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时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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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一起

    “别介意别介意,”想起桔巳存在的莫启凑了上来,“他们一个是趾高气扬的小鬼,一个是沉浸在舞台的公主。有什么和我说就好。”

    桔巳只能再次复述第三遍事情经过。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这次无论会发生什么,他绝对要把这个任务传递出去。

    而且,剧流尘都已经放学了。桔巳不习惯自己不在剧流尘身边的时间。

    莫启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我和溯凝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了解他想法的人,除了我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我能为他完成的心愿任务是什么?”桔巳问。

    “……”莫启突然停顿。

    “别被外界干扰了,绎粼大人。”蒙溯凝虽然没阻止莫启和桔巳交流,但他向着绎粼发出驱逐令。

    这个有着很重黑眼圈的“天才”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还觉得对方是急着期盼着能看到自己的创作,于是兴致勃勃的走回了小房间。

    莫启回头看了眼蒙溯凝,后者十指交叉着支着脑袋,也在观察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啊……”莫启摸了摸后脑勺,“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自初中以后,他就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所以?”桔巳挑起眉毛。

    “让他闭嘴。”蒙溯凝突兀的开了口,他用着审视的眼神盯着桔巳,让后者很不舒服。

    这个“他”就是指莫启。至少蒙溯凝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这是桔巳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只要早点解决这个,他就可以早点离开他们三个。

    不过这个“心愿”让莫启不乐意了:“你看,他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明明以前还不这样,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嘘。”桔巳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安静。

    “…就是因为你们给他惯出习惯了,害得现在连我也只能宠着他了。”莫启幽幽的叹了口气,同时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但桔巳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神色里还有一丝得意。

    于是桔巳再一次的:“嘘。”

    莫启这次彻底无语了,他无可奈何的摸了摸后脖颈,嘴里嘟囔着什么“没办法”,“人类果然畏惧自己来自深渊的低喃”,最终保持了安静。

    可算是结束了这个任务。桔巳松了口气,将手腕上戴着的术器取了下来,递给蒙溯凝。

    “这是?”对方问。

    “可以用来寻找下一个心愿任务目标的术器。”桔巳说,“按照规定,轮到你去帮助其他人完成心愿了。”

    然而蒙溯凝只是发出一声冷哼:“我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桔巳开始发愁。他又一次的看向时间,现在的剧流尘应该已经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了。他今天中午会吃什么呢?也许是三楼的鳕鱼,他说过他想去尝一下。

    虽然剧流尘总说不需要自己保护他,而且学院中很安全之类的,但即便如此,也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危机不是吗?更不用说…总之,只要自己在对方身边,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也都能应付得了了。

    那么现在,桔巳应该抓紧时间将这个任务再转交给下一个学生,还是花时间继续劝说蒙溯凝呢?

    “这是教师的安排,没意义也得做。”桔巳只能这么说。

    蒙溯凝没有回话,他好像不怎么把教师放在眼里。

    过了许久,也许是不想再增添和教师交涉的麻烦,蒙溯凝回过头:“莫启。”

    仅仅是喊对方名字的短短两个字,仍然是发号施令的态度。莫启倒也很轻易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遭到了莫启的拒绝:“不行,我要是走了,谁监督你不偷吃冰淇淋?”

    “…我才不会做那种蠢事。”蒙溯凝的眉皱的很夸张,像是烦躁,也或许是有点生气。

    他挥手,一道屏障凭空而生在莫启背后,随后它自动的向前行动着,硬生生的把莫启推到了房间的门口。

    哦,还有连同着桔巳一起。

    桔巳和同样被推出房间的莫启面面相觑。后者率先打破沉默,把术器要了过来:“给我吧。”

    桔巳把术器递交给他。

    “…要不还是你来吧。他好像不能由指定的人以外的人操作。”

    难怪佧茨和佤林当时用不了。桔巳打算替莫启抽取下一个任务目标,却在名字出现后改变了主意。

    “…不用麻烦你了。”桔巳手指很快的滑动,将术器关闭了,“你回去吧。”

    这次屏幕上出现的,正是剧流尘三个字。

    不出意料,桔巳在食堂三楼的小隔间找到了剧流尘。只是对方并没有在吃鳕鱼,而是守着个空桌子,和刚到的桔巳打招呼。

    “我和你说过,今天中午可能没时间过来了。”桔巳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是呀。”剧流尘弯起紫色的眼睛微笑着,“不过我差点忘记了。直到刚刚收到你消息,再次打开和你的小窗,我才想起来。”

    “我还在想,为什么你今天来的这么晚呢……”剧流尘又补充。

    桔巳没有回话,他将双手放到桌面上,两只手的指腹摩挲着,即刻他抬眼和剧流尘对视,同样的紫色眼眸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阿巳,你去做什么了?”

    桔巳再一次的低下头:“教师派的任务,和你没有关系。”

    “……”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剧流尘低声。

    仅仅是短暂的沉默,剧流尘的眼中好像开始流露出了悲伤,就像是被潮湿的雾气渲染过了一样。桔巳很害怕看到对方这种表情,也害怕捕捉到对方表现出的情感。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两个在脑海中,同时因对方而产生这样的想法。

    桔巳急忙的想要岔开话题,他无意识的将本放在桌子上的手往回收,但这一次却被剧流尘按住了。

    对方的手覆盖在桔巳的手背上:“阿巳,不要再逃避了,好不好?”

    桔巳反应迅速的把手抽回来:“我没有逃避,逃避的一直是你。”

    他的目光从原有的不知所措,变化为毅然决然的态度。到底谁才是那个不愿意接受现实,而选择逃避的胆小鬼?桔巳愿意为剧流尘付出自己的全部,但唯独这件事上,他绝不会退让。

    “你是——”“剧流,我知道我姓剧流。”

    剧流尘打断了桔巳的话,他很少做出这种没礼貌的事情。

    “不要再说这个了。”桔巳这次真的表现出了愤意,“这是对神明的不敬。”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明……”

    话音未落,桔巳猛地站起来,用手中的长刀指向对方。

    “不要再说了。”桔巳的手可以看出来明显的颤抖,同时,他压抑着怒火,阻止了剧流尘的言行。

    而面对这样的对方,剧流尘也只能沉默下来。他用手遮着口部,满是失落。

    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呢?只是“神明的使徒”、“向神明表达崇敬的工具”而已吧。剧流尘想质问对方,但他心里也清楚,对方一直拒绝谈论这样的话题。

    桔巳平复下呼吸,他收起了刀,眉头也缓缓舒展开。

    桔巳也并不想这么做,但他不知道还能如何阻止对方了。他怀抱着愧疚感坐回了座位,没有再去看剧流尘。

    “阿巳……”

    “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你的心愿早就已经完成了。”

    桔巳不想再听到那些不该谈论的话题了,他将话语的内容转到任务上,这的确成功的改变了现在的气氛。

    “还没有呢…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起行动,更不是你自以为是的保护我。”剧流尘顿了顿,“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教师收上来的心愿条,你是这样写的:'想和桔巳一起生活',我看到了。”

    “…啊,对,原来我是这样写的。比我记忆里的要简略一点。可是……”

    桔巳合上眼。剧流家族是直属于“神明”的族人,是“神明”向世人传递神旨的使徒。他们本就应该以最崇敬之心接受着神明的洗礼,又怎么能产生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祂会生气的。

    上一次,桔巳的母亲便犯下了这个过错。那个女人…不,现在她根本不能被视作“人”。人是由神明创造而生的仆从,而当他做出违背自然意愿的罪孽时,她便已经被剥夺了“人”的身份,她只能被视作罪人。

    就像桔巳自己一样。作为诞生下的罪孽,桔巳比那个家伙幸运的多,他侥幸活了下来,获得了赦免。

    能得到神明的“原谅”,已经是多少人的可望不可求。可剧流尘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想逾规,想挑战着祂的底线?

    能作为辅佐者——这个词有些夸大自己了。能作为可以保护和站在剧流姓身后的角色,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看着为自己苦恼着的剧流尘,桔巳竖起手指,挡在了对方的唇瓣前:“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到此为止吧,这已经是祂所允许的最大极限了。

    也许是觉得继续下去只会闹得更加的不愉快,剧流尘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垂着眼,模糊的答应了几声:“嗯…嗯,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无论面对多少次,桔巳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话。

    他的双颊很快的被红晕覆盖,桔巳连忙用手遮上脸,然后转移话题:“作为被抽中的人…在我完成了你的心愿后,你需要抽取下一个学生,去完成他的愿望。”

    “原来你上午去做这个了……”剧流尘又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桔巳摇头:“我没有愿望。”

    “那,你打算怎么完成我的心愿呢…?”

    “你的愿望一直都在被实现。”

    桔巳再次皱眉,还好现在的环境称不上完全的封闭,否则他极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不过他也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原理。

    “…如果你想,也可换一个愿望。比如,寻找你写的文章的素材之类的。”桔巳又补充。

    虽然不知道更换愿望这件事可不可行,但如果是剧流尘的话,能让他满意最重要。

    而剧流尘好像被后面的这句话哽了一下。他摸着有点发热的脸否定:“不、不用换愿望……”

    “那我们来抽取下一个任务目标吧?”

    面对对桔巳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柔和的询问,剧流尘很快的摆头,像是被激了一下的小动物一样。

    “还没…还没完成我的愿望呢!”剧流尘一改刚刚慢吞吞的语气,“不仅是在学院里,以后也要像现在一样。一起生活,一起…一直在一起!只要你答应了我,我的愿望才能算被实现。”

    桔巳清楚得很,剧流尘一直都是浪漫理想主义者。

    现在就许诺充满不确定未来,实在是太荒谬了,更何况那种事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以剧流尘的迷糊程度,说不定过几天就忘记了。桔巳不认为自己的承诺有什么重量,于是他带着一半哄骗的心态,向着剧流尘道。

    “好,我们一直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