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究底的事情不少，但秦槐未曾挂怀，这些是小城主该考虑的事情。

    静静等待众人心情平复，他才拍手让城卫们把虎尸搬上板车。

    城卫们倒下货物，把两辆货车并拢，才勉强能将虎尸堆放在上。

    出城时带着的三匹马有一匹被虎吼震碎了心脉，剩下两匹拉不动庞大虎尸，众城卫只好一起推拉才能勉强前进。

    这下子秦槐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虎尸上，打算跳下来。

    谁知城卫们齐声阻止。

    对亲眼目睹秦槐一刀斩杀如山般妖兽的城卫们而言，此时的态度说是敬若神明也毫不夸张。

    秦槐只好不再坚持，开始独自思量。

    这次面对妖虎，看起来是一刀建功。

    其实倘若错过挥出那一刀的机会，或者断空符未能造成致命伤，陷入焦灼，事态如何发展殊难预料。

    还是境界太低了。

    若是早日拿到血龙香，和妖虎同处后天境，势必不会这样惊心动魄。

    ……

    锦阳城。

    城门口并不像往常那样站着盘查收税、看守城门的城卫。

    今天整座城的军伍基本都被调去维持秩序了。

    从早上残余的武者狼狈归来开始，锦阳城就是一片混乱。

    丧失希望的城民们再不甘心坐在家里捱冻受饿，静待事态好转。

    众人簇拥在早已闭紧大门的炭铺外，试图用数倍的价格买下最后的一点炭火。

    还有些鼓足了勇气组织起来试图冲撞酒楼、内城大户等地，却被豢养的武者打的七零八落。

    就在此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进长街。

    钻进了这些仍聚集在于此的人的鼻孔里。

    顺着血腥味看向城门口。

    一只三人高，九人多长的大虫首尾相连被堆放在两辆小货车上，边缘坠下的肉甚至已经遮盖住了车沿。

    货车前挂着几条长绳，两匹马和几个赤裸着上身的精装汉子拖拽着虎尸喊着口号。

    尸体的头被砍烂了半个，一路甩落的鲜血浇透了几个汉子的背。

    待虎尸被完全拉进锦阳城，众人才看到尸体正上方靠着一个束发灰衣的男子。

    客商打扮也掩不住那股凌冽的锋芒。

    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的城民们互相确认、奔走传告。

    有些正在抢购物资的好像泄掉了一口气，坐地恸哭。

    终于能流得出眼泪了。

    原本正在维持秩序的城卫们默默从人群中走出，和货车前他们的同僚一起拉起来。

    半座锦阳城倾倒在痛哭声中。

    白雪皑皑之下，新年来临之前，这座城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江风在前面回头看向高处的秦槐，

    “秦大人，可以的话，记住这个场面。”

    “这一城百姓的命都是你救的。”

    秦槐无言。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城了。

    第一次他刚从香火神国中九死一生逃出，穿着烧焦的粗布衣，身边只有一个路上偶遇的货郎。

    第二次他出城诱杀程游，追杀着程游一路冲进锦阳城，血染长街，众人皆惧却无人敢拦。

    这次，他身边跟着六个城卫，坐着如山的虎妖尸体，却涤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里。

    车马行粮米行炭铺的人是最早反应过来的。

    运着虎尸的车尚未走过长街。

    一辆辆新的马车已经逆着虎尸前行的方向，奔向城外。

    庞然尸体的阴影下，生命正在滋生。

    ……

    虎尸的分割放在了城主府。

    整座锦阳城，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工作，还不太引人注目的合适场所也确实不多。

    顺着秦槐在妖虎身上开出的两个伤口，磨烂了不知道多少把锯子，才成功取下了一张还算完整的虎皮。

    秦槐打算用这张虎皮做几件内搭防身。

    除此之外，虎骨、虎须、虎胆都是入药进补的好东西。

    哪怕只是越过后天境的妖虎肉，也是往日里见都见不到的珍稀之物。

    可惜的是虎肉保存不易，秦槐取用了两袋，剩下的就地分给了城里的兵差。

    后天妖虎肉血气浓烈，一锅只放一块，就够满足一支小队的城军。

    分割持续到将近入夜才结束。

    城主相约，秦槐早早就已经离开。

    和之前小院中的狭窄后厅不同，这次和白炳的会晤在中堂。

    但对面坐的依然只有白炳和顾老两人。

    秦槐入座后，白炳慎而重之地起身，

    “我代一城百姓向尊兄道谢。”

    秦槐只是客气的拱了拱手。

    但白炳依旧兴奋地在厅中踱步。

    “一流武者境界，能杀死跨过后天接近先天的妖兽，不可思议。”

    “哪怕不是身在涿州，也足称天骄了。”

    等白炳稍微平静下来。

    秦槐才开口打听，

    “不知白城主可听说过一个人，阎丰。”

    “此人应该在大概八九十余年前，活跃在涿州西南一地。”

    这件事秦槐其实很早就想打听，苦于时间久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如今想来，或许问问官府的人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白炳回头看向顾老。

    顾老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对此人没有印象，但是八九十余年前，涿州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八九十余年前正好是那一干人等聚拢流民的日子，秦槐不免有些急切。

    这会顾老却没急着开口，看了一眼白炳才说，

    “道务司事务，不能外传。”

    “道务司？”

    第一次听到的名字。

    白炳听闻此言也是讳莫如深，只是简短地对秦槐解释，

    “大景宗门林立，世家繁多，入道之上在此地稀有，往东走却就未必了。”

    “道务司……就是大景钳制二者的机构。隐秘众多，尊兄以后或许会有机会接触。”

    秦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后面的话是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听的了。

    想了想，他也不再追问，转而开始告知这次出行得知的妖师之事。

    又是沉默良久，顾老才开口，

    “这事应当也归道务司管辖。”

    几人相顾无言。

    ……

    从白炳那没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都卡在了道务司的身上，秦槐只好悻悻离开了城主府。

    但是好在，这妖虎带来的收获足够丰硕。

    有虎胆等物入药，有虎肉进补，秦槐自习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诸物不缺的幸福。

    “药浴的药材已经凑齐，还另外得了这些进补之物。”

    “配合我的天赋，十天，不，争取五天突破后天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