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树（7-9）
VII：
茴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她茫茫然的脑袋里没有任何答案
“茴英……”
听到队长的声音，茴英缓缓转过头来
队长沉默的眼神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好点了么？”
“嗯……嗯……”
“你……认得旁边是什么么？”
“我……”
“去门口吧，如果你感觉差不多了的话。界域安全局的人有事找你商量”
茴英咽了口口水，便匆匆下了床，跟外面的警察走了
他们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比较昏暗，有人开着台灯看着来客
“闫茴英是吧？请坐”
对方指示了一下
茴英落座，笔直坐好
“你……还记得，大火烧山之后的事情么？”
“大火烧山？”
“对”
有……有这回事么
“我……我……”
“没事，慢慢说。我们很有时间”
这叫有时间么？都是压低气氛的话术！茴英紧张地吐槽着
但是说什么好呢？她完全不记得她独自去山区调查失踪人和警察的时候倒底发生了什么
两边的沉默于是对着烘托着，将茴英压的喘不过气来
但不一会茴英便听到调查人员的叹息声
“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但是再淘汰密匙的话就真的没法子对抗赤霜了……”
“那个，什么？”
茴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事。你有话要说么”
“em……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我自己调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我的费比亚斯靶细胞芯片出问题了么？”
“你说什么？”
安全局的人突然连茶都拿不稳了
“就……我不知道出了什么——”
“马淼呢？”对方几乎是站了起来
“什么？”
“马淼！马山青的弟弟！你副队长的弟弟！你的同志！”
“不是……有这号人么？”
茴英几乎是粘着椅子不敢动弹
“不……不不不，我ctmd郑渊川！！！”
调查人员连茶水杯都没放好，就立刻冲了出去
“山青！带一队人！去市政府！”
门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命令
茴英把倒下的杯子扶正，偷摸着走到门这里，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却在这时，快步离开的调查人员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又捂起鼻子来
“抱歉抱歉，我端着盆栽没怎么看路”
“你……看着点……我有点花粉过敏”
但没走几步路，却见调查人员不知怎么不动了，怔怔地望着前方
“老徐？”
刚带来一批人的山青不解地问道
“哦……山青啊……怎么，带队么？”
“？不是你叫我带队去市政府的么？”
调查人员疑惑地站着
“我？”
“对。”
调查人员低头想了一想，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去去仰仗山景区，抓人！”
“哦……抓谁？”
“有个马家村的人，叫马淼”
看着山青瞪的像铜铃的眼睛，调查人员不难烦起来
“不是，你呆着做什么？再等一会儿人就跑了！”
山青沉默不语，5秒的沉默后，手向后一摆，带着人往出发口走
而徐调查员掉过头来往茴英这里走
茴英立刻冲回位子上坐好
而调查人一过来就是劈头盖脸地骂
“闫茴英。我再问一次，你确确实实在那个时刻没什么法子了？”他极其急切的喊着
“没、没了？就是……您……em……想让我说……什么？”
“那、你有至少带回来一些证据不，比如什么枝干，落叶也好？”
“这我要怎么——”
“那你烧什么山？你是不知道这里是界域重点项目么?你现在找谁说理去？企业是担责还是找人推锅？这鬼树是这次烧了就没了还是换个名字继续种？连马淼都感知不到什么异常的东西你指望那些搞检测的人能在一堆灰烬和导弹坑里找出什么有用东西？是找你导弹残余的费比亚斯物质么？”
“这……不对吧……马淼究竟是什么人？一个人总不能比大数据人工智能量子电脑什么的厉害吧……”
“那你觉得呢？咱们现在是什么科技主导？费比亚斯！上面哪个不是以这个做基础的？”
“？这个逻辑更不对吧”
徐调查员自觉实在找不出好的话，不得已憋着气红着脸并用手抹着表情
“总之明面上我得先给你处罚，锅我能揽一点是一点，毕竟你还是有自保的这么一个可能性在，自己还是不服就先辞职，以个人名义去上诉，大概就这样。”他将处罚报告书扔在了桌上，示意茴英签字
“嗯……您辛苦了……”
“别拍马屁了，我还烦着呢。”说完他急匆匆离开了离开了。他还要应付上级和对目前景区的状况请求讨论和必要的调查批准
“我……是什么时候受过他招呼么？不是第一次见么？怎么……唉，啥跟啥啊……”
茴英签完就回到走廊的座椅上瘫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不是一个人出任务就好了……
一个人？
茴英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她忘记了什么
算了，大概是太累了。想完她就起身去倒水
凑巧伟杰也在，他轻拍了拍茴英的背
“姐们，别闷，在这个岗位总是会遇到这种状况的，局里会帮你妥善解决的。”
“嗯嗯……唉，我该出外勤找个人帮我支援的，不然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
“？马淼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出任务的么？皮囊人案之后？”
What？
不不不，马淼究竟是谁？怎么都在说他
看着茴英一脸震惊的表情，伟杰顿感不妙，便匆匆离去，前往自己的办公室查找资料。茴英也跟了上去，毕竟她印象里伟杰总是和某个人比较亲近，队里也没几个人，那个人大概就是马淼。就是说，她为什么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是不是忘了什么？
而一进办公室，她就感觉到一阵清心
“你这好多盆栽啊！”
“哦，科里魏科长种的，说是最近新的品种，很好养，对空气改良也很好”
“那我们查吧”
“好的。emmm……查…查……查什么来着？”
“马淼”
“有这个人么？”
“有吧，他不是和你很亲近么？”
“咦～～你不会以为我是弯的吧”
“谁让你往那里想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确实不认识马淼”
“那你怎么说有马淼这个人跟我出任务”
“我、我有说个么？”
两人对视良久，突然就get到了一个推论：
马淼应该是这次的罪魁祸首之一！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既然队里有名字但不见人，两人记忆又有不对地地方，就说明有问题！
正好皮囊人案后队里资料库里就多记录了一个叫[王冠]的奇怪的环形武装，功能就和意识入侵有关，还帮他们攻略了第四类皮囊人。算是目前局里的大杀器了
“要先报告给队长么？”茴英小声问道
“不要，先稳住，打草惊蛇太危险了，如果是什么[王冠]那就根本没辙”
那要怎么办呢？
伟杰突然想到，最近应该是有个和皮囊人案的犯人要转走到监狱了，近两天是最后的问询机会了
他在电脑键盘上敲了一敲，
吴伊慧的名字显现出来，他于是马上申请了两份审讯单
“走吧，找吴伊慧，她该知道一些东西”
吴伊慧？
吴伊慧！
吴伊慧？！
茴英抢过鼠标，翻阅起资料来
“居然，是在这里见到的么？”
茴英抹了抹眼泪
“？咋了这是”
“没事……没事……话说皮囊人案怎么我们这里没啥消息了，王铭伟案不是翻案没多久么？”
“嘛……我们也挺忙的，没啥时间分享消息，后续的人员抓捕工作也是交给其他部门的同事的……”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比起这个，茴英更想干另一件事
她想看看这位生死闺蜜如今的状况。没有她的话，茴英根本逃不出来，也就没有名字了
两人随即动身，往局里的临时羁押处跑去，而走羁押处要过业务大厅
“韦杰？”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定住了李的脚步
“潘韦杰是你吗？”潘森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他今天正借着空余时间四处打探伟杰的消息
“你认错人了”伟杰冷着脸就要离开
“等等等等等！”茴英立马叫住伟杰
“那个，先生，这里是费比亚斯专研，您要是非费比亚斯民事部分的需求的话回头出门右转，那里是普通警察局的业务大厅”茴英耐心地回应了一下潘森的问题，毕竟眼前是个老人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这位就是我要找的人”潘森指了指李伟杰
“请问你们是……”
“养父子”
“哦～～好的好的”
茴英把伟杰推了过去，示意其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先礼貌交谈阻挡一下，她先过去询问，羁押处那边只给了半个小时
伟杰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
茴英不耐烦地推了一把，看了看时间，又不得不抛下伟杰先走
他刚想跟上，潘森却还是阻住了去路
“能说说话么，就几分钟，不耽误你的……”
伟杰啧了一声。但看着周围看过来的眼光，不得已把潘森带到门口，边走边说着他们的话
VIII：
“哈？吴伊慧好久之前就转走了？”
“对。”
“那为什么档案这边没有更新”
“？你看的是什么档案”
“侦查科里的”
负责大门和安保的警察疑惑的望了望茴英
“咱们这里有侦查科?”
“？你在说什么”
此时旁边的大门突然打开，两人转了过去
吴伊慧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茴英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但过于熟悉的面孔突然让她猛地转过头来
伊慧正在往外走
“站住！”茴英说着便扶着腰里的简易电击枪，但只是扶着，手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干啥啊妹子，没人啊?”警察吓了一跳，满头问号地看着死盯着一个方向的茴英
“诶不是你睁大眼睛——”
茴英突然发现吴伊慧猛地往她这里看过来
“你还记得我是吗？”
伊慧发话了
过多熟悉的东西让她脑子宕机了
“伊慧……”她还是有些快把持不住情绪了
“那就是记得。太好了。还是认识的人。”
伊慧突然冲了过来
她将茴英扑倒在地——正好头上掠过一道光，把墙壁弄了一道黑痕
“嘿，怎么你运气这么好”
对面持改装的环形武装的光头男子不屑地说着
“报告，有罪犯出逃！”站岗的警察立刻掏出手枪
又什么情况？茴英也是懵逼
“别管了，赶紧先离开”
伊慧大声吼着，又扑出与光头男缠斗
“不是……***……什么东西缠着我”
光头男震惊着空气里面的变动
茴英也终于反应过来，电击枪换了弹匣，射在了光头男脖子上
他就这样身板一挺，倒在了伊慧身上
伊慧勉强把人推走之后，活了活身子，喘着气就往外走
站岗的警察也一脸懵逼。
“谢了啊女同志……这人怎么逃出来的？”他有些又气又笑
茴英也是像是意识到什么，径直往羁押处地大门，往里一窥——
漫天漫地的的枝条冲破了牢房，占领着一片天地
而她准备和警察分享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伊慧走远了
“等一下！啊……不对……等等我……啊那个，同志……不是……黄哥，这里拜托你了！”
茴英选择先跟着伊慧。
“能申请到多余的密匙么？”
伊慧举着夺来的环形武装又说着令茴英迷惑的话
“能先给我把话说清楚么！我是说别的事情，你那个案子之后是怎么假死的？又怎么和皮囊人案扯上关系的？”
茴英把电击枪半举着。不论有什么样的情感，这友人毕竟是被判定为皮囊人主犯，人是不能让走的
“3句话：
第一，这是一种成瘾品的植物效果带来的混乱现状。可以简单理解为这种成瘾品会散布孢子，然后被人体吸收后侵入大脑，损坏费比亚斯靶细胞芯片甚至同化，从而导致普遍的指向性失忆症和被动的皮囊人化。这就是为什么局里在如此严格的审查排查下仍然有被渗透的状况
所以引出第二，我们忽视了这些成瘾品在南中市的传播和应用程度，以至于即使是这么有机会深挖的皮囊人案也没有在这方面多串联
第三，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我，但你能认知我，我能认知你，这是目前唯一可信的，你我需要合作，我会用环形武装，我也能当战力”
茴英将信将疑着想了想。可信度姑且当70%，但情况紧急，一些奇怪的现象确实能依靠友人的这套解释通顺起来，且她看起来没有时间好好看周围可信任的人能认识到周围事情的程度有多少。何况这个人的说话方式很让人怀念
“植物的话是什么？”
“一种植物，有很多种，目前都叫蕨类成树”
“是警局里有人贩毒吗？你的老线人之类的？”
“不是。这些都是从日常用品下手的。好在这种认知和记忆障碍好像是根据激素水平之类的生理状况调整的，所以过一段时间认知状况会不一样，那时可联合的对象也许就会更多”
日常用品？
茴英终于将森林和盆栽和现在联系了起来
“是盆栽！警局里有这些树种的盆栽”
“知道了”
伊慧突然定住身子，低头看着什么
茴英举着枪稍低着头，却见伊慧的眼球开始不正常的四处转动，突在毫秒之内像蜗牛一样伸长出来，随着空气四处摆动，再收了回去
“趴下”
茴英还沉浸在之前的惊讶和恐惧当中，却突地被不知什么东西推倒在地。她抬起头时也终于看到推倒她的是什么：
伊慧开始以更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各种肉色带绿的枝条开始向四周机械式地抽动伸长，沿着天花板，也沿着地面，同时这个过程把茴英包括在路径里
这种移动是细节的，它会贴合任何经过的曲面凹面的面的每一个起伏——于是茴英品味了侧边身子每一个毛孔表面被均匀且契地划过的冰凉的粗糙的触感。她很难想到形容词。该算是几千只马陆从脚趾头慢慢往上爬的感觉么？茴英几乎不敢动一下，深怕发生什么。有些东西是不能经历第四次的！
不过几分钟这些枝条终于不再覆盖她了。她立马起身，哆嗦着身子，不愿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伊慧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毕竟茴英看起来经历过什么特定创伤的样子。他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直接的展示造成的
“抱歉，刚刚是根据你的线索将所有绿植回收了。这种树因为其由非费比亚斯物质组成，只在传播时会产生少量包含费比亚斯物质的孢子的情况，根本无法准确追踪。被树划过的感觉很不好吧”
“皮囊人……第四类皮囊人……为什么……”茴英几乎是有些哭腔地说着
“树型皮囊人。将蕨型树种和皮囊人结合的产物。对他们来说是皮囊人这一种人造人的改型，既有树的生产增值能力，又有皮囊人因为空间扭曲造成的莫比乌斯环而能将受到的攻击不断在体表循环而不受伤，直到攻击物能量流失殆尽的能力，这是目前的结论”
伊慧以一种自信的声调说着
却发现茴英的表情抽动起来
“哦哦哦，对对对，你应该会怀疑的。我为什么意识如此清醒是么？”伊慧像是猜到了什么
“废话，因为你是皮囊人……”
茴英突然暴起，称伊慧不注意夺走了环形武装，并插入了密匙
“你们竟敢……把伊慧做成皮囊人……”
“？不是不是，你……em……也是对的……但是——”
“武装！”
武装物质团从枪口喷出，覆盖住茴英全身
但不知为什么，物质团没有像往常一样凝固
便开始扭曲起来，逼得茴英惨叫
其开始显露出完全不同的外表，反曲腿，机械外表，又大又长刀刃羽毛于手臂背延伸至肩胛骨的位置上
头部显露出一个老鹰样的尖嘴，却往后脑勺也延伸出一倒又长又尖的冠
这是属于刹隼密匙的怪物化
“居然连密匙怪物化也稳定产生了么……真的是天胡开局……”
伊慧样貌的人迅速跑开——倒不用担心对方会追过来，毕竟这场怪物化是全程监控录像的
一大批警察围了过来，准备制服
伊慧正和山青擦肩而过。她却看到了山青不经意间瞟来的眼神
伊慧突然更加加速，闪到走廊尽头，出窗，又几步靠枝条把自己荡到费比亚斯专研，又熟练地移位到一队出击室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
因为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出路，连自己都被替代了
马淼不知所踪
茴英被丐版环形武装怪物化了
伊慧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办
只有战斗么？
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