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地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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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伤逝二

    现在外面好安静啊,冷冷的,快要下雪了……

    有一天醒来,突然发现眼睛下的泪堂干涩难受,找阿清(学友一)的那块大镜子来,隔着镜子我分明看到一个异样的人儿——原来父母还留给我一样东西——端正的脸庞!从此我才发觉原来自己长的还可以,仔细想想恍惚明白平日上课时我后边的那个女生为什么总看着我的缘故了!

    其间有两件事令我很不痛快:一是庄培云(损友二)被学校开除了;一是李培艳被老师调到后排去坐了。他很冤枉的,尽管他打了死掉的那个李荣的儿子几拳,但那是对的(我以为),因为李荣的儿子不过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只会调笑别人罢了!——他爸的死或许就是报应,因为他先前已经毁掉一个人了;她,她是可惜的,如果她一直就坐在我的后排,那么我敢保证,到一中上学不会是她的梦想,所以在这点上我认为班主任徐智也毁掉了一个人,尽管他是我到目前见过的最棒的导师。

    他们走了后,一切照旧:普丽依旧坐在我的后面,“猪屎雀”(学友二)依旧和我是同桌。

    初三刚到,学校里已经弥漫着毕业的气氛,大多人惊瑟瑟的,大有世界末日的味道……而此时我隐约还在家里:一是因为正在卖猪凑学费,一是我当时好像把开学的日子记错了。几天后才来到学校,顿觉找不到宿舍了。一问宿舍守门的“僵尸”,才知道原来是又换地方了。这次来到的地方就是在大椿树河边的那一排红砖房子。宿舍环境是不错,可我上学期放在以前宿舍里的所有课本外加一双胶钉鞋全没了——许已经在校外的垃圾堆里了……

    回到教室,一切依旧,我还是坐在前排,然又好像有点异样——眼前分明有两个陌生的女人来。我单以为自己疑惑,回到宿舍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研究”这两个人呢!很快就得到消息:她们都是上届97班留下来的,竟都是大美女,据说那个叫镊元元的竟还是班花!令人激动的是老车似乎已经谋划好了策略,迫不及待的要实施了。

    我,有点心动,但怎么能跟老车那种“郑伊健”式人物较量呢?不过她剔的那个长碎发,还有那双大眼睛配合着身子,确实是我到目前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黄昏来了,我收了篮球,来到教室坐定,翻开别人跟我借来的政治课本看“原始人”了。“噌噌噌……”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不觉赶紧抬头——她——来了。当时流行穿“松糕鞋”,我们班就方丽和她穿着,而方丽太肥走起路来是“噔噔噔”的——“噌噌噌”便是她了。穿过刚擦净的玻璃,她左手抱着两本课本,像小鹿一样“跳跃”着过来了……一,二,三,begin:转身,跨步,扭头——God!Theeyes—soclearandsosweat!Likeafishswimmingunderthewater…“噢!湿了……”我立马回过神来,低头赶紧往下看:她竟已站在我右边,弯着腰右手提着裤头低头看鞋子,我也赶紧看她的鞋子——主啊!虽然前方地面上是有个水塘,可那么高的鞋跟,怎么会湿呢?

    哲学家说男女只要相互对视超过三秒就极有可能相爱了。我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但以后总感觉心里怪怪的,清澈见底的眼水让我流连……

    大凡某某人要来学校,总免不了要全校动员大扫除,她就和我在一组。那天星期一恰好轮到我扫宿舍,因为学生会查的紧,就没有去参加大扫除,第二天就被告知星期三下午罚扫教室。

    星期三下午刚放学,我立马站起身来向全班宣布,我只要我一个人扫,谢绝帮忙!可他们还是不自觉的拿着扫帚,搬桌子的搬桌子,拖地的拖地,抹桌子的抹桌子……我很看不惯,我觉得既然我已经决定要一个扫地,他们就应该成全我,就不应该来帮了。他们的帮忙相反令我很烦躁。特别是她,拎个抹布,满教室的跑,真让人受不了!于是我决定退出扫地,找到了后排一个“偏僻”的位子坐下了。

    “噌噌噌……”噢?!又是她!本能地我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给她“让位”——她已经拎着抹布过来了……我的心“嘭嘭”直乱蹦,不自觉的往前在走——在逃避?可她到了我面前又没有继续往下走,相反转身走了。嚄!白出了身冷汗。我也跟着她往前走,想逃离这个教室——Oh!Mygoodness!Doyoubelieveit!Sheisbackagain!最糟糕的是,我竟然撞上她了!“轰”我的头一下就蒙了,伴着一阵哄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靠窗的一个座位,低头趴着假装睡着了。她隐约只是笑,而透过窗子的玻璃,老车就站在外边,用两个指头敲着玻璃,好像一幅鄙视我的样子……

    或许人就是这样熟悉,最后才认识的。然而这次我却拘谨了,一直到了最后。

    从弥勒城中考回来了的那晚上,人们好像很失意,“牛甩的”更是失意(因为他听了我的话,努力要考到一中,可惜他没考上)。那天傍晚回来我和牛甩在街上路边一家餐馆吃了蛋炒饭,出来又遇见她了。牛甩在和她们攀谈,但我觉得我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加之这两天考试好的吃多了,肚子胀得慌,就提前走了。

    第二天到班主任家领了毕业证,初中就这样完结了。

    高中马上开始,我怀着希望坐着爸爸的“蹦蹦车”入住弥勒城了。和以前一样,刚一开始我就失败了。因为军训,我怎么也走不好齐步,最后被开排出了“精英班”,被仍到“神仙班”。可在走之前,我发现一个女生竟然用普通话和教官讲话,而且她说得很好听,这让我眼前一亮——城里果然不一样,会说普通话就是最好的例证,有前途!

    整天就是踢正步,走齐步,或者干脆像木头一样立个半天,乏味极了。终于过了几日,晚上竟然开始“拉歌”了(就是几个“方阵”之间互相想办法叫对方唱歌)。“镊元元!镊元元!镊元元!……”有一晚我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镊元元?不就是她么?她也上一中了?

    有一天训练的间隙时间,我找到阿清,便一起坐在路边花坛边上聊天。忽然几个身影正经过我身边,引起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便抬头了——居然是她!旁边一个女生正笑嘻嘻的对着她说话,而她却扭着头望着我这里,直是笑。莫明其妙,我觉得,不过至少可以证明一点了:她是考上了这里了。

    高中是很不如意的,首先就是有个家伙吵着要“爱”我,她就是初中坐在我后边的那个女生——普丽。她的理由是:日久生情。而事实上,我从没有想过爱恋,更没有什么准备,最要紧的是我对她并没有太深的感觉哦。当我收到第一封“求爱信’”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空白”,不知道将要所云,也不知道将要所做。毕竟她是竹园街上的,看似老道,我也就这样顺着了,相反我到觉得很刺激好玩呢。

    几个星期后,我做出了平生第二重要决定(第一重要决定是决定上高中):我要和她断交。我的理由有二:一,她生日拼命要我送东西给她,我送了她两块石头,她竟然说那是“破石头”,由此可见她并不懂得生活的艺术,自然无法和我再相处;二,我终于想通,并做了一个长期决定:不娶云南人作妻子。其中第二个原因是最重要的,因为我感觉我将来一定会离开云南,尽管人们都对我不抱希望,所以我的恋人应该是在远方,而不是在云南,更不会是此刻的普丽。这是我做出决定的动力所在,即对未来的憧憬,对人生的追求,和对我的感觉的自信。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我要改变我的未来,我要走出云南!

    这个决定近似疯狂,当然也令人很伤心,尤其是对方,但我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对双方,大家都是好的——从理论上我们就是没戏,何必又再演戏呢,故“长痛不如短痛”。

    她,镊元元,此后并不多见,但她着实风光了几年。现在想来,最有印象的还有两回。

    第一回:

    冬天,干冷干冷的。恰逢全国性的“减负”浪潮,所以晚上只要上两节晚自习。铃一响,我早收好了东西,冲出教室门了,忽然一个人把我叫住了:

    “余音!帮我个忙?”

    “嗯?”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她。

    “嗯,可以,说吧……帮什么忙”

    “帮我叫一下李雄超(初中的一个同学)”

    “嗯,OK,没有问题”

    我过去叫李雄超了,不经意的我回望了她一眼:她一个人靠在走廊上的墙上,手背在后面,头微扬起,眼望着远方的黑的天空……我能看穿她眼里燃烧着的那点微弱的星光……我能感受到她的凉意……

    第二回:

    高考结束了,大悲喜的日子也就来了。有的人忙着上吊,有的人忙着复读,有的人忙着查分,有的人……总之都忙得“不亦乐乎”。我正忙着踢足球。髯翁路上,俱乐部大门口,我踢完足球正回姨父家。我正歪着头看两旁的影像店和百货大楼里的壁挂电视,她却已经悄悄地走近来了。

    我没有话说如同她没有话对我说一样,我们只是远望着走近,再走近,再走近……我想再看你一眼,让我留住它,否则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又做出了一个决定:扭头——哦,你的眼睛好像小了许多,哈哈,可能因为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呢……你的眼睛有样东西再闪,为什么你的嘴要锁住——为什么不笑了呢……

    走了,不会再回头。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她的落寞,六年来,或许更长的落寞……我把这个矜持延续到了最后,只希望我的祝福能永伴她左右直到永远……

    现在想来,她或许也同我有一样的感受——我不再像从前一样紧张,不再那么稚气,相反我好像也老了许多,苍凉了许多……如同她一样苍凉了许多……

    大学里,我一改自己被动的情况,主动向一个女孩示了好。她据说叫林乐,河北廊坊的。她,我觉得像我的梦中女孩,但这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因为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都没有亲见对方,还有现在我们都在上学(她小我一年级),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主要是工作,要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这份爱能否最终开花并结果呢?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廊坊,而现在恰逢找工作的时候,希望能有一天在她的地方,或者我们都能去到的地方找到工作,有收入,然后尽情享用上苍赐给我的这份感情。这是我的愿望,也算是一个人生的目标。

    但也有一种可能,她会抵挡不住press(压力),最终一切都会幻灭,然后我又从新有新的生活。这个结果,我并不希望,但也极有可能发生。

    两种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

    2006年12月20日于平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