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向盐溪镇
奈莉·佛罗赛摩“林蛾”骑着一旁的马,向那个被绑架了的倒霉蛋走了过去。
当摘下她的头套,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奈莉立即又怒又喜,他就是之前那个昏倒在鸦潭镇而又自己逃了出去的人!
“竟然是你,害我费了这么大劲!”奈莉坐在马背上,用手枪居高临下指着他的额头,咧着嘴,瞪着眼睛,“快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你到鸦潭镇之前又到过哪?”
那人神色痛苦,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再给出回答——“我叫威廉·斯普林,你是谁?我们以前见过么?”
“我问你话呢,混蛋!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到的鸦潭,又为了什么跑了出去?”
那人又摇了摇头:“威廉·斯普林……”
“快说!”
“我,威廉·斯普林,我生在河湾区首府瑰滩市,后来在内战中应征入伍,在若昂·米奥将军麾下的E步兵师服役,参与过……”
“参与过新格兰德堡会战,被辛普森将军的第57志愿兵团打了个屁滚尿流?”奈莉打断了他,舔了舔嘴唇,眨了眨眼睛,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与通缉令展示给他。
“新格兰德会战是因为……”
“行了,行了,接着说河湾区吧。”奈莉围绕着这个人走来走去,“河湾区……是在鲜花省西边的河湾区吧?听说是个好地方,汽船,良田,美酒,港口,大庄园,应有尽有,可你们这些分裂势力,最后不还是没得逞了吗?”
“你是界北的人……”威廉乜斜着眼睛,“要不是老将军认为没有必要再动干戈,我们还能继续打下去,知道你们界北不再干涉我们为之。”
“请不要再用界北界南这样的词语了,威廉?斯普林?现如今,不管是北方的冰湖区还是南方的鲜花省与河湾区,都在同一面旗帜之下。”调查官眯着眼睛,向远处那团烧在天边的野火眺望过去,再次拿出那张通缉令,“我叫奈莉·林蛾,是来边境执行公务的调查官,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威廉将自己的眼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通缉令上的那张脸,却给不出回答。
“没有么?”奈莉无奈地摊了摊手,她有些头昏脑涨,有些想不起之前在鸦潭想要问这个人的问题,“烦死了……那你又怎么到的鸦潭?又……唉,不重要了。那我现在要前往盐溪镇,结果迷了路,你知道怎么到盐溪镇么?”
“那女士你是有多笨啊,才会偏离到这种地方?”
“看样子你比较了解附近的地理?”奈莉不再走来走去。
“肯定比你了解!”
“要与我一起么?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该拒绝我。”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奈莉再次用枪口对准了他:“那我就像把你的眼睛给蒙上,然后像遛狗一样,用绳子拽着你走!怎么样?”
“好吧,你赢了,小姐。”
奈莉随即解开了束缚这个人的绳子。
看着重获自由的威廉活动完了双手手腕,奈莉,隔着5米的距离将那把几分钟之前还指着她脑袋的猎枪丢给了他。
威廉接过枪,立即及其熟练地掌握了它。
然后他便瞄准了她的救命恩人。
可是在枪口对准奈莉脑袋的之前,却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将右手贴在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枪身上。
“你要是有多余的勇气来弥补良心的话,可以现在试一试,我提醒你一句,在整个第72宪骑兵团上上下下敢说开枪比我快的还不比手枪里的子弹多。”林蛾笑了,鼓着腮帮,摇了摇头,玩弄着手枪,“怎么,威廉,敢么?”
威廉也笑了,看上去这个落魄人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砰——
突然间一股极端疼痛透过了奈莉的右侧肩膀,左轮手枪从她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她中枪了!
近乎同时,她看见威廉在瞬息之间扭曲着神情向她扣动了扳机。
奈莉有些悔恨,想要将手枪从草地上再捡起来,可是她随即意识到疼痛是从身后传来的,所以?
奈莉回过头,看见另外一个拿着枪的人倒下了,她再转过头,看见威廉将手中猎枪扔下,急切地向她跑了过来。
……
又是一个黄昏,奈莉才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趴在马背上,而威廉则也骑着马,走在前面指引方向。
而更远处,一座城镇,那应该就是盐溪镇,迈哈尔店长说过,盐溪镇有一座特别高的钟楼,就像一颗矗立在灌木丛里的大树一样。
“我……是在做梦么?”
“告诉我你都梦见了什么吧,奈莉。”
“你瞄准了我,我也瞄准了你,然后……然后我从背后中弹,有个剩余的匪徒,你帮我解决了他……剩下我就不记得了。”
“那你没在做梦,都是真的!”
奈莉忍着疼痛用手扶住额头——“那就算你决斗输给我了,你这反应太慢,先是我都感到痛了,你才开得枪!”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总之,我解决了那个人,还帮你疗伤,你至少不该责怪我!”
听到这些,奈莉又惊又尬,立即慌乱地用手伸进衣服去摸索自己的伤口,发现绷带居然跨过腋下将整个右侧肩膀给缠绕了起来。
奈莉有些恼怒,她先是晃着头张嘴大戏了口气翻着白眼,然后惊慌知错地看着这个威廉,用手指指着他——“你……”
威廉这才真正回过头,用着略带嘲讽的语气回答说:“我都看到了,女牛仔(cowgirl)。”
奈莉当然听得出这对她身材的冒犯隐喻,她用双手捂着心口,然后对威廉大喊道:“要是让我未婚夫雅各布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你居然还有未婚夫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在正式踏入盐溪镇之时,威廉再一次转过头,“到了,就是这。”
奈莉仰起头,看着宁静的天空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对雅各布愧疚感,不过既然已经到了盐溪镇,就不必再与这个混蛋纠缠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拜访这里的长官,卡洛·山霄,向他询问有关生命唱诗班的事情,有关那条大独木舟与营地的事情。而威廉已经悄然离开了。在经过一番补给之后,他扛着猎枪,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着荒野远去。
奈莉还是像之前那样,找了个酒吧想歇一歇脚,这个酒吧可比迈哈尔在鸦潭镇的那家大多了,气派多了。酒吧里非常拥挤,满是顾客,顾客的气色与装扮也比磐石的要好,但也冷漠多了。
奈莉好奇地想问店主人一些事情,却发现店主人什么都不想回答,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虚伪地笑着。
她只好自己找了个座位自己付钱,自己倒上几杯。就当她回味着这杯饮品的时候,几个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在座的人都不许走!”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几个随从就用枪威胁着顾客们。然后,又一个随从将一个箱子放在了柜台上,里面估计塞满了钞票。
“你应该把货都给准备好了吧,李先生?”
“当然准备好了,费了很大劲才弄来的。”店主人立即吩咐雇员将一个鸟笼来了上来,而笼子的鸟儿看上去像是只得了病的渡鸦。
领头的人抬起鸟笼检查了一番,然后又将它狠狠地撂在了桌子上。
“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用渡鸦来糊弄我们!”
“我已经尽力了!这真的是火药鸦!我用了一马车的精炼海妖油膏才从杜伦瑟那换来的!”
他说什么?一马车的精炼海妖油膏,就算那个箱子里塞得全是真金白银军阀也买不下来吧?杜伦瑟,不就是那个向生命唱诗班索要炸药的军阀么?
这些话不禁让一旁的奈莉感到了震惊与好奇,边境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这绝对不是她一个调查官就可以插手解决的。于是,奈莉决定继续坐在一旁围观。
“你要是觉得这是假的,就跟杜伦瑟说去吧!看他会不会跟你讲理!”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领头人随即一枪打在店主人的胸口。
紧跟着,这些不速之客就开始对酒吧里的民众们展开了惨无人道攻击。
林蛾想要立刻还击,却因为右肩的伤不便出手,这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一时间枪林弹雨,血流遍地。
一枚子弹打在了她帽子上的晨星徽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奈莉立即佯装中弹,后仰着倒在地上,人群死的死,伤的伤。
那几个恶徒把塞钱的箱子留了下来,带着鸟笼离开了。
不同的枪声开始响彻在室外,躺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的奈莉听得出来,大概有几十杆不同的枪,甚至包括而后伴随着马蹄声,嘶喊声与尖叫声,再然后又出现了各种各样在非边境不可能听见的声音,其中有部分像是鬼哭狼嚎的,那是……噩灵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些声音才终于隐去。
奈莉站起身,用左手捂着右肩后的伤口,然后用右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这时候,余烬从不知道哪里借着风飘汇过来,与掺杂着冰晶的盐土汇聚成一个带翼恶魔的影子。奈莉再一次震惊住了,她的心想要逃离,可是她的双眼却要她此时此刻停留在这里。
最终,魔影幻化成了一个人类,与奈莉所见之人无异的人类。他警卫装扮,满脸胡茬,五官有些那些游牧部族的特征,除此之外,一道疤痕跨过鼻梁,从左腮一直蔓到右眉。
“晚上好啊,小姐,看上去你不像是本地人,见到我居然这么惊讶。”这个人将他滚烫的右手搭在奈莉的左肩上,“请不要害怕,我是这里的治安官,卡洛·山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