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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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击退强敌

    段金龙道:“蒙公子、郭公子武功盖世,威震四方,若有二位相助,山匪若来定会失败而归,在下这里尚有少量百年仙苓,我这就吩咐下去熬给张姑娘服食,在下不愿段氏的名头毁于我手,更不愿山匪肆无忌惮。二位相助我段家灭了山匪的嚣张气焰,也是伸张正义讨伐邪恶,拯救百姓,更是为张姑娘讨回公道。请二位公子和姑娘答允家父的请求!”说着一揖到地。

    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急忙还礼,细奴罗心道:“段家父子说得在情在理,为民除害,为小金妹报仇,还可以和段家父子成为挚交好友。”于是道:“段老爷、段公子言重了,我们留下便是。”

    当下段家便安排宴席,才过申牌时分段金龙便请三人歇息,他们在“四合市”三楼的东房就寝,细奴罗和郭郡矣同住一室,他俩和衣而卧。三公主的卧房就在隔壁,一名女婢端来熬好的仙苓汤给三公主配药喝了,并伺候她安歇。

    “四合市”南面的大门通向段家向南延伸的数重相连院落,所不同的是,从第二重院落起全是坐西朝东三坊一照壁的三层楼房,异地来参加集市会的商贾都住在第二重院落的客房里,在七天的集市会期里,他们每天辰末巳初时分带着自己的镖师,把装有珠宝的箱子提进会场,将珠宝摆上柜台售卖,到了酉末时分便把没有成交的珠宝装入箱子提回住处。

    段家父子除了遣人到水目寺请人相助外,还做了周密布置,才到戌初时分,段家所有门户就全都关闭了,不但上了门闩还加了锁。

    夜幕降临,四合市的两道大门内各有两名家丁手持兵器守护;第二重院落内两名手持长刀的家丁在东边大门内防守,院中一棵繁叶树下隐藏着两名手持长矛的家丁;另外两队家丁每队五人,手执兵器、火把在四合市和第二重院落里来回巡查;马伍带领十多名家丁手握兵器在各重院子里暗中穿梭巡逻。段家父子则在第二重院落的二楼正房内。

    二更时分细奴罗和郭郡矣就伏身在第一重院落的屋顶之上。

    三更鼓响后,第二重院落的照壁外出现了二十多个手握兵器的黑衣人,有的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的戴着鬼脸面具,有的戴着兔脸面具,各式各样、形形色色。其中一个威风凛凛戴黑色豹脸面具的大汉向身旁一个背负长刀和另一个腰挎双钩的男子示意,两人立即飞身而起,犹如两片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在照壁之上,纹丝不动。

    照壁外出现的二十多个黑衣人,就是黑豹山的山匪,黑色豹脸面具大汉就是大寨主开山豹,伏在照壁之上的两名蒙面男,背负长刀的是王谦,腰挎双钩的是杜昊,两人都是开山豹最得意的弟子,他

    俩偷偷向院中窥探,见五名手持兵器、火把的家丁来到,手中火把东晃西荡,四处打量,把院子里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王谦和杜昊暗道:“好险!树下竟然暗藏着两名家丁,若不是这五人到来,我俩还真难以发现他们。”

    待到手持兵器、火把的五人上楼查看一遍,再下得楼来,往“四合市”去后,王谦和杜昊飘身而下,身在半空时就四手连扬,只见青光闪动,大门内守卫的两名家丁及繁叶树下藏匿的两人喉头上各中了一柄飞刀,哑然无声的慢慢软倒在地。

    杜昊取出双钩,炯炯目光从蒙面的黑布洞孔里射出,观察周围动静。王谦身形一闪蹿向大门,拔去三道门闩,见门上还有一把大锁,便从衣囊里取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铁线插入锁孔中一撩,大锁应手而开,他打开大门,外面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此时马伍领着十多名家丁手握兵器从南边第三重院落里巡查而至,发现这帮山匪,他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人悄悄退回到第三重院落,众人一边擂响牛皮大鼓,一边大声高喊:“抓贼!抓贼!”段家父子闻声手持宝剑从房中冲出,纵身一跃落到院子中央,马伍等众多家丁也从各处赶来和主人汇合对敌。

    山匪哪里把他们放在眼中,纷纷抢上,开山豹大声喝道:“段家父子听着,你们斗不过我的,快把碧玉二龙戏珠,蓝花碧玉观音,碧玉大鼎三件宝物交出来,我们取了立时就走,如若不然,就要你父子俩的性命。”

    段青山不知他是开山豹还是麻二豹,大声说道:“尊驾何人?说话怎地如此无礼?第一,你说的三件物事并不属于我段家所有,怎能给你?第二,你想要我父子的命只怕没那么容易。”

    开山豹哈哈大笑道:“段青山,你不必知晓我是何人,这三件宝贝商贾是拿来卖的,待我取了去,你把银子交给商贾即可,对你而言只不过是老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姓段的,你若不答应,你们死后我会把这里的所有物事全部带走……”

    段青山喝道:“恶贼,你休想!”段金龙朗声道:“山贼,你要这三件物事,先得问问我段家的宝剑答不答应!”话声甫毕,双方已交上了手,瞬息间呼喝声、兵刃碰击声在院中响起,房中的客商皆被惊醒,他们急忙翻身下床,紧固房门,在房中看护自己的珠宝,不敢点亮油灯,生怕引得山匪进屋。

    细奴罗和郭郡矣听得鼓声和呼喊声传来,两人一跃而起,足尖点在瓦面之上,几个起落来到第二重院落的屋顶之上俯首下看,见二十多个黑衣人与段家的众人厮杀在一起。段青山以一敌三,已经受伤,败相已现。段金龙剑光闪闪,以一敌二,连连后退。马伍等家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并且有人倒地身亡。

    郭郡矣飘身而下落在院中的树枝上,双手挥动,咻!咻!咻!声响中,一只只小箭从手中飞出,直向夹击段金龙的黑衣人射去,两名黑衣人避让逃开,旁边一名黑衣人却被飞箭射中脑袋,当场倒地。

    细奴罗飞身而下,足尖在树枝上借力跃到二楼的护栏之上,双手连挥,嗖!嗖!嗖!袖箭飞下,逼得围攻段青山的三人急急躲闪退开。

    细奴罗双手前扬,嗖嗖声中,攻击马伍的两名黑衣人中箭身亡。此时先前退开的三名黑衣人又围向段青山,这三人便是黑豹山的核心人物,开山豹、王谦、杜昊。开山豹也真了得,他身形一个晃动,长刀就架在段青山脖颈上,仰头咆哮:“上面的两位高人,你们既是段家的帮手,也不希望段青山死在我的刀下吧,快快罢手,否则我就斩下段青山的头颅。”

    段金龙见此情景,父子连心焦急万分,对着细奴罗和郭郡矣喊道:“两位公子,快快停手!”细奴罗和郭郡矣只得依言而为。段金龙转身对开山豹喝道:“快放开我的父亲,我让你们走……”

    开山豹抬头看着上面的两人权衡利弊,知道就是杀了段青山自己也讨不了好去,他咬牙切齿,目光狠戾,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一声长啸,在场的黑衣人立即虚晃兵刃,纷纷向大门外奔去。开山豹推开段青山闪身而逃,和其他山匪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细奴罗和郭郡矣越到地面正想追赶,只听段金龙道:“二位公子,不必追了,快来相救我的父亲。”

    细奴罗和郭郡矣忙奔向段青山,见他全身多处受伤流血,段金龙心急如焚,段青山却道:“无妨,只是些皮外伤。”

    这场激战,段家死了六名家丁,伤了多人,山匪留下了三具尸体。

    次日巳牌时分,段青山的两个师弟来到,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向段家告辞。

    段家父子千恩万谢,段青山道:“多亏蒙公子和郭公子替我段家击退强敌,经此一战,黑豹山的盗匪想必不敢再轻易来到城中劫财行凶了,段某替石桥城百姓代为道谢!”说着一揖到地。

    细奴罗还礼道:“前几天,我小金妹说起山匪,并在昨日发现敌情,小金妹当居首功。”三公主羞涩一笑,心想细奴罗和郭郡矣的轻身功夫当真是了不起,可惜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只是听段家的人夸赞。

    段青山道:“可惜百年仙苓存量寥寥,不足以让张姑娘痊愈,段某无以为报。”细奴罗道:“段老爷不必介怀,仙苓我们上山采摘便是。”

    段家父子一直将三人送到黑龙桥西面,才依依不舍拱手而别。

    段青山望着三人的车马远去,赞道:“此子本非池中物,日月风云化作龙。”

    细奴罗驾着马车,三公主坐于车内,郭郡矣骑着红龙马跟随车后向北而行,到得太和城南门外时,三公主拉闭车帘低声道:“我倦了,要小歇。”细奴罗应诺,心道:“昨夜打杀声太大,小金妹不能安寝,此时就感困乏。”便任由马车徐徐进入南城门,慢慢行过青石平铺的大街,缓缓出了北城门。

    三公主这才拉开车帘向外张望,细奴罗关切地道:“小金妹,再休息片刻吧。”三公主笑道:“睡眠已足,欲观赏风物。”细奴罗看着秀雅绝俗的她,心中欢悦脸上现出笑容,想到她身中瘔毒忧愁袭上心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午牌时分,三人来到叶榆城西的“茶花客栈”门前,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姓茶男子,细奴罗和郭郡矣时常来叶榆城,每次都住在这茶花客栈,久而久之便和这茶掌柜甚是熟悉。不过茶掌柜只知两人是南诏有钱人家的公子,根本不知道他俩的真实身份。茶掌柜见三人到来,神色欢愉出门迎接,并吩咐店小二牵马护车。

    三公主见客栈不大但清幽雅致,门前和院内都种满茶花,虽未到开花季节,但却是郁郁葱葱清脆嫩绿。

    细奴罗要了两间上房,自己和郭郡矣住一间,另外一间给三公主。洗漱停当,细奴罗来到三公主房间叙话,并吩咐店小二捧来笔砚,与三公主一起写诗作赋,细奴罗既会写腊罗文字又会写汉字。

    三公主笑道:“我们昆弥人也有自己的文字,只是应用不广,早在西汉元封二年间,叶榆地区就有大批汉民迁入,昆弥人与汉人共处,慢慢地就改写汉字,我们的语言多是口口相传。”两人正说话间茶掌柜来了,说饭菜已备好,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便下楼用膳。

    席间三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切,此时店中客人不多,又有店小二照看,茶掌柜便走了过来,看着细奴罗不断往三公主碗里夹菜,三公主每尝一种菜他都察言观色,见她爱吃才又加。茶掌柜说道:“蒙公子,这位美貌姑娘是你娘子吧?”细奴罗心中甚喜道:“在下若能娶得这位姑娘为妻,那真是三生有幸。”三公主听了此言娇羞低头,不便言语。

    只听细奴罗又道:“她受了伤,尚未痊愈,我等预备上苍山采百年仙苓为她治伤。”

    茶掌柜道:“苍山上的百年仙苓不易采摘,若无人引导,不但难以采到仙苓,且易迷路,有人曾在山上住了数十日,只采到普通仙苓,上好的仙苓一只也无。在下识得一位采药人,他十四五岁就在苍山上挖药打猎,有他领路兴许能够寻到百年仙苓,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细奴罗面现悦色道:“茶掌柜思虑周详,晚辈感激不尽!”

    未时三刻,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出了客栈,郭郡矣向西,细奴罗和三公主向东,分道而行。

    叶榆城关帝庙香火鼎盛,郭郡矣穿过三重庙院,来找叔叔郭宏安。他拾级而上到得大殿之前,向一位道童言明欲求见苍山古松道人,道童请他稍等,径自进内院去了,不多时道童出来说苍山古松道人外出,半个时辰方归。

    郭郡矣自去买了香烛纸钱,进入殿中燃起,在关公金身塑像前的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低声将自己的心事全部说了,静静等待关老爷通灵。

    时光推移,关老爷却未显灵,郭郡矣心中不安,再次三拜离开大殿,到得殿门外时,道童告知苍山古松道人有请。

    郭郡矣随道童进入内院一个小舍,见到身穿道袍的叔叔郭宏安端坐于蒲团之上,郭郡矣忙跪下行礼道:“侄儿叩见叔叔!”郭宏安微笑道:“侄儿不必多礼!”指着对面的蒲团道:“侄儿,坐吧!”

    郭郡矣依言坐下,郭宏安道:“侄儿心中有何难题?”

    郭郡矣面色凝重道:“我家和南诏王的关联叔叔是知晓的。诏王的儿子蒙公子刚出生几天,蒙合沓将军的女儿蒙织也出生了,两家交情甚厚,南诏王和蒙合沓在一起喝茶时便为蒙公子与蒙织订了娃娃亲。侄儿与蒙公子一起长大,知他对这门亲事心中不悦,侄儿却从小就对蒙织姑娘倾心,只因蒙公子与她有婚约,侄儿才把对蒙织姑娘的情意深藏心底……”说到此处,郭郡矣的声音中带着苦涩顿住了,郭宏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听他又接着说道:“现下蒙公子有了他心仪的姑娘,侄儿欲向蒙织姑娘求婚,因为诏王对我爹爹有救命之恩,我和蒙公子有兄弟之情,侄儿心下为难,不知此举是否有违忠义、仁义道德?叔叔曾经说过关老爷因对国以忠,待人以仁,处事以智,交友以义,作战以勇而被后人崇拜。适才侄儿已在关老爷神像前祈祷,禀明心事,可关老爷未曾显灵,侄儿不知如何是好?请叔叔示下。”

    郭宏安思索良久说道:“我的好侄儿,关老爷让叔叔向你转达旨意,蒙公子既有中意之人,自会与蒙织姑娘解除婚约,在他们解除婚约前,你当蒙织姑娘是妹子或友人,等解除婚约后你便请媒人去提亲。蒙公子与蒙织有十五年的婚姻之约,现下另有心悦之人,若与蒙织解除婚约,蒙织姑娘和家人定会着恼,蒙合沓将军手中有兵权,不知会闹出多大乱子,可能会给蒙舍诏百姓带来灾难。有你这位如意郎君出现,蒙织当然欢喜,蒙合沓对蒙舍诏王父子也就不会恼恨,蒙公子对蒙织姑娘心有愧疚,你成为蒙织的相公,蒙公子定会对你心怀感激。侄儿垂青蒙织姑娘,对蒙舍诏为忠,对蒙公子的交情为义,真乃利国、利民、利己,岂不妙哉?”

    郭郡矣听罢面现微笑道:“侄儿知晓了。”一揖到地:“多谢叔叔点化,侄儿告辞。”说罢缓缓退出门外。

    郭郡矣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关帝庙,快步向叶榆城中走去,他来到金银饰品店,选了一条上好的金项链预备送给蒙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