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
布兰风意识到自己踏出宿舍楼的第一刻，自己就失败了。
作为能控制自然界某物的“使者”，他还真没特意留意过术器库的位置。
毕竟“术器”只有术士、双生和小部分的繁鹰能用。
作为还没学到如何与其他职业的人作战的低年级学生，布兰风不知道倒也是很合理的。
他萌生了回去找芬弥黎澈的念头，不过在想到对方是个路痴后，立刻放弃了。
而且他明明才刚很认真的说自己不会再依赖芬弥黎澈了……
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一脸正经说的大话，布兰风一瞬间又红透了脸。
可恶！虽然自己的确是那么想的，但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还是感觉太猖狂了！偏偏自己才刚出来就又碰了壁！
不过好在和芬弥黎澈比起来，他至少能看懂地图——这也许是他唯一比对方优秀的点了。
布兰风拿出手机，开始研究起路线。
“前面那个，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完了，被老师逮到了！
布兰风慌乱的收起手机，僵硬的回过身。
“我不是老师，也不是能一口吃掉你的野兽。”
发声的人从边角的阴影中走出来，将双手揣在兜里，缓步来到布兰风的身边：“嚯，你还能被吓到？”
“…确实吓了我一跳。”
还以为头次违反校规就被抓着了呢，还好没那么倒霉。布兰风想。
不过既然不是老师，就证明也是在宵禁时间擅自出宿舍的学生了？
布兰风打量了他一下，对方并没有穿校服。
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像是嫌在宿舍楼门口的灯光刺眼，他皱起眉嫌弃的望了一眼它，布兰风得以看到对方的瞳孔，竟然近乎变成竖狭的…就像猫一样。
不过很快，对方又转向布兰风，他的眼睛又好像恢复成与其他人无异的程度。
“我是你的学长，菱形班的。”看出来了布兰风的疑惑，这人儿直接介绍道。
虽然这样的介绍并不太正式。
“…前辈。”
然而对面这人立刻反驳：“不要随便喊这种称呼，毕竟年级高不一定代表资历深。”
怎么回事啊，他说话好像阴阳怪气，还呛人。
布兰风稍稍蹙了下眉，却没想到这么微小的动作，就又像是被这个学长抓到了一样。
学长嗤笑一声，不过他只是扬起了半边眉毛做为回应，似乎更感兴趣布兰风接下来的行动。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你是有目的性的吧，要去哪儿？”
“…也没有打算去哪儿。前辈…不，学长不也没回宿舍吗？学长又是要做什么呢？”
布兰风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目的说出口，他舔舔虎牙，想把话题抛回给对方。
“回答学长的问题是基础的尊重，这种礼仪都不懂吗？”学长咧开嘴，露出两颗利齿，“而且，我知道你在撒谎。”
他眼睛的颜色也很奇怪。
就仿若印烙着古老纹路的金色平面上，绽开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
而且这块翡翠并没有生硬的边缘菱角，反而就像化为流液蔓延开来，巧妙的与金色融合，形成了这种金绿渐变的色彩。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被糟糕的学长缠上了啊…！
他就好像总能看出来布兰风在想什么一样，还要把布兰风的所有路线全部堵死。
见布兰风迟迟没有回话，学长挑着眉毛，像是觉得无聊一样看向自己的指甲。
“算了，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不管你去做什么，把我也算上吧。”
“…欸？”
算上他？布兰风要做的这事可是违反学院规定的，而且还是自己没有任何把握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布兰风没忍住问出口。
…还说什么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凭借什么猜到的？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你这种水平的后辈，在我的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明明说着不要称呼他为“前辈”，在布兰风面前，他却依然唤布兰风为“后辈”。
学长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了布兰风，不过也只是凑近了而已。
他这次站到了布兰风的一边，就像是要并肩前行一样。
“放宽心，我不是会向老师告状的小人。我只是想消遣一下无聊的夜间时间。”
学长瞧着布兰风的每一个举动，却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我没少干过这种事，你也不用担心连累我。毕竟这种对你来说是大事的程度，对我而言只是小儿科。”
虽然句句说在了布兰风的想法上，但怎么这样的语句听上去让人这么不爽！
就好像句句都带着攻击性质一样！
不过忽略掉这些方面的话，如果对方真的不会告密，布兰风也不介意带上这个学长一起。
说不定能帮上忙…好吧，真的能帮上忙吗？
“我可是要去术器库偷东西！”布兰风决定半真半假的说出计划，以吓唬对方。
然而学长只是一扬头。
“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布兰风：…？
————
好吧，最后他们两个还是结伴来到了术器库门前。
布兰风停在门口，用手托着下巴观察着门扉。
“果然不知道怎么进去。”
“…果然？”布兰风抬起头。
“因为你压根就不是术士。难道你不知道吗？为什么反问我？”
布兰风有点崩溃：“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什么职业啊！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这个说话呛人又毒舌的学长只是又一次的扬起半边眉毛。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你太好懂了。情绪也好，身份也罢，无论什么都展现在外面。”
“…哈？”布兰风感觉自己快要气昏过去。
虽然他确实不是很能藏得住事儿的类型，但也绝对没这个学长讲的如此不堪！
只是学长才不管此时布兰风的心里波澜呢：“低年级的术士要半夜做大功课的话，他们才不会空着手。更何况你的校服是带兜的，估计是个“使者”吧。”
布兰风不服气：“就凭这个？还是有其他可能性的吧？”
“是啊，这样的猜测不绝对。”学长阖起眼，“但我是个能提升分析力的“繁鹰”。”
繁鹰能将某个特点强化到超出寻常，甚至达到“不可能”的程度。
就比如说，普通的跑得快，能被强化成超音速；普通的第六感，能被强化成预知之类的。
所以普通的强大的分析力，也能被强化成剖析和读心之类的吧！
这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个学长像是能彻底看透布兰风一样。
学长又补了一句：“不过毕竟是'分析'，效果因人而异，只可惜你实在太好懂了。”
布兰风算是彻底服气了。
他放弃和对方理论，转而注意力放到别的上。
“…话说，你一直在吃什么啊？”
从来的路上，布兰风就发现，这个学长似乎嘴里在含着什么。
“薄荷糖。”
对方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用牙齿咬住口中的糖球，展示给布兰风看。
布兰风还看到了对方两颗锋锐的虎牙。
“你要吃吗？”学长又问。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糖。”
“哦，真可怜。”
真可怜又是什么意思啊！！布兰风眼角抽了抽，他拒绝再和这个人沟通。
而看着布兰风又开始琢磨起术器库的门锁，这个学长又似乎表现的很不屑的将注意力放到四周去了。
“虽然是术士造的空间，但我好像还感受到了电流…难道这个门上还有电子设备吗？”
布兰风摸着门上凸起的一处，自言自语着。
虽然因为仅有依稀月光的照射，视野受到了限制，但他还是知道这里这块凸起的方块，就是约等于门锁的地方。
如果是术士的话，可以往这里倾注能量来打开门锁。
“好像不只是术门，这里真的有电流！”
布兰风发出惊呼，不过却意外没等来学长的点评。
他回头去看是什么让对方竟然保持住了安静，却发现对方站在窗边，撑着窗沿一动不动。
“…学长？你在看什么呢？”
没有回应。布兰风有点心慌，他抛下眼前的目标，快步走到学长旁边。
“学长！”布兰风凑到他耳朵边。
“？！”
出乎意料的，这个学长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物一样，猛地一激灵，然后就要对着布兰风一拳打过去。
“为什么突然动手啊！”
布兰风下意识就要防御，不过对方只是作势，并没有真正的发动攻击。
“不要在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出现啊！”学长拍着胸口，“真是的，吓我一跳。”
“集中注意力？做什么？”布兰风顺着学长之前看的方向瞧去。
窗户外是每天晚上都相似的夜景。白天热闹的学院在黑暗中沉寂下来，镀上了一层黑紫色，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没有特别之处。
“啊啊…也没什么。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学长揉着后脑勺，转身回到术器库的前面，布兰风赶紧跟上，没有看到窗户边缘爬行着的小飞虫。
“哼哼——”布兰风快步的抢先冲到门口，用手再一次摸上门锁：“我已经知道打开这个的方法了！”
“是吗？不过在成功之前就大肆炫耀的人，一般结果都会大失败。”
“…呃啊！”布兰风感觉胸口中了一枪。
“而且，擅自用手去触碰，甚至使用能力尝试操纵这个空间里面的事物，都是会被创造这个空间的术士感应到的。”
布兰风一惊，迅速把双手缩了回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没说吗？那肯定因为你没问我。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是这么简单的常识。”学长摊手。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布兰风已经知道了，这个空间有可能压根就没被封印，而是在门上用了最普通的电子锁。
既然是用电的，对布兰风这个可以操纵电流的“使者”来说，解开它小菜一碟！
反正也要强行打开它，就算因为触碰而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布兰风冷哼一声：“你就看好吧，我这就打开它。”
布兰风再次将双手放上去，包裹住这个凸起。
在学长的视角，能看到隐隐约约从外壳泄露出来的电流，蓝银色的，还发出微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然后在一瞬间，这些电流全部消失了，学长知道用电已经被布兰风断掉了。
“现在门锁用不了啦，只要直接进去…——咦？还是打不开！”
布兰风尝试推开术器库的门，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应该啊，如果不是门锁的话，那那些电流、电线是做什么的？”
不相信此的布兰风再次使劲推晃着门，甚至用上身体去撞，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学长赶紧出声，想要制止他：“别动了，你想把所有老师都召集过来吗？怎么可能只靠推就能打开……”
然而学长的话音未落，术器库的门，竟然真的开启了。
正用身体撞上去的布兰风也因此直接撞了个空，随着惯性，从开启的门隙间冲进去跌倒。
“…这、这是我撞开的？”布兰风茫然的眨了眨眼。
学长没有说话，他眯起眼睛，缓缓的跟着走了进去，却只停在了房间的门口处。
布兰风从黑暗里爬起来，这里的周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术器。
“感觉更像是有人在暗处给我们开了门。”学长轻声说着。
不过布兰风没有在意这个，他急火火的开始在偌大的术器库乱转：“说不定就是我打开的呢！不管怎么说，既然老师肯定察觉到了动静，我们就得快点找到东西，然后离开！”
“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学长的目光挪向门外的走廊，没有参与寻找。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老师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揪不出他们两个呢？
“拜托，先别说这种话啦！快来帮我一起找双生限制器的钥匙！早点找到才能早点溜走。”
布兰风埋头寻找着，一边催促。
“我倒无所谓，我本来就想给那些家伙添堵。”学长说。
“添堵？什么啊？不管了，如果你不帮忙的话，还是快点跑掉吧，不要因为我被罚。”
“你还没那么大本事呢。”
说着，学长顺势蹲了下来，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看上去像是随意一指一样：“你要找的钥匙在那里。”
学长斜着目光，看着布兰风听话的转头冲进那堆术器里，发出一声“找到了！”的欢呼。
这么久了，那些教师们迟迟不来。
学长抬起头，金绿渐染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墙角悬挂着的监控摄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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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画面前坐着的发男人用手撑着脸，一闪一闪的荧屏照映在他的脸上，却因为过于黑暗的环境而依然看不清面貌。
他的鞋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地面，像是打着节拍。
“在帮助下才能更有速率的达成胜利结局。”
他的声音很温和。此时四下无人，他的视线也停留在屏幕上的黑发人上，就好像能隔着屏幕与对方对话一样。
“这是什么眼神啊？”
“言昴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