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升阳醒来，头疼欲裂。他昏昏沉沉地洗漱，摸着门从房间出来时，正遇到迎面而来的穆初曦。

    “升阳，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我还真是第一次喝成这个样子。”穆升阳揉了揉眉心道，“昨天发生什么事我都忘了。”

    穆升阳不自觉地去回忆着，只记得当时穆荣差阿诺送他回去，迷迷糊糊有个人在跟他对话。

    是谁来着？是一把他不熟悉的声音，但是说话的语气，却隐隐有几分清丽的味道。

    “我是……那个喜欢你的人。”

    当穆升阳忆起这句话的时候，穆初曦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思：“我问阿诺，才知道你昨天出门前喝了药，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喝酒的。”

    穆升阳摆手笑道：“没事，反正我是要继续休假的，可你还是要回去军营。”

    穆初曦两手一拳一掌互击，醒悟道：“也是啊！那我就不内疚了。”

    穆升阳疑惑道：“怎么？一早过来，有话问我？”

    “昨天阿诺说，有人意图接近你，幸好被他喊住了。大皇宫都有人敢对你下手，最近你真的要避一避风头。”

    “哦？是吗？”穆升阳毫不在意道，“别担心，我喝成那个样子他们都没得手，下回更是没什么机会得手了。”

    “你也真是，就不能对自己的命上心点儿吗，上次差点把眼睛给弄瞎了。”穆初曦在穆升阳的面前晃了晃手，道：“你现在看得到东西吗？”

    穆升阳摇摇头，道：“不过现在认得路，可以慢慢地在院内四处走走。之前每走两步都会撞到什么的，出入都需要别人帮忙看着。”

    “那就好，你自个儿小心点啊。”穆初曦拍了拍穆升阳肩膀，打算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你今天挺奇怪的？”穆升阳听着犹豫不定的脚步声，感觉十分别扭。

    “升阳，季王有见过观观吗？”

    穆升阳颔首：“他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怎么了？”

    “哎，我这性子急，也不怕告诉你。”穆初曦道，“昨天季王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他的容貌很像观观，只是，他是个男的。”

    “……”穆升阳沉默了半晌，再次问了一句，“男的？”

    穆初曦点头：“那个场合我们不敢去确认，父亲跟季王打招呼时，顺便见了见这个人。不过，那不是观观的声音。大概也不会是他。”

    穆升阳不意外，淡淡道：“我想也是。”

    “啊？升阳，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若观观还活着，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她不肯回来见我。”

    ——————————————————————————————

    翌日，季王领着于观观和陆齐，也就是于观观称呼为“安姐”的人，到了秦贵妃处。于观观总是认为，若论贤淑的典范，李云玉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想到秦贵妃竟比李云玉更加进退得宜，谦卑礼让，不愧为处于深宫之中的贵妃。

    季王稍微介绍了一下于观观和安姐，说到她两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秦贵妃竟给于观观和安姐行了大礼，让她们面面相觑。

    于观观扶起秦贵妃道：“贵妃娘娘，我们不敢受如此大礼。季王与我是旧识，也与我行事理念一致，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此番恰巧能救了他，也算是季王气运未尽，命不该绝。”

    秦贵妃点点头，道：“总之，多亏你了。”

    “只是，如今我既相助于季王，我和安姐的身份，还有我们是女儿身的事，请替我们暂时隐瞒。”

    秦贵妃点头：“我明白了。准儿既然信得过你们，我肯定也信得过你们。准儿决定走那一条路，便需要像你这样的孩子一直去支持他，希望你们万事小心。”

    于观观笃定道：“一定。”

    季王和秦贵妃去说体己话，安姐看两人进了厢房，点了点于观观的鼻子，笑道：“如今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先潜到刑部翻翻案卷，查一下当年普华寺的线索，此事由我一个人去就行，毕竟你们都不清楚一些细枝末节，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查。”

    安姐点头道：“行吧，那观观，你行事小心点，如果找不到线索还有下一次，不要操之过急，被人发现了。”

    “我明白的。普华寺的案子搁置了很久，现在才来查，得花点心思。”于观观若有所思，诚王当年做得干净，穆升阳一直对着这个案子无计可施，方文虽是普华寺的遗孤，但那时候他只有十个月大，被人藏了起来，根本不知道更多的蛛丝马迹。

    直到她听安姐说，当年她在外游历时，一个前捕头提起过这个案子，说当时普华寺死者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对上数，还有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失了踪。若这个孩子还在，对诚王来说肯定是毁灭性的证据。

    跟季王商议过后，季王也提到了一个事情。听秦贵妃说，当年她还是贵人时，她曾看见过诚王身边跟过一个戴面具的亲信，武功高强。但灭寺一案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亲信了。

    于观观大胆推测，诚王若自信自己此事做得干净，那这个高手很有可能还活着，并且仍然被李筹差遣或者藏起来了。无论如何，得到当年的线索，却是证实一切猜测的第一步。

    所以，刑部这一趟她是必须得探一探，起码她得有查起的源头。

    “安姐，你记得派人帮我留意一下穆家的动向。”于观观抿了抿嘴道，“尤其是……他……升阳他刚刚遭到了袭击，我怕诚王的手段陆续有来。我昨夜回头才想到，若那时候接近他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刺客，他又看不见又醉成那个样子，真的很不安全。”

    安姐抱了抱胸，啧啧道：“我看你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你那个夫君啦！放心吧，昨天他们的人不是看到你，他们现在肯定警惕起来了。再说，他身边尽是昔日在红槐帮里的高手，还能出什么事？你也是太过操心了。”

    于观观对安姐撒娇道：“总之，帮我看着点吧！以后请你吃肉？”

    “切，你当我是什么人，一顿肉就能收买我？”安姐比了个“二”字，笑道，“起码两顿啦！”

    于观观信任地拍了拍安姐的肩膀，道：“嘻嘻，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