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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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阮遇特别番外(二)

    十五年前,胡域与主张扩列疆土的东荒国发生战争。两方将领都骁勇善战,特别是阮震宋青萍夫妇,更是军中枭雄,带领东荒军南下,想要以最短的时间拿下胡域。

    可在行军途中,路过一片沙漠之时,突然妖风狂卷,让行军队伍迷失方向。

    这时突然有一人似从空中来,不见其貌,就隐隐约约能看见他手持琵琶,开始弹奏。

    那琵琶声似乎有魔气一般,竟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阮震军队的人尽数杀尽。只有宋青萍幸得一命,可自从胡域救回后,便陷入了昏睡,现在已经有了十五个年头了。

    人们都说,阮夫人之所以昏睡,是因为那人把能杀人的琵琶曲藏在了她的身体里,好让他的杀人的琵琶曲被胡域后人继承。

    可倒苦了他们的儿子——阮遇了,他们出征前,他才有五岁。一年之后,他的爹战死在胡域的地盘上,母亲则常年昏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我们今日讲得故事就是将门之子——阮遇与西域胡女——红花的故事。

    东荒国永安城。

    城中烟火争炫,热闹非凡,少年少女们皆以面具示人,都希望在乞巧节这天夜晚,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与真命天女。

    阮府。

    阮遇身着白衣在窗边矗立,看着一朵朵烟火炸在空中,带来漂亮的图案之后,又瞬间消失。

    “少主,目标人物已经出现在了花意院,我们该出发了。”

    一老奴进来提示道。

    阮遇拿起了面具戴在了脸上之后,正要出去的时候,却被老奴拦住了,拿出了两根红绳递给了阮遇,说:“少主,讨个彩头。”

    阮遇看了看老奴手中的红绳,轻推了说:“谢谢葵伯了,但我此去只是捉拿要犯的。”

    葵伯看着阮遇远去的背影,不禁说:“小遇,葵伯也年纪大了能看见你娶妻生子吗?”

    花意院是永安城中有名的妓院,可不像其他的妓院一般,只要有钱就能一亲芳泽的,而是需要得到花意院姑娘们的青睐,更需要她们手中的信物作为证据的,这样新趣的玩法儿引得不少青年才俊跃跃欲试。

    而今日花意院的李妈妈更是宣布说:“今日为乞巧佳节,不少才子佳人或同游或结缘的最好日子。我也有一名来自西域的绝色佳人向大家推荐。看,她的信物为红绳,我已经派人端上去给她了,只希望通过之后的表演之后,能寻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李婆子,你别卖关子啊!这西域姑娘长得究竟怎么样?不会比我们中原姑娘还美啊?”

    此话一出,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都在想这名西域女子的模样,可阮遇一直在看在上面贵宾席坐着的目标人物——李靖旭了。

    可李靖旭完全没有意识到阮遇的到来,甚至还悠闲地喝着小酒。

    “反正我第一次见她,觉得她的眼眸犹如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薄唇如那雨后的樱桃般娇嫩。一笑起来呀!最像那开在春日里的花朵,明艳动人。”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丫鬟已经将两根红绳送入了那个胡域女子的房间了。

    丫鬟将红绳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在她耳边轻语:“红花,他出现了。”

    红花微微抬眼,最后用红纸抿了抿嘴唇,整个人现在看来更添活色。

    “清漓,好戏开始了。”

    红花说着,拿上了红绳,便离开了房间,清漓看着红花远去的背影,不禁想:“红花,若你知道了域主早已将红梅姐姐杀害,你会怎么办?”

    大家看见一个身影从阁楼上慢慢走了下来,红花虽脸戴面纱,看不见全部的面容,但一双眼睛极有灵气,妩媚而不世俗,一身胡裙更是将她的身姿勾勒得绰约有姿。

    等红花走到台中央时,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可阮遇全部的注意只在李靖旭的身上,只呆呆地跟着大家鼓掌。

    “小女子名唤红花……”红花此话一出,让阮遇身体如电击一般,忍不住地看向了红花,当看见那双眼睛时,更是觉得熟悉,而红花见自己的目标人物似乎注意了到自己,只轻轻略过一眼,便继续说道,“初来永安献艺,就遇上中原的乞巧佳节,各位都是戴着面具,不论容貌,只按感觉地寻找自己的心上人。而今日,红花也想效仿一般,不论容貌,只论眼缘,一曲舞后与一位公子定下一世之缘,赠与红绳表之。”

    “红绳?”阮遇想着,不禁想起了葵伯在他出门之前递给他的红绳。

    这时,胡曲被乐师奏起了,乐声婉转悠扬,红花应声起舞,舞姿却不似一般胡域女子跳得轻柔,惹人怜爱,倒有一股坚韧与新生的力量一般。

    忽然一席红绸从阁楼上展出,连接到对面的棱柱之上,红花轻轻一越,便越到了红绸之上,由于身体很轻,红绸的形状几乎没有变形。

    红花站稳之后,便向阮遇莞尔一笑,随后便向对面跑去,早已准备好的花瓣被散了下来,形成一场花雨,落在所有人的肩膀之上。

    只有阮遇想看看红花到底想玩出什么花来,可是下一秒,红花一脚踩空,随即失去了平衡,从红绸之上跌落下来,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阮遇却毫不犹豫地踩上了一个人肩膀,借力飞向了红花。

    他接住了红花,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肢,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就这样二人在对视之中,慢慢下落。

    阮遇的面具在这时脱落,红花看见了阮遇的容颜,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上神大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上神大人是谁?但是见阮遇还是将这个名称脱口而出。

    而在贵宾席的李靖旭就没有那么冷静了,见是阮遇,便想着趁人多之时赶紧逃离花意院,以免被阮遇抓到。

    李靖旭却不知道阮遇早就将自己的动作摸透,落地之后,让红花站稳,便去阻截李靖旭了。

    正当李靖旭想从贵宾席的小门逃跑之时,阮遇三两步一踩就来到了贵宾席,见李靖旭想逃,就是一桌子踢了过去,可李靖旭身姿敏捷,闪了过去,阮遇便对李靖旭进行了近身肉搏。

    他们一直从贵宾席打到楼梯,最后打到了台中,一直难分伯仲。

    此时,花意院的人已经被吓得跑走完了,只有红花在台下认真观察李靖旭的拳法有哪些弱点。

    “阮遇,他的左玄右关是弱点。”红花提示道。

    阮遇听完,照做快速攻击了他的左肘右小腿,果然有效果,李靖旭瞬间被阮遇制服得动弹不得。

    李靖旭见自己已经是阮遇的瓮中之鳖,便不再挣扎,只是看向了红花,说:“小姑娘,你还有点底子。”

    随后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拜见了阮遇,便从阮遇手中带走了李靖旭。

    任务完成了,阮遇自是要回府了。不过路过红花身边之时,心里竟希望她能叫住自己,可是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她都没有要叫住自己的意思。

    要出门槛的时候,红花叫住了阮遇,说:“阮少主抓犯人就这样破坏我择良人之日,该怎么赔我呢?”

    阮遇闻言转身之后,红花已经在他的眼前了,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阮遇知道虽然自己在理,但是也的确是破坏了别人的好事,便问:“那红花小姐想要什么?阮某一定尽力给予。”

    红花等得就是这句话,她假意对阮遇上下打量,又围着阮遇转了几圈,说:“我见阮遇少主体态周正,虽面容俊朗,却又不失温柔之性,一身白衣更是谦谦公子模样,不如阮少主做我的良人?”

    红花本来就是乱说的,觉得阮遇会立刻大声呵斥她,然后摔袖而去的,可没有料到这阮遇却不按常理出牌。

    阮遇倒也不生气,只觉得这个胡姬胆大得很,便走向前揭开了胡姬的面纱,看到她容颜的那一瞬间,手腕上的莳花印记闪了一瞬红光,阮遇突感头痛,闭了眼,脑海中出现了红花的面容,不过她好像是死了,自己则抱着她,求她不要走,声音接近崩溃。

    那一声求求你更是像是自己经历了一般,开始心如刀绞,连连后退了几步,红花见状连忙拉住了阮遇。

    牵手的那一刻,阮遇便感觉到心痛消失了,睁开了眼,看着红花担心自己的样子,笑道:“没有事儿,既然是我赶走了你的良人,那我便答应你,做你在这里的依靠。”

    “什……什么?”

    在红花摸不到头脑的时候,阮遇已经取下了她的红绳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说:“以这红绳为信,我阮遇承诺最多三个月,一定来这里娶红花小姐为正妻,希望到时候的红花小姐不要跑啊!”

    阮遇离开了之后,红花呆滞在原地,她竟一点都琢磨不透阮遇。

    “果然是玲珑心思,叫人抓不住,摸不透……”

    “红花,你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我们走吧!”

    说着,红花带着清漓便上了阁楼。

    阮遇此时也回到了府中,葵伯也等待多时了,可阮遇除了一进来跟自己打了声招呼,自己就坐在桌子旁边喝酒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阮遇的一个抬手,葵伯看见了阮遇手腕上的红绳,不禁大喜,跑到阮遇身边问:“少主手腕上的红绳可是女子赠送的?”

    “是的,麻烦您好好准备一下,三个月后,我便会去花意院娶她。”

    葵伯连连答应,并保证会操办得风风光光。

    “葵伯,您同意我娶一个风尘女子?”

    “只要少主喜欢就好,我相信那名花意院的姑娘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吸引着少主。”

    阮遇点点头,道:“她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那少主今日便早点休息,老奴告退了。”

    当葵伯要走的时候,阮遇说:“葵伯不必自称老奴了,您一直都是我的亲人,您与叔父将我抚养长大,对我来说是恩重如山的,请如以前那般,叫我小遇吧!”

    “怎能如此呢?少主毕竟是少主,你我尊卑有别,况且阮老爷对我也有提携之恩,如今少主年纪轻轻却撑起整个阮氏家族的家族荣耀,这声少主是当得起的,只是阮寻老爷远在柳州,怕是赶不回来了,少主,需要告诉他吗?”

    “叔父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成亲此等人生大事不告诉他确实不妥。这样,葵伯,烦请您去写一封家书,告诉他我的决定,然后表明我的歉意,等他回到了永安,我一定会携她将所有的礼仪补上。”

    “是,少主。”

    葵伯走了之后,阮遇便去洗华阁看望他沉睡的母亲。

    阮遇推开了洗华阁的门,看见宋青萍仍如往常一般安静地沉睡着,呼吸平缓,面色红润,容貌十五年以来一直也没有变化。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跟我娘说会儿话。”

    丫鬟们得了阮遇的命令,行了礼便都下去了。

    阮遇每次看到沉睡的宋青萍,才能将自己的伪装都摘下,他跪在了她的面前,泪眼婆娑,却不敢出声,只好任一滴滴豆大的泪珠落在宋青萍的床上。

    “母亲,遇儿真的要逼得喘不过气了……”

    是啊!今年的阮遇才二十岁,可他也在别人期望中活了十年,这些年,他一直逼自己快速成长,可年少之时,看见自己的伙伴都有父母的爱护与陪伴,自己只有叔父的打骂与批评,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贬低,尽管自己做得很努力了,可自己在叔父眼中就是差得要命。

    阮遇又想到自己不应该跟宋青萍说这些颓丧的话,连忙擦拭眼泪,笑道:“母亲,遇儿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要成婚了。可能有点突然,甚至我才和她见过一面,可我能感觉到冥冥之中,她就是遇儿命定的人,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对了,我们家祠堂里面不是放置得有阮家每任家主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青蓝白玉簪吗?遇儿会将自己的那根送给她,必不会让她在阮家不舒服的。”

    “娘,遇儿期盼您快点醒来,看看已经长大的遇儿,能独挡一面的遇儿。”阮遇将宋青萍的手握在自己的脸上,闭眼想,却没有看见宋青萍的小指姆轻轻地弯曲了一下。

    第二日的清晨,阮遇便亲自去了牢狱看望李靖旭,看着已经被鞭打得不成人样的李靖旭,不禁嘲讽道:“果然还是李大人能忍啊!十二种酷刑都受尽了,仍然不说将私盐藏于哪里?”

    李靖旭听罢,笑道:“阮大人对我动用私刑,恐怕不只为了私盐,应该还有对我当年抛弃东荒军,而害得你爹与东荒军被人杀死在沙漠,你娘陷入沉睡整整十五年的怨恨吧!”

    阮遇被李靖旭这句话激怒了,他抓住了李靖旭的衣领说:“李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就算我真的要公报私仇,你又能怎么样?告诉你一件事情,私盐失窃的事情就是我嫁祸给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对了,去年,陛下可是亲自下令让我诛你九族的,你的母亲,妻子,女儿儿子全部都是死于我的剑下呢!”

    “阮遇,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喝你的血。”李靖旭愤恨地说,想挣脱束缚,可是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哈,李大人怕是今生你都不可能了,来人,送李大人最后一程。”

    “是!”

    阮遇离开了牢狱,身后还传来李靖旭的诅骂:“阮遇,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吗?死后都要进十八层地狱的大奸大恶之人……”

    皇宫清宴宫。

    “真的是你自己亲自听阮遇承认的?”

    皇帝眼看着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问下面的人。

    “是啊!皇上,奴才也不敢对您撒谎啊!阮遇他亲口承认的,还让人给李领军送路,全部过程也没有要向您汇报的意思……”

    皇帝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转而将奏折放下。

    “这有什么!他平常先斩不奏的事情还干得不多吗?”

    “可是……他只是一个丞相,而且并无功绩,就敢如此……”

    “谁让他出生在那么强大的家族里面呢?那是他的福气,且他的丞相职位都是父皇在世的时候,亲自拟定的,还说皇帝是谁不要紧,辅佐丞相一定要阮遇,这么讽刺。那他还不如直接把阮遇立为皇子,立为储君。”

    皇帝愤恨地捶了桌子,下面的人见了也连忙劝道:“皇上息怒,您是国之脊梁,莫要因为阮遇而气坏了身体。奴才倒有一计。”

    “哦?那你说说看。”

    “想必皇上也听说了,阮遇在花意院缉拿李靖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胡域女子,还答应会娶她,或许她就是我们击垮阮遇的缺口。”

    皇帝懂得了他的用意,也诡异地笑了。

    过几日,葵伯便带了大量的聘礼来花意院送给红花,李妈妈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宝,眼睛都发光了。

    “阮少主还真是真心实意想娶我花意院的红花啊!这么多的聘礼,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收了。”李妈妈抱着一株翡翠白菜感叹道。

    “嗯,这些也是给李夫人您的,到了大婚之日,少主还有更多的东西送给红花姑娘,不是,现在红花姑娘是我们阮家的少主夫人。”

    “那我叫红花出来先谢谢葵总管了。”

    “不必了,少主今日早晨已经出来找红花姑娘去街上为她购买衣服了。”

    大街上,阮遇带着红花到暖香阁里购买自己喜欢得嫁衣,首饰以及发饰,因为怕葵伯定制得,她不会喜欢。

    可逛了许久,都是阮遇一个人在替她挑选,为她选了什么,她都连连点头,表示喜欢,可是从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之情。

    “红花,这暖香阁是永安城中最好的首饰发饰店,你都不喜欢吗?还是想去其他地方买?”

    红花扫视了暖香阁里所有陈列着的首饰珠钗,笑道:“我都很喜欢,只是想不通,我明明就是开个玩笑,阮公子怎么当真了,况且你们中原从来没有让胡女当正妻的先例,都将胡女纳为妾室,而且你还是朝廷重臣。这些都让我怀疑,到底我有什么魅力?”

    “是没有先例……”阮遇说着,含情脉脉地看着红花,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但我就是想让你当我的夫人,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红花姑娘可是被我这样的举动吓着了?”

    红花看着阮遇深情的眼神,察觉自己也红了脸,连忙后退几步,不去看他,说:“没有,是阮公子抬爱了。红花喜青色的发簪,还请阮公子多多费心了。”

    “青色?可是如姑娘发间别得这翠木簪一般的青翠色?”

    “是的。”红花抬眼向阮遇看去,他那温柔的笑容已经深深印在她的心里,从小到大,没有人问她喜欢什么,而自己只是域主派来长安嫁给阮遇的一个眼线,一个帮他夺取《普光曲》的傀儡而已,只有眼前见过只有两面的阮遇再问她喜欢什么。

    红花忽然看见了阮遇手腕处有一个花朵图案的印记,便指了指他的手腕,问:“阮公子,这是你生来就带有的胎记吗?我能看看吗?”

    “嗯,红花姑娘想看就看看。”阮遇说着,便将自己的手腕伸给红花看,红花的动作十分的小心,触摸这朵红色的花,不禁问:“平常会疼吗?”

    阮遇虽感觉红花的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想逗她一下:“以前会疼,但遇见了你,它倒像学乖了一般,不会发疼发痒了。”

    “真的吗?”

    “嗯呐,我带你去看看衣服吧!红色的嫁衣喜欢吗?还是想要青色的?”

    “你们中原人成亲的新人哪有穿青色的嫁衣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成婚的前一日夜晚。红花看着桌子上展开的信,那是域主寄来的密信。上面写着,阮遇这个人疑心极重,拿《普光曲》的事情并不着急,倒是需要尽快获得阮遇的宠爱,甚至最好是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让他放松警惕。

    “孩子不是应该与心爱之人才能有的吗?怎么也要被利用,来获得阮遇的宠爱?”

    红花始终想不明白,她只想引出藏匿于宋青萍脑海中的琵琶曲《普光曲》,以它来救出在域主手中的姐姐,并不想替自己不爱的人生下孩子。

    由于红花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清漓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清漓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便知道红花在想什么了,便说:“域主有点过分了啊!怎么还要求你要获得阮遇的宠爱,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算了,我本就是域主教养得傀儡,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感情呢?只是域主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跟我说我姐姐的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她遭遇什么不测。”

    话音刚落,红花便毫无征兆地吐了血,转而捂住了心脏,跪了下来,表情很是痛苦,汗水也是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落。

    清漓一开始也被红花吓到了,但很快便知道是域主给红花下得蛊毒犯了,连忙将红花扶在凳子上,说:“红花,你坚持坚持,我去拿缓解的药。”

    “不要……”红花虽然语气虚弱,但是硬凭着一股意志力拉住了清漓,“从现在开始,我也要慢慢适应着蛊毒对我的控制。我姐姐也被域主下了蛊毒,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缓解的药?若没有,我便与她同受这穿骨之痛,让我不能忘记她还在西域等我带回《普光曲》救她。”

    “好好……红花,我求求你别说话了,这样你会死的。”清漓抱着红花哽咽道。

    红花则是看着远处悬挂得凤诡琵琶笑了。

    第二日清晨,红花早已经被清漓梳理好了发髻,添好了胭脂,只是红花面无表情。清漓见着便安慰她道:“今日总归是你嫁人的日子,可别哭丧着脸,笑着吧!”

    “清漓,你说得对,今日是我嫁人的日子,不能哭丧着脸,况且阮公子这三个月以来,待我也是极好的,我定能借机与他处成好朋友的,到时候,不用获得他的宠爱,我也能拿到《普光曲》。”

    而祭拜完阮氏的祖宗的阮遇也准备出发了,只是临走之时,看见供台上的斩妖剑发出了青色的光芒,便走近它说:“你也是在恭喜我吗?”

    “这斩妖剑是祖上流传下来能杀尽一切的神剑,它也一直在寻找他的主人。小遇,你试试。”

    叔父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阮遇将手伸向了斩妖剑,可刚要触碰到时,葵伯进来说:“少主,良时已到,别让少夫人等太久哦!”

    阮遇闻言,缩回了手,心想:“小时候就触碰过一次,剑身极烫,让人如同握着火把一般。叔父也说我不是它命定的主人,罢了。”

    接亲路上,阮遇身着大红袍走在最前方,后面的迎亲人数足足有二百多人。

    他们有的或举牌,或敲锣打鼓,或挑着各种奇珍异宝。

    虽然人群之中少不了闲言碎语,但是大多还是祝福阮家少主与胡女百年好合。

    迎亲队伍到了花意院,花意院里外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平时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此刻却穿着素净的衣服,像平常人家的姑娘一样,送自己的姐妹出嫁。

    各色的花瓣撒了下来,红花也在花瓣雨里的烘托之下,慢慢地由清漓扶出来了,手中拿着她的凤诡琵琶。

    阮遇下马牵住了红花,红花心中顿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但她也没有缩回手,只是由着阮遇牵着和清漓将她送进了花轿里面。

    阮遇上马,音乐声被重新奏起,迎亲队伍慢慢返回阮府。

    拜堂,祭祖宗与诵经一天下来,红花早就累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现在晚上的事情,才是她最害怕的,她不知道阮遇同不同意她的请求:暂时不要圆房。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红花也一直在祈祷着她的期望能实现。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是阮遇和几个婆婆丫鬟们进来了,她们是帮阮遇红花完成最后一些成亲礼仪。

    “挑盖头,撂红尘,少主夫人从此恩恩爱爱。”婆婆高声说道。

    阮遇便取了丫鬟端过来的喜秤,轻轻地挑去了红花的盖头,看着红花红红的脸蛋,不禁轻轻捏到,说:“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饮交杯,情分系,从此生生世世不分离。”

    婆婆说着,便有丫鬟将两杯交杯酒端在了他们的面前,阮遇将它们一同拿起,给红花递了一杯酒,随后两人两手交相,一同饮下交杯酒。

    “礼成!少主,少夫人,春宵一夜值千金,切莫要浪费了。”

    “赏!”

    “谢谢少主。”她们齐声说,随后便都退了下去。

    屋外明月高照,一片寂静无声,屋内灯火摇曳,红烛染香,暧昧之意横生。

    红花红着脸低着头,一直无法正视阮遇的眼睛。

    忽然阮遇的一声“红花”,使她抬了眼,而阮遇已经吻上了她的唇,红花直接僵住了,不过她能感觉阮遇的唇一开始是冷的,随着动作的深入,而变得温热。

    阮遇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弄疼了红花,可又贪婪地看着她,希望等到她的回应。

    “红花,是不是我吓到你了?阮遇担心地问她。

    “没……没有……”

    “那你给我更衣好吗?”阮遇的声音很轻,还是靠在红花的耳边说着,让红花身体一阵酥软,竟鬼使神差地开始解开阮遇的衣绳。

    可当要解开阮遇最后一件衣服上的衣绳时,红花反应了过来,放开了衣绳,下了床,不去看阮遇,说:“要和我不爱的人做那个,我办不到!”

    “我以为这三个月的我们已经很熟悉了。”阮遇的声音幽幽响起。

    红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阮遇的失落,心就像揪在了一起一样疼。她转过身,抱住了阮遇,安慰道:“我知道阮公子待我很好,但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今夜,我便睡在地上,你睡床上,可以吗?”

    不等阮遇回答,红花已经拿起了被褥在地上铺好了床,倒头就睡。

    阮遇见红花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只好给她整理整理被子,越看她的睡颜,越觉得熟悉。

    “红花,我会等你慢慢爱上我,然后非我不可。”阮遇心想。

    翌日清晨。

    阳光照拂在红花的脸上,她才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立刻坐了起来,去找阮遇的身影,可房间里面只有自己。

    “遭了遭了,中原人最重礼仪的,若第一天就请安迟到了,以后定是要被针对的。”红花不安地想道,看到了旁边早已被摆好的衣裙,立刻穿在了身上,坐到梳妆台前,丫鬟们立刻将红花装扮了起来。

    等红花赶到祠堂的时候,阮遇已经将所有的祭祀活动都结束了,这都让红花心生愧疚。

    “阮遇,对不起,我迟到了,我给你们阮家的列祖列宗请罪。”

    阮遇听到了红花的声音,立刻从跪垫上站起来,连忙将红花拉了进来,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红花才发现自己的白衣素裙与阮遇的白绫刺绣衣是一样的,只不过阮遇的腰间系了一根红绳,自己则是一条白色的刺绣腰带。

    阮遇则趁红花不注意,将手中的青蓝白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这是?”

    “青蓝白玉簪是我阮家历代家主送自己夫人的定情之物,我父亲的青蓝白玉簪也送给了我母亲,我便将我的送给你。”

    阮遇将红花拥入怀里,红花则是在想:“这算是获得他的宠爱了吗?”

    一起用过早膳后,阮遇便要去上朝了,走之前跟红花说:“我很害怕你在阮家没有能说话的人,所以前几日已经叫人将我远在柳州的表妹接回永安了,今日午时应该就会到的。”

    “你的表妹?”

    “嗯!叫阮圆圆,她和你年龄相仿,性格极其有趣,你与她在一起,必不会觉得烦闷的。”

    “那我便在这里迎接她。”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一辆马车停在了阮府门口。

    马车上的少女掀开了门帘出来了,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阮府府门上的“囍”字与挂在楼上红灯笼,不禁说:“唉!还是错过了表哥与表嫂的婚礼,不过可以看看表嫂长得什么样子呢!”

    “圆圆小姐从柳州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快些下来进府休息吧!”葵伯提示道。

    阮圆圆向下一看,是葵伯,忍不住跳了下去,幸好葵伯接住了她。

    “葵伯,圆圆好想您与阮遇表哥啊!一晃眼都八年未见了,葵伯可是忘记了您还有圆圆这个小孩子?”

    “葵伯怎么会忘记圆圆小姐呢?小姐的房间我都是时常派人打扫呢!就盼着小姐能从柳州回来看我呢!对了,少主成婚,阮寻老爷没有生气吧?”

    “怎么没有生气啊!”阮圆圆突然放开了葵伯说,“他快气死了,还说要打表哥呢!我怕他把气撒在我身上,又得了表哥的邀请,便从柳州跑到永安了,我爹也打不着我了,哈哈哈哈哈……对了,婶婶还如以前一般没有醒来吗?”

    “嗯,这些年来,什么药啊!针灸啊!熏香什么的,能想到的都试了很多遍,可夫人都不曾有反应……”

    阮圆圆见葵伯言语之间尽是失落,便安慰道:“婶婶吉人自有天相的,葵伯,我们都不要着急了,或许奇迹在日常里就会发生了。对了,怎么没见表哥表嫂?”

    “少主早就上朝去了,估摸着晚上才会回来,但是少夫人在洗华阁照看夫人呢!小姐要去看看吗?”

    “好呀!”

    阮圆圆说着,便提着裙摆跑进了阮府。

    而在朝堂上,大臣们对阮遇竟娶一个胡女为正妻之事,颇有微词,但是碍于阮遇的职位之高,还是不太敢说,只能窃窃私语。

    “阮遇,你身为我国朝中大臣,却拒了我为你和公主的赐婚,然后转身就娶了寄身于青楼的西域胡女。且不说我东荒国与西域是战争上的仇敌,就是她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生活状态,她嫁你为正妻的事情就是轻贱我们东荒国的行事根本,让西域的统治者都会看轻我国的政治状态,你可明白?”

    阮遇见皇帝这般说红花的不是,却不能据理力争,只能下跪解释道:“红花之前的确是寄身于青楼的西域胡女,但是从昨日我将她以正妻之礼娶入阮府之后,她便入了我阮氏的族谱,是我阮氏之人,更是我阮遇一生唯一的妻子。至于陛下说红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生活状态,只不过是陛下对西域胡女的一贯印象罢了。与红花成亲的三个月前,我带她挑选首饰,她却很有礼貌,为人处世也很有规矩,不像是西域那片蛮荒之地能养出的性格。若陛下因为红花出生生活的地方,就将红花贬得一无是处,恕阮遇不能接受。”

    “阮遇,你……罢了,退朝!”皇帝摔袖而去。

    “臣等恭送陛下。”

    朝阳宫外,大臣全围着阮遇走着。

    “阮大人作为我东荒国最年轻的丞相,婚姻大事实在不该那么草率啊!”王尚书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难道就因为位高权重,所以就要听陛下的话,一辈子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公主吗?”阮遇反问道。

    “丞相大人今年才满二十岁,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竟将一夜春欢看成了一生所爱,不过以后要想另立新妻,怕是要遭一番非议了。”

    “王大人不知道我当日去花意院只是为了缉拿偷藏私盐的李靖旭吗?怎么就与红花有一夜欢好了?莫不是替王大人监视我的人出了岔子?”

    王黎听了这一番话,吓得直流汗,连忙解释道:“阮大人说什么话呢?莫拿王某开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王大人,放轻松,阮某只不过开了小玩笑,若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知道的吗!我昨日才成亲,与我家夫人还是新婚燕尔,一刻不见她,我都怕她受了欺负。”

    “恭送丞相大人!”

    阮遇走去,那群大臣就开始七嘴八舌。

    “阮遇还不是靠家里的功绩被先帝封为小丞相的,再看您,比他年长三十岁,也是两朝元老,他竟这般与大人开玩笑,真是没有小辈样。”

    “此人心生八面,可谓是玲珑心思,不是我的阅历多就能压过他的,大家以后尽量还是能忍就忍吧!”

    王黎看着逐渐走远的阮遇,眼睛一眯,不由地想:“阮遇,你也别太嚣张跋扈了,我定能有一天找到你的错处,或许那个胡女就是个突破口。”

    阮遇乘坐马车走在路中的时候,忽然听不见到外面任何的喧闹声了,也感觉不到马车在行驶了,就打开门帘看全部人都静止了,只有自己能动。

    “怎么回事?”阮遇正想着,忽然从天外向他飞来一只青鸟,他自小就害怕鸟类动物,见着这只青鸟更是惊慌,直接放下了门帘。

    青鸟化作了人形,见阮遇竟好像害怕自己,不禁想:“莫非大人下凡尘寻找红花,不仅失了法力与记忆,还失了胆量?”

    “大人,您看看我啊!我是青鸟啊!”

    阮遇听着外面竟是一个男子在叫他,便推开了门帘,只看见一个年龄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自己眼前,便问:“刚才那只讨人厌的青鸟呢?”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讨厌青鸟吗?”

    “不是,我自幼害怕鸟类动物,因为小时候被叔父的竹鸡啄过,你能明白吗?”

    “叔父?也是,大人现在是阮氏少主,更是当今的小丞相呢!”

    “你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是谁?这些人是不是你弄得鬼?你到底是何妨妖孽?”

    青鸟见阮遇骂自己是妖孽,连忙跪在地上,很是委屈地说:“青鸟五千年前的确是一只垂死的青鸟妖,可是受了大人的点化,努力修炼,才进为神籍的,严格意义上说,青鸟已经不是妖了。”

    阮遇被青鸟这一番话弄得头疼,连骗带哄地说:“好好,你说是就是好吗?那我问你,你此番下凡是为了什么?”

    “大人本是天界的上神大人,却因一个人转世为人,只为寻她的。”青鸟说着,便闭了眼,掐了几下手指,“不过幸好,已经找到了,就是红花,她已经嫁为大人为妻了呢!”

    “红花……”阮遇说着,嘴角扬起了微笑,可意识到了又立马恢复了正常,还假装咳了几声,“那你此番来就是为了这个?”

    “对了!大人叫我监察鲛人一族的一举一动,还真叫我发现了大问题。天界的司命星君似乎与鲛人一族走得很近,而静文上神一夜之间法力尽失,我也怀疑跟司命星君脱不了干系。”

    阮遇虽对青鸟说得话一概不知,但是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便说:“若真的如你所说,我此番下凡,只是为了寻找红花,那未到我归位的时候,你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

    “青鸟明白了,大人与红花在凡间好好保护自己。对了,大人下凡尘之后,大人的配剑——斩妖剑也随大人下凡了,它可以供大人驱使的。”

    “你说得是我家祠堂里的那把剑?”

    “嗯,不过大人现在不能驱使,若遇到危险,它必会来救大人的。”

    “好,青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虽然我对你没有印象,但是总感觉你有点熟悉。”

    “嘿嘿,大人记得青鸟,青鸟就很高兴了。对了,这根翎羽,红花也没有带着,就烦请大人交给红花了。”

    青鸟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根绿色的羽毛交给了阮遇,便化作真身离开了。

    阮遇猛然一醒,发觉是个梦之后,便舒了一口气,可看见了手中的翎羽,不禁吓了一大跳,想:“难道那不是梦,那青鸟真的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