。

    “多谢张馆主相助。”常庆江起身鞠躬。

    “今日当值的偏将年轻时曾在我母亲手下习过武,有过一些因缘,还是好说话的。”

    “但你的秦先生这出闹的还是太大了。”

    说完,张思溪继续歪头在窗边打量拖拽着程游前进的秦槐。

    “常老爷子出殡的日子定了吗。”

    “应该还有段日子,临出门前,我为家父简单做了小殓,如果没有多余的波折,应该今天讣告就会送到您府上。”

    放松下心情,常庆江突然发现张馆主似乎很喜欢侧着脸对人,在和合楼上坐了半日,竟有一大半的时候是在歪头看着窗外。

    他没忍住也往前探了探头,有点想尝试从张馆主的角度看看窗外是什么风景。

    却猛的被张馆主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惊醒,浑身一个激灵,赶忙顺势起身。

    “今天对张前辈多有烦扰,经此一役,常家武馆还有些杂务需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逃也似离开了和合楼,留下张馆主有些困惑的目光。

    ……

    那边秦槐正拖着程游向常家武馆艰难挪动。

    出城半日,贴身缠斗之时尚且不如何觉得,等到程游斗志全无开始逃窜之际,秦槐反而大觉体力不足。

    这程游身上几处大伤,胳膊还断了一节,可身法展开,硬是让自己围追堵截,疲于奔命。

    若不是最后察觉到他的目的地竟是锦阳城,还真要被他甩脱了。

    城东的土地和内城不同,大都是黄泥压成的土路,从程游身上淌下的血渗进土壤,混着沙尘凝成一块块暗红的斑记。

    该说不愧是积年的一流高手,还有那诡异的恢复能力,折腾这么一路,程游的嘴角冒着血泡,似乎还剩了一口气。

    城东的街从今早呼号响起的时候就是寥无人烟,父母们捂着孩子的眼睛,在门后祈祷着这场风波的尽早结束。

    一路迤逦,秦槐带着半死不活的程游赶到了常家武馆门外。

    这里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大批的武夫,卖力吆喝,等着上面的谁带头,就一起践踏这城东多年的龙头武馆。

    他们中修为最高者不过零星几个野路子二流,大多甚至不是程家武馆的门徒,往日都是在各大武馆门前长跪不得入的武夫。

    如今看着程家武馆势大,混杂其中壮几分声势,奢望着博几分青睐,进入武馆一步登天。

    秦槐没有太多言语,只是拖着程游走进人群。

    亢奋的武者看到有人试图挤上前来,一个个回头想要开口怒喝,却只看到一个长衫染血的青年擦肩而过,浑身血腥味扑面而来。

    靠外的武夫下意识地让开,里面人的视线就投了过来,几个有见识的认出了青年手中所持的人影是谁,四下相传,众人皆惧。

    程游在城东素有凶名,却被这人弄成这幅模样,怎么也是个一流高手吧,从哪来的这么年青的一流高手!

    走到人群最前方背对众人,秦槐拎着程游的脖颈甩手将其掼在了常家武馆门前的石狮子上。

    撑了一路的程游再也遭不住这下重创,一代城东枭雄,就此殒命。

    转身跨坐上宅院门前的石阶,把刀平放在膝上,秦槐环视众人。

    自己与程家武馆已成积怨,无可挽回,倘若今日不趁热打铁,斩断后顾之忧,留下一些不干不净的手尾总是让人挂怀。

    “一炷香内,我要见到沈寒的尸体,误了时候,城东再没有你们一席之地。”

    一流武者环视人群一圈,能记住几张脸,记住的里面有没有自己的脸。

    众武夫不敢赌,被掼死在石狮子上的程游尸体实在冲击太大,跟着程家武馆来此,已经是赌错,还想在城东讨生活,只能将功补过。

    人群迎来新的一阵喧嚣,一队队人马直奔程家武馆而去,被秦槐打伤的沈寒至今仍在卧床休养,这个软柿子凭什么不捏。

    与此同时,有几个武者却矮了身形,试图慢慢溜出人群,却被身边人揪了出来扔在正中间。

    “这是沈寒身边的跟班,与他同罪。”有人吆喝。

    秦槐没有搭理,任由众人在这几个跟班身上宣泄着他们的悔过之情。

    过不了多久,刚才离去的人马便陆续返回,身上都挂了彩,却是笑容满面,当头的几个人手上拽着一具尸体。

    尸体上是沈寒的脸,惊惧,不解,不明白这群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敢来围攻杀死他。

    “我说过,有一天你会死的不明不白。”

    用刀鞘仔细检查了沈寒的尸身,秦槐站起身。

    最后一件挂怀的事情处理完,没有理会周围武夫狂热的呼喊,他就这么离开了常家武馆。

    累,太累了。

    随意找身边的武夫要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下染血的长衫,没想着和常庆江等人打招呼,秦槐径直回到春风楼旁的小院。

    一头倒在床上,再次醒来已是暮色苍茫。

    腹中饥饿,秦槐走出屋门想寻觅些吃食。

    但时辰已过子时,小院外莫说春风楼,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也没有几盏亮着的灯了。

    无奈之下,秦槐只好久违地走进灶房打算自己应付一下。

    但还没等添柴烧饭,就意外发现灶台上老厨娘留好的饭食,囫囵吃完,秦槐才觉得缓过了一口气。

    现在回忆起来,从初时跟着师父习武,自己似乎就一直处于进补不足的状态。

    在村里时是因为气血被空耗在碾香上,吃的也是自己院中有限的几样蔬菜。

    到了锦阳城,他日子稍微好过了些,沾了邻居们做的是酒楼生意的光,蹭饭也能蹭个囫囵饱。

    若拿着银钱出门,哪家酒楼都是肉食不缺,可一应修行外物却依然难寻。

    唯一有的还是师父给的佛家七宝,初到锦阳城为了凑够租子不得不兑了一部分,幸好后来拿常家武馆给的月例买了回来。

    除此之外,大凡武者常见的进补汤,易筋丸,自己是见都没见过一个。

    手上碰过的只有一张一流武者才能用的药浴单子,跑了好几趟药房,都少了一味香材。

    靠着天赋和苦练不缀,磕磕绊绊进入一流境界,秦槐最近已经能感觉到修炼速度越发地慢了,甚至能逐渐感受到其他人挂在嘴边的习武的凝滞感。

    后天、先天、入道,甫一出道的秦槐,因为境遇使然,其实眼界一早就站在了绝大部分武者之上。

    和视后天宗师为神明的普通武者不同,来此一世,受了这么些苦,不能一窥入道之上,他心有不甘。

    再等几日,倘若还是没有血龙香的消息,那就是时候离开锦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