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云落将药喝完，又扶着她到床上躺下来，觉得她盖的被子不够保暖，硬是从柜子里又抽出一床。

    江予眼神踌躇，这么冷的天，额头居然浮现出薄汗。

    “予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白云落苦笑着，原来挣扎这么久，就是为了问这个，“有，她说了一句话。”

    江予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失态地抓着白云落的胳膊问：“是什么？”

    “她说...你有病！”

    张妈紧张地朝后站站，生怕少爷发怒殃及池鱼，毕竟他家少爷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

    这会子要是晓得黎小姐骂他，估计又要发一通邪火。

    “哈哈哈！”出乎意料的笑声从江予的喉结处滑出来。

    张妈瞪大眼珠，少爷这是气疯了吧，听见别人骂他，还能够笑得出来。

    “她骂我了。”

    这句话一出，更是癫狂了张妈的世界，真的很想问问少爷是不是病糊涂了？

    但她一个下人，又如何敢多嘴呢？

    就连白落雪，看向江予的眼神有变得幽暗，手心在被子底下狠狠地攥紧。

    \t...

    黎殊心里觉得江予神志不清，但脚下前行的动作毫不停歇，老宅距离店里有段距离，步行的话需要一个多小时。

    姓江的总是没事找事，大冷天带她到江宅，没一会，双腿就累到不听自己使唤了。

    等回到店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刚进去，就发现店铺上贴了封条。

    黎殊措然地看着中午还热闹的小店，这会里面已经被搬空了，这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江予真的杀鸡儆猴了吧？就因为她对白云落说了那句无关痛痒的话吗？

    江予就残暴到断了自己的生计。

    至于吗？

    黎殊讥笑一声，怎么不至于呢？只要是惹到白云落，任何人都不能幸免，三年前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当年她就暗地里骂了一句白云落，就被他拽着下跪，用冷水浇了整个身子，哪怕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江予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黎殊，怎么还傻站在这？”隔壁卖干货的小贩，认出了她。

    “大爷，炸鸡店是被封了吗？”

    “你们店面被举报了，说是厨房太小，然后给了几十万，勒令搬离了，新的铺子就在东街那。”

    黎殊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都没顾得上看手机，这会掏出来，发现里面有老板的信息轰炸。

    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黎殊料定这是江予的手笔，店面被封可以是环境脏乱差，但绝对不能是店铺面积太小，而且谁家举报人，还反过来给几十万，让其装修的。

    除了江予，她想不出其他人。

    来到新的店面后，发现这里真的挺大的，地里位置也挺好，人流高峰期生意会很好，原先的桌子板凳也都换新的。

    老板喜滋滋地搬着凳子，将打包盒都摞在高高的货架上，“黎殊，这边的租金也便宜，居然比原先的还要低。”

    店里的另一位员工阿华也开心地说：“听说是江大少爷举报的，咱们店这次可算是讨到便宜了，以后肯定能赚着好多钱。”

    黎殊默不作声地帮着打扫卫生，将桌椅板凳都放置好，甚至还将帮着将重重的冰箱搬进厨房。

    “阿华，你抬着那边，我们横着往里面放。”

    吃力地闷声扛着大物件，老板见状赶忙放下算账的计算机，上来搭把手，“慢点，慢点。”

    好不容易将东西搬进去，老板好心地责怪着，“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啊？胳膊别搞脱臼了，这种重活以后交给我们就成。”

    黎殊笑了笑，真诚地感谢这个有点胖胖的大叔，平日里买菜斤斤计较，能省就省，但对员工的确没话说。

    突然敞亮的厨房让她不适应，转身看见了自助洗碗机，还有很多升级的新厨具。

    “这个都是江大少派人送过来的。”老板插话，心想有了这些，黎殊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蹲在地上洗盘子了。

    如雪中送炭般，给了这家店铺一个体面。

    黎殊知道，是时候真正地离开这里了，晚上在店里的兼职也不能干了。

    她不想接受江予的任何帮助，享受着杀人凶手给的好处，就等于是背叛了父母，忘记了仇恨。

    爸妈九泉之下，会寒心的。

    ...

    回到新的出租屋后，黎殊拿出昨天剩的肉，加了些胡萝卜，还熬了个蛋汤，祖孙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小殊，这里真不错，再也没人嫌我了。”

    听到这话，黎殊鼻子发酸，奶奶先前都假装坚强，这会住的稍微舒心一个些，才将先前的苦说出来。

    “嗯，那边还有个阳台，您还可以种些蔬菜。”黎殊指了指前方的那块空地。

    这次租的屋主自建的平房，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能爬上爬下的，这房子南面朝阳，晒衣服也很方便。

    “身上的钱还够吗？我今天卖废品，多赚了十块钱。”奶奶怕自家孙女，钱不够，也不言说。

    “够的，兼职的老板对我可好啦。”

    “那就好，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咱们的钱够用就行，不需要赚太多。”

    “那不行，肯定得让奶奶过上好日子。”黎殊也只有在奶奶面前，才能够放下所有的束缚。

    “我以前享够了清福，现在也该经历一下困苦的生活了。”

    黎殊听罢，咀嚼饭米粒的动作也停顿了，整个人都寒意倾泻。

    奶奶知道说错了话，不该提以前的事情，现在也就是黎殊情绪好些，若是在之前，无意中提到，定要狂喊大叫地捂着耳朵。

    奶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黎殊稳定心神，扬起甜甜的笑容，“奶奶，谁说以前享过清福，以后就不能继续享受了？”

    奶奶见孙女没往心里去，这才松弛了身子，继续夹菜给她，“对对对，我们两个都要过上好日子。”

    在奶奶看不见的地方，黎殊气到发抖，手死死地扣着桌角，指甲充血。

    江予，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一份好，我要让你和白云落永生活在沉甸甸的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