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曹节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夫放心,断不会出什么岔子。”
略微顿了顿,曹节又接着说道:“明日借粮之事,大夫可有所准备?”
刘鯈笑着点了点头:“明日之事,关乎国家上雒御极,鯈岂敢掉以轻心?倒是常侍那边,可有所准备?”
曹节看了刘鯈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先帝之时,王甫多有解党人桎梏之举,今将迁长乐食监。”
“苏康在雒阳城内起第连云,娶贫良家女为假妻,置三夫人。”
“先帝欲诛李云、杜众之时,管霸曾加以卫护。其为人甚奢侈,取良田美业极多。”
“侯览强取民田宅第极多,又好掠夺妇女。”
轻描淡写之间,曹节就把侯览、王甫、管霸、苏康等人卖了个底掉,其中甚至有许多是刘鯈都不知道的机密。
这让刘鯈有种嗓子眼儿发干的感觉。
难怪和帝能用这些死太监干掉勒石燕然的大将军窦宪,也难怪先帝能用这些死太监掀起党锢之祸。
曹节这个死太监到底搜罗了多少人的黑料?
更关键的是,为了保全自己,曹节这货居然毫不犹豫的拿王甫、侯览他们当投名状!
瞧着刘鯈脸色微变,曹节却是轻笑一声,说道:“大夫有所不知,后宫宦官之间的斗争向来如此,稍不注意便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节如此行事,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刘鯈微微瞥了曹节一眼,心道:也就董宠那个傻子会相信你的鬼话!
得亏老子跟你是一伙儿的,要不然,只怕老子的黑料早就出现在国家的案头!
刘鯈一边在心里狂骂曹节不是什么好鸟,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倒是鯈少见多怪了。”
曹节也跟着笑了笑,直接端起酒杯向刘鯈致意:“大夫,请。”
卖掉王甫和管霸等人,是曹节有意为之。
王甫、管霸和士人走的太近,这种人在后宫里面就是不稳定因素。
苏康、侯览捞的钱够多,名声也够臭,简直就是天子刚刚登基时用来刷声望的最佳工具人。
正所谓死道友不是贫道,反正天子早晚都要杀人立威,就杀他们几个好了!
……
天色刚刚破晓,刘宏就再一次带着刘冲等羽林宿卫出现在侯家庄。
尽管刘宏确实没有什么当皇帝的工作经验,但是看多了网络小说,刘宏多少也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打造“基本盘”。
所以,出现在侯家庄一众百姓跟前的刘宏,是一个明明有着轻微黑眼圈,看上去就十分疲惫,却依旧会笑着安慰百姓,只有背过人去才会皱紧眉头的少年天子。
伟大的少年天子刘宏,他继承了中华五千年历代皇帝的光荣传统,唐国墙、陈稻明、陈报国和胡君、付大龙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唯一让刘宏感觉不爽的是,自己现在是十二岁的身体,三十二岁的灵魂——为了打造属于自己的基本盘,刘宏一边要按照成年皇帝的思路想办法解决问题,一边还要努力维持着十二岁的少年郎人设。
这踏喵的实在太为难人了好吗!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西门大妈一样毫无压力的扮嫩!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小李飞刀一样的演技!
万幸的是,侯家庄那些百姓的目光让刘宏知道,自己的第一块基本盘已经稳了。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刘宏,侯家庄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大多都会死在这场雪灾,哪怕是他们的家人也在努力的救助他们也没用!
因为这场雪灾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而茅草屋被积雪压榻的时候正值傍明——傍明就意味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同时也意味着青壮们已经饿了一整晚,体力得不到有效补充,再加上老人们穿盖的衣物和被褥又实在单薄,诸多因素使救人的难度成倍增加。
所以,侯家庄这些被解救的老者是真心感激刘宏这个未来的县官,而刘宏之前奶凶奶凶的模样,又让这些老者在感激之余,多生出了一份亲近之心。
感激和亲近,这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侯家庄的百姓已经彻底倒向了刘宏。
正如那些被解救的老者所言:侯家庄只认刘宏一个县官,谁敢招惹刘宏,就是侯家庄不死不休的死敌!
这个范围,包括侯家庄附近的地主豪强,也包括大汉朝堂上的三公九卿!
对于这个结果,刘宏表示很满意。
然后,刘宏选择继续收买人心,扩大基本盘的范围。
最起码也要把侯家庄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收入囊中。
只是这么一来,粮食的问题就再一次变得尖锐起来——仅仅只是一个侯家庄,刘宏就不得不派曹节去借粮,若是再多几个村子……
刘宏皱着眉头,嘴里小声嘟囔着:“粮食,粮食,上哪儿才能借到那么多的粮食?”
跟随在刘宏身边的刘鯈笑了笑:“君侯只怕是当局者迷啊。”
刘宏微微一愣,问道:“大夫何出此言?”
刘鯈笑道:“君侯让曹常侍和国舅爷去借粮,或许好借,或许不好借。”
“可是臣知道两个人肯定好借到粮食,不管要多少粮食,他们或许都能借来。”
听到刘鯈这么一说,刘宏顿时来了精神:“谁?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刘鯈捋着胡须笑了笑:“第一个乃是高邑县令,潘正。”
刘宏一拍脑门:“不错,县令出面,或许比舅父和常侍更管用。”
毕竟是破家的县令,在大汉朝还没有彻底乱起来之前,那些个地主豪强在县令面前还真不够看。
别的不说,就说桓帝时的党锢之祸,其开端就是河南尹李膺处死了宦官党羽张成的儿子。
连常侍党羽的儿子都是说杀就杀,而且是在桓帝大赦天下之后,区区地主豪强,就更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在行营中的粮食真正耗空之前,刘宏并不打算让高邑县令去借粮。
“那第二个呢?”刘宏追问道:“第二个人又是谁??”
刘鯈笑了笑:“第二位,自然就是君侯您了。”
“曹常侍和国舅爷借来的粮食,和陛下借来的粮食,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