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瓷瓶，这次余大石直接把其中所剩的七八粒药丸一口气倒进了口中。

    “我要去刘府。”

    “下毒暗算还想用我来填蛛妖的肚皮。”

    “我说了鸡犬不留，就是鸡犬不留！”

    面目狰狞，余大石既没有征求其余几人的意见，也没有试图拉上谁帮忙。

    说完话就喘着粗气，大步前进，拐过一个墙角，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余大石所中毒素应该就是来源于蛛妖，因此哪怕是炼体有成，如今也是强弩之末了。

    即便强留下来也是帮助有限，不如让他去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秦兄，你当真觉得如今还有希望吗？”

    “你是城务司差头，应该也知道入道修士的可怖，如今那蛛妖还占了先机。”

    段治倚靠着残垣断壁，长衫上沾满脏污也视而不见，双眼定定地看着秦槐，

    “你的信心来自于何处？”

    秦槐注视着段治，默默沉吟。

    如今余大石已经离队，耿容的修为难以起到太大的作用，想要真的做到什么，段治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就是因为我是城务司的人，对道务司多少有些了解。”

    “才会觉得现在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秦槐决定稍微解释下他心里那个模糊的想法。

    “道务司虽然对浮州全境掌控有所不足，可对于浮州城外围进来的威胁，还是管控得颇为得力的。”

    “出去容易进来难。”

    “起码这么多年从未有外来的入道在浮州城闹出过乱子。”

    秦槐之所以敢在有锁骨菩萨一脉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出城来瞿父庄。

    就是因为知道若是有追杀自己的人，决计靠近不了浮州城的范围。

    “那现在瞿父庄中的这只蛛妖又是怎么回事。”

    段治的思路被秦槐的话语牵动，很自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错，按照道务司对浮州城外围的管控。

    很难想象一个蛛妖能避开道务司的封锁，靠近到如此近的距离。

    刚抛出问题没多久，段治就眼前一亮，自己得出了答案，

    “这只蛛妖本就是是生活在瞿父山里的。”

    “因缘际会得了一丝先天灵光，又经过了漫长的时光，才逐渐开智。”

    “没错。”

    秦槐接过段治的话头，

    “既然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是藏于深山，以野兽为食，避开了道务司的视线。”

    “如今又是为了什么才甘冒如此大的风险？瞿父庄的事情瞒不了人，哪怕我们被留在这里，血阵过后，道务司也必有反应。”

    “秦兄可是已经有了推论？”

    段治追问。

    “我方才在屋舍中斩杀的那只妖兽应该就是蛛妖诞下的子嗣。”

    “它曾喃喃地说了几句话。”

    秦槐把披着小女孩皮囊的蜘蛛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瞿父庄里的这只蛛妖，应该已经因为某种原因遭逢大难，失去肉身。”

    “这才不得已让刘府引我们前来，又冒险布下血阵。”

    段治双目放光，

    “如果是一只肉身损毁的开智大妖……”

    话说到这里，却又泄了一口气，

    “肉身损毁的大妖，我们便有机会了吗？”

    秦槐摇了摇头，

    “没有真的动手时，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终归是现在的一点希望罢了。”

    “是啊，终归是一点希望罢了。”

    段治笑容惨淡，可眼眸中已经没有方才的万念俱灰。

    “有个搏命的机会，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他不知道此时秦槐心里想的却和他截然不同。

    “受伤的入道也不是没有杀过！蛛妖我未尝不能让他身首异处。”

    秦槐看到段治不再像之前那般心如槁木，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看你们对此阵颇为了解，不知道可否能推断出阵眼的所在。”

    离天明已经不到半個时辰。

    想要破局，唯有长驱直入，直接去找身为阵眼的蛛妖。

    半刻也耽误不得了。

    “我也不过是个先天武者。”

    “对此阵的了解都来源于曾一起做事的入道前辈。”

    “破解逆推阵法实在是……”

    段治的有些羞惭地低下了头，

    “可是。”

    他话锋一转，

    “阵法艰涩堂奥我难以看清，但若是关于妖鬼和尸傀的行动我倒有一点想法。”

    秦槐听到此处不禁皱眉催促。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段治也知道时局紧迫，于是三言并做两语，加快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妖鬼和尸傀看似截然不同，其实都要通过极阴之地孕育成型。”

    “如此数量庞大的妖鬼和尸傀，总不能是那蛛妖凭空变出来的。”

    “或许就是蛛妖抢占了妖鬼尸傀的极阴之地，把他们驱赶了出来给它搜集血食。”

    “而这一带，唯一有可能存在如此规模的极阴之地的，只能是瞿父山中的腹地。”

    秦槐略一思忖也很快理解了段治的意思。

    “只是，这终究不过猜测。”

    “若是错了……”

    段治还是有些犹疑。

    “错了便错了。”

    秦槐洒然一笑，心知这已经是如今最可能的答案。

    “既然已经身陷囹圄，不得不与开智大妖为敌，哪有一点风险不冒的。”

    看着秦槐举重若轻的神态，段治也不觉心头微松。

    不过是与此人交谈数句，原先生死操与他手的绝望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散去。

    还有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路。

    不仅是那夸张的刀法，明明是第一次出任务，对许多常识都一知半解，却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不迫。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

    寻踪望气是耿容的专长。

    也是她能以后天境界被段治特意带在身边的主要原因。

    两人跟在耿容身后绕过了大半个瞿父庄。

    庄中除了被秦槐斩杀的那低矮蜘蛛外，还另有几只披着皮囊坐落在庄中各处，只是境界都要低微许多，有一只甚至连先天初期都有些不足。

    秦槐没有动用断空符，就和段治一起顺手解决。

    诞下的子嗣接连被杀，蛛妖却一点出来找场子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对之前的推断也越来越自信，深入瞿父山腹地的脚步逐渐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