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老孔，你这酒到底还开不开了？磨磨蹭蹭有意思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正是狗蛋。

    他看看孔家父子，又看看，龙阿财，林筱雨等人，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你们这些人该不会是北影毕业的吧？说实话，刚才的戏演的真棒！棒到连我都差点信了。”

    孔孟看他一眼道：“你觉得刚才是在演戏？”

    狗蛋嗤笑：“难道不是吗？

    不过还是奉劝你们一句，一家酒厂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酿出让大家都认可的好酒。

    不然别说你们只是一些演技好的演员，就算把影帝请过来也没用。”

    不能怪狗蛋怀疑，实在是刚才那一幕看着太假了。

    就算孔孟是大学生，就算孔孟现在在大城市工作。

    可无论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才任教不到半年的小老师而已。

    结果他随便拉过来一批朋友，都几十上百万的友情买酒，换谁也不能信啊！

    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

    难道真如狗蛋所说，这些财大气粗的豪客，只是孔孟请回来的托？

    因为离孔父最最近的人是试探道：“老孔你看，卖葡萄酒的钱也拿到了，是不是先把我的帐结一下？

    不多，才八万块而已，和你手上的四五百万比简直九牛一毛。”

    “这个……”孔父有些为难。

    虽然儿子说这些钱他大可放心收下，但作为一位朴实的大半辈子的农民，他依旧存着将钱退给对方的心思。

    刚才两人说话时，村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看到孔父的表情，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大家心里还是冒出一个想法。

    这果然是孔家父子为了稳定军心，故意设的局。

    所有人的心瞬间被愤怒所充斥。

    先前狗蛋大批量倒卖勾兑酒，为了骗大家手里的葡萄，更是撒下弥天大谎。

    尽管村民们没说什么，但在大家眼中，狗蛋早成了孔家村最不受欢迎的人。

    原本以为孔家父子会好些，没想到双方竟是一丘之貉。

    相互对视一眼，又有两个人从人群中站出。

    其中一个开口道：“老孔，刚才老川说的没错，既然有了钱还是先把我们的帐结清的好。

    老川不过八万块钱，而我足足三十万。

    说句心里话，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你这儿，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其他村民见状也纷纷开口。

    见自己煽动成功，狗蛋嘴角露出阴狠的冷笑。

    没错，别看刚才他将工业酿酒难度说的有重，但却不敢保证，孔家父子一定没有酿酒能力。

    万一他们真酿酒成功，那么孔家父子在孔家村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所以他今天来这儿，除了验证孔家父子的酿酒能力，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能否找到机会捣捣乱。

    如果在未开酒的前提下，就将所有村民的愤怒情绪煽动起来，对他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成功。

    而现在看，效果貌似还不错。

    当然狗蛋也不是没注意到不配合者，比如他旁边的老六老七。

    这对闷瓜兄弟，自从和自己闹崩以后，仿佛铁了心要跟孔家父子混。

    比如现在，孔家父子已面临人人喊打的局面。

    可这两人不仅没有和大家站在一起，反而将目光盯向中间架子上的橡木桶，眼睛里全是思考。

    狗蛋忍不住问：“六哥七哥，难道你们两位就不想要回葡萄款？”

    老七看他一眼，摇头道：“要钱肯定是要要钱的，不过现在并不着急。”

    他虽然没说自己不着急的原因，但看老七的目光，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是吗？”狗蛋闻言忍不住冷笑，“难道你就不怕酿酒失败，他们不给你钱？”

    老七扭头看他一眼：“你这么说，不就认为这些人踊跃出钱，只是一场骗局吗？

    那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们真的是骗，我就算现在站出来，也不可能要到一分钱，还不如等开酒以后。

    相反，如果这些老板是诚心买酒，近五百万的资金，别说现在。

    就算往后拖上十天半个月，只要我开口，孔老哥也会将钱一分不少的转给我。

    我说的可对？”

    “这个……”

    听老七摆事实讲道理，狗蛋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其他村民，听到老七的分析，也慢慢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老对说的很对，该自己拿到的钱，就算不开口，也一样可以拿到。

    若这些钱根本不存在，别说自己只是义愤填膺和孔家父子说，就算拿着大刀子杀到他们家，没有也一样没有。

    狗蛋：“……”

    苟先生无比郁闷的发现，自己费尽心力煽动出的村民情绪，竟因为老七轻飘飘的几句话，再次以失败告终。

    当然，他的行为也不是没有成果。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六老七兄弟想的这么通透。

    这些人依旧执意现在就收回葡萄款。

    要不说这世界上还是小聪明人居多。

    在这些人看来，既然孔家父子找到这么多人，张口闭口几十上百万的演戏。

    那他们手上应该还是有点钱的，从而避免只有一两个人要葡萄款就被拆穿。

    因此只要自己动作快些，未必就不能收回成本。

    看着这些人，孔孟终于站了出来，他淡淡道：“还有谁想现在就要钱，可以直接说。

    不过我事先声明，只要你们拿到钱，就不能反悔。”

    众村民闻言立刻沉默下来，他们当然知道孔孟的意思。

    在孔家酒厂还没建立起来时，孔家父子和众村民曾经有过约定。

    孔家酒厂愿意以高出市场价三分之一的钱，收购村民手中的葡萄。

    只是由于葡萄的价格太过低廉，就算孔家酒厂溢价三分之一，大家也只是保证不赔。

    当时双方还有一项协定。

    即村民愿意将自家葡萄无偿赊欠给孔家酒厂，等葡萄酒卖出去，他们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这个价格不仅能让村民收回成本，还会有部分盈余，也算果农和酒厂之间的一种共赢。

    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在孔家酒厂葡萄酒滞销的前提下，以成本价全额兑换葡萄酒。

    所以孔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现在就要钱，在葡萄酒没有出来的前提下，价格肯定按保本计算。

    要是等酒开出来，再等上一段时间，到时自己拿到的钱肯定比现在多出不少。

    这样想着，顿时有两家想立刻要钱的人退缩了。

    不过也有一家本来还在犹豫，听了孔孟的话，又立刻表示要直接抽回资金。

    孔孟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让父亲直接给这些人发钱，而是补充道：

    “我还有个选择，若你们愿意等葡萄酒开出来，可以无条件将质押在酒厂的钱的一半，以成本价全部兑换成葡萄酒。

    虽然这批葡萄酒已经卖完，但你们可以等下批。

    总之，我给你们的可以用来交换葡萄酒的额度，半分都不会少。”

    这些话孔孟说得极其认真，只是面前村民能听懂的几乎没有。

    而且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两家站出来，表示要立刻兑换成钱。

    见状孔孟有些无奈，感情这些人又把自己的话，当成某些话术陷阱了。

    和孔仁使了个眼色，孔仁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

    让这些退款村民惊讶的是，原本以为孔家会推三阻四，结果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付账。

    速度甚至快到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等一切结清，孔孟也不再耽搁。

    他走到那个硕大的橡木桶前，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工具，然后对狗蛋笑道：

    “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懂酿酒吗？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我对了还是你错了。”

    说着胳膊用力，就听砰的一声。

    橡木桶顶部巨大的橡胶塞瞬间弹出，浓浓的酒味扩散，很快便冲入大家鼻孔。

    立刻有人抽抽鼻子，然后惊讶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香？”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但从脸上的神色看，也都是一脸陶醉。

    狗蛋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还没看到酒液的样子。

    但他知道，自己对孔家父子酿酒彻底失败，或直接酿成醋的猜测，已不攻自破。

    橡胶塞一打开，孔孟就知道这次酿酒应该成功了。

    弯腰从架子上拿出一摞精致的透明玻璃杯，孔孟打开放酒口。

    嫣红的酒液汩汩而下，漂亮而妖异。

    众人只看第一眼，就有一种深深的迷醉感觉。

    将盛满酒的酒杯放到旁边测试仪上，孔孟笑着对狗蛋道：

    “你不是怀疑，这些酒中可能含有甲醇或者甲醛吗？

    对与不对，只要倒入这个漏斗，就一目了然。

    要不你自己亲自试试？”

    见孔孟自信的样子，狗蛋哼了一声：“试试就试试，难道我怕你啊！”

    说着，狗蛋径直走过去。

    他并没有按照孔孟所说，直接倒入酒液，而是弯下腰，开始检查测试仪。

    现在的电子设备好用是好用，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造假。

    只要对里面的数据稍微改动，就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用来忽悠不懂行的人简直无往不利。

    不过这些对狗蛋来说完全没有用。

    玩了这么多年勾兑酒，他对这种测试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包括如何调出别人想要的数据，他也是门清。

    可惜狗蛋注定要失望了，对着测试仪折腾半天，他发现这东西，应该是孔家父子刚从厂家购买的新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再次恢复出厂设置，又捣鼓了几下才道：“好了，开始吧！”

    说着将杯中酒慢慢倒入漏斗，很快表盘上的数据开始显现。

    “这个……怎么可能？”

    狗蛋的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对于甲醇和甲醛含量是否超标，国家是有统一标准的。

    只要测出的数据不高于国家的标准，就可以判定为合格。

    不过这也仅仅是合格而已，想要酿制出高品格的葡萄酒，甲醇和甲醛的含量，必须比国家要求的标准低一个量级。

    从事酿酒这个行业这么多年，狗蛋比任何人都清楚，酿制酒液比国家标准低一个量级的难度。

    这种技术就算放到全国能做到的酒厂，也不会超过五家。

    让他大跌眼镜的事，他面前的这杯葡萄酒竟然做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仿佛不信邪一般，狗蛋再次将测试已恢复出厂设置，然后倒入葡萄酒。

    五分钟后，他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喂，狗哥怎么样？这酒合不合格？”

    说话的是老七。

    虽然从狗蛋的表情就能够猜出答案，但老师的他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

    可惜他的问话注定要白费，因为狗蛋只是呆呆的望着表盘，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

    轻轻摇摇头，孔孟走到老七身边笑道：“七哥，你也是品酒的行家，这酒对不对？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尝尝？”老七一愣，“真酒假酒，能尝出来。”

    这下轮到孔孟诧异了：“难道尝不出来吗？

    甲醇甲醛含量超标的酒，都有种辛辣的苦味，而合格的酒只有醇香。

    你平时和人喝酒，不都是轻抿一口，就告诉大家这酒的真假吗？”

    老七有些尴尬：“我那都是瞎蒙的，就算能大致作出判断，也没有仪器准确。”

    孔孟摇摇头道：“七哥，这你就想错了。

    论品尝酒液的真假，没有机器能比得上舌头。

    因为这些机器的原理，都是根据人的舌头研发出来的。

    所以你大可放心尝试，只要你尝不出问题，就说明这酒没有问题。”

    “是这样呀！”老七点点头，不过大家还是能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他的极度不自信。

    但孔孟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原本站在这里等待狗蛋说出结果的老七，也拿出一个酒杯倒了半杯红酒。

    将红酒轻轻放到嘴边，和平时喝酒一样，他让酒业绕着自己舌头转了半圈儿。

    突然，老七睁大眼睛，原本被太阳晒得幽黑的脸色瞬间胀得通红。

    瞳孔用力望着手中的酒杯，他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这酒……

    他在这里呆呆的发愣，看的围观众村民心里直痒痒：

    “老七，这酒到底怎么样？”

    “是啊，行与不行你给句话，在这里发愣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