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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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疯狂与优雅

    “二。”

    当爱尔维先听见维狄欧索的指令时,他正沉迷于面前那血腥的决斗。

    时隔一百年再次握紧利刃的感觉很新奇,而比之更新奇的,是目睹面前发生的一切。他在刻耳伯洛斯身旁待了一个世纪——那台古老而凄惨的地狱兽,不锈者战帮的上上任领袖。他了解这台地狱兽的一切,它的疯狂,它的绝望,它泯灭的意志中残存的理智回响。这一切再那被痛楚击溃的灵魂中酝酿,最终塑造成单一的仇恨。

    爱尔维先了解这份仇恨,他在地狱兽的每一声嘶吼和每一次挣扎中察觉到这情感,而他期待着这压抑的痛苦歇斯底里释放,如同压抑地火山。

    而在一个世纪的等待后,火山在他眼前喷发。

    在被塞入恐惧爪之前,这台地狱兽的武器中便已经被满载上弹药,这是这个疯狂的灵魂一个世纪中接触武器的唯一机会。这种谨慎并非没有理由:刻耳伯洛斯曾经是一个高贵的战争铁匠,曾经深谙战术分配和火力方案。而地狱兽内的折磨将他一万年来的经验全然摧毁。现在,他混沌的脑颅中只剩下开火,收割者自动炮全自动速射,爆炸连绵不绝。

    尸皇的走狗连同他们的甲胄一并穿透。

    陶钢的碎片与血肉在半空飞舞交织。

    死的气息,战舰在颤抖,大地在破碎,枪口焰的光明刺瞎眼眸。天花板崩溃下坠,掩埋整条廊道。飞灰笼罩视线,如同黯淡的阴霾。

    属于尸皇走狗的巨兽冲出尘埃,撕碎阴影。自动炮的火力在陶钢的厚重甲板上炸出灿烂的烟火,却无法撼动他的脚步,钢铁巨足踏破地板上翻滚的弹壳,铁拳紧握,拳下挂载的突击炮喷吐金属的暴雨。刻耳伯洛斯舞起动力鞭试图迎战,它并没有足够的智力支持它拟定战略,但本能依旧有效,曾经的战争铁匠几乎下意识就明白这代替双手的武器有何作用,长鞭带着耀眼的闪电扫过,将面前扇形范围内的一切撕扯殆尽。

    两股长鞭在忠诚派无畏的机体上留下烧蚀的伤痕,而第三股长鞭被对手的巨拳攥住,燃烧的电光照亮那台巨型无畏的石棺,爱尔维先注意到其上蚀刻的名字:“罗西·塞布尔。”

    他从没见过这种无畏,比他所见的任何无畏都要巨大,甚至比原体更加高大。带着前所未有尺寸的电浆巨炮,只是看一眼那硕大的炮口就让爱尔维先欣喜若狂。罗西·塞布尔拧断手中扭动的钢鞭,电浆炮开始蓄能,线圈由蓝转白,夺目耀眼。

    爱尔维先下意识坐直。

    一个无名的钢铁勇士扑到地狱兽身前。

    电浆如洪流,淹没钢铁。

    钢铁勇士挡在无畏身前,在电浆炮的轰炸下尸骨无存,而地狱兽依然屹立。无畏后退半步,爱尔维先能够理解罗西·塞布尔的震惊。地狱兽往往并不被视为有人权之物,无论在恐惧之眼何处,这些落魄的倒霉蛋都已经被诸神和他们曾经的同僚忽视。他们就像战帮中圈养的野兽,存活的意义便就是有朝一日送死。

    但在不锈者,钢铁子宫量产的无名阿斯塔特与地狱兽同样低贱。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曾在乎。

    刻耳伯洛斯疯狂依旧,地狱兽向前冲锋,收割者链炮的锯条飞旋。两台战争机器带着千钧之力相撞,地狱兽的飞扑击倒了体型更大的对手,将收割者的巨型链锯抵在敌人的石棺上启动,飞旋的链锯在精金装甲上几乎徒劳地旋转,在地狱兽疯狂地力量下缓缓推进,一寸寸撕碎钢铁。巨大的无畏挣扎着,他无法在这样的近距离用离子炮开火,而装备突击炮的巨拳又被动力鞭缠住。

    收割者链锯埋得更深,火星照亮石棺和骷髅。双方都早已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但双方都在咆哮,歇斯底里,机械音的怒吼令链锯的旋转都显得微不可闻。罗西·塞布尔竭力挣扎着,关节处的伺服电机发出哀鸣。救赎者无畏头顶的伐木枪零距离开火,无法击穿重甲,但足以令地狱兽在痛楚和挫败中尖叫,动力鞭的缠绕软了下来,忠于王座者举起铁拳击碎装甲,突击炮深入创口,在地狱兽体内全自动齐射。

    血流如注,刻耳伯洛斯尖叫不止,时隔一个世纪,他再一次开始流血。他快输了,爱尔维先畅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刻,一个灵魂将于一百年的非人折磨之中脱身......他并不遗憾,黑暗亲王的信徒不仅仅热爱痛苦,爱尔维先渴望看见前战帮之主解脱的一刻,那一刻那个饱受摧残灵魂残余的狂喜必将令黑暗亲王欢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爱尔维先听到了那个单词。

    “二。”

    帝皇之子耸了耸肩,从他观战的位置起身,细长的刺剑自腰间出鞘,然后点燃。

    看来维狄欧索暂时还不打算让这个倒霉蛋死去。

    ......

    罗西·塞布尔站起身,重伤的地狱兽在他的脚边呜咽着,颤抖着。他将电浆炮对准这个令人作呕的敌手。蓄力开火。

    一道逼近的剑光打断了他的处决。罗西·塞布尔抬起电浆炮,转换目标,动作流畅自然地仿佛一开始就打算平射。

    炽热的白色烈焰喷涌而出,近距离平射,足以融化精金......但并没有融化眼前的异端。

    紫金的帝皇之子自等离子的烈焰中踏出,铁光环的力场在他周身爆裂出炫目的闪光。在他的高速移动之中,扭曲成身后飘摇的红紫色光带。刺剑突击,仿佛一道扭曲的闪电。

    塞布尔扬起铁拳格挡,但帝皇之子的技艺登峰造极:刺剑在突刺中变线,晃开无畏的防御,扎向石棺。塞布尔试图补救,但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拍:帝皇之子的剑击没能击中石棺,却也没能被他的铁拳拦下,剑锋撕裂无畏拳下的突击炮,深深埋入枪管之中。

    罗西·塞布尔决然地开火,弹药在枪膛中爆炸。

    突击炮炸膛的闪光和浓雾覆盖了一切,遮蔽了两人的视野。浓雾中,无畏的重拳划过一道势大力沉的弧线,帝皇之子横飞了出去,破碎的胸甲四下飞溅。

    无畏大步向前,毫不迟疑地追击。但帝皇之子的动作如此敏捷。紫金的战士就地翻滚而起,一剑刺向无畏石棺,塞布尔拍开第一剑,挡住第二剑,第三剑从他的指缝中滑过,他攥住拳头,将那柄珍贵的利刃折成两截。这个举动释放了帝皇之子,异端如同鬼魅般坍塌,矮身穿过无畏的右勾拳,钻入他手臂和身体的空当间。

    出人意料,但塞布尔立刻做出了反应,他是冠军,哪怕身在无畏之间依然是冠军,没有任何举动能让他手足无措,横挥的铁臂揽向身前,试图将帝皇之子直接碾碎在自己臂弯中。

    帝皇之子将半截剑刃埋入无畏开裂的石棺。

    静止。战争机械与阿斯塔特贴面相闻,无畏的手臂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力量,轻轻落在帝皇之子背后,仿佛恋人轻柔的拥抱。一声轻笑,一句叹息,帝皇之子旋身自这致命地拥抱间脱身而去,巨大的战争机器仰面倒下,落地时金铁轰鸣,天地震颤。

    在罗西·塞布尔因失血而逐渐黯淡的视野中,高挑的帝皇之子挺立光于暗的边缘,带着玩味儿的微笑向着他伸手,手心朝上,仿佛舞场间邀人共舞的优雅贵胄,在他身后,火星纷飞,飘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