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黄表明摆着是袁进的人，他能安什么好心？”

    “不过是送两个小娘子侍寝，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侍寝，侍寝，都国破家亡了，你怎么还是成天关心女色？”

    “我为什么会被废黜，还不是因为你母妃只生了你一个女儿，后继无人，才落了他们话柄？”

    “父王你醒醒吧，即便你膝下无子，也该到百年之后才由慕容协继承，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温玉阁内，曲怀瑾正打坐入定，念力散开如雷达般侦测着周边的风吹草动，不出意外的话，杀手很快就会潜入曲府。

    然而父女俩愈发激烈的争吵实在让他心烦意乱。

    好在房瓦上还有一人也在凝神观望，那是林安。

    “郡主，王妃还在房中等你。王爷，天色不早了，建议您也早点休息。”

    灯台中的灯油剩余不多，方圆索性不再添续，而是手提了一盏灯笼，等着为弘帝父女引路。

    弘帝这才注意到灯下的窈窕倩影：“你也是曲怀瑾的女人？”

    方圆红着脸道：“臣女只是借住在此。”

    弘帝上下打量几眼，见眼前女子姿色竟不输于柳诗诗，伸手去拉方圆：“那好，你随我回房。”

    慕容欣忍无可忍，拨开弘帝手臂：“父王，你别闹了。”

    “一个丫鬟而已，有何不可？”

    方圆为了让弘帝适可而止，只好自报家门：“王爷，臣女与曲怀瑾是师门姐弟，家父是方峻。”

    弘帝此时已经精虫上脑，听到方圆的来历后，反而更加兴奋：“听说方峻之女可是当世才女，啧啧啧，可配得上侧妃身份。”

    “王爷，若她不是我的女人，怎么会住在我家？”曲怀瑾不知何时出现，将方圆挡在身后。

    弘帝脸色骤变：“你刚才明明说，是借住在这里的。”

    方圆倚靠着曲怀瑾的胸膛，扭捏道：“我与师弟情意相投，只是还未禀明父亲，不敢擅订终身。”

    “曲怀瑾！你不是说安定下来以后就把我迎到扬州成亲吗？现在躲在襄城，和别人左拥右抱算怎么回事？”

    慕容欣见状，背叛、欺骗、委屈、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曲怀瑾牵着方圆的手，淡定说道：“从前的曲怀瑾已经死了。”

    想起从前的种种恩爱缠绵、山盟海誓，慕容欣如遭雷击，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两行清泪簌簌留下。

    “欣儿，这事不怪他。曲家离开神京前，曲翊文曾送来密信告知我他回扬州举兵的计划，信中有详细的离京及返京时间、路线。我一时鬼迷心窍，拿了信去向慕容协告发，换来黔地封王的机会，也导致他一门忠烈惨遭毒手。”

    弘帝低下头，躲开众人目光：“你们避开大路，夜行洛水，依然被袁进兵马围堵时，想必已经猜到了吧。你躲在这里不敢回扬州恐怕也是知晓了路线已经暴露。”

    曲怀瑾对这些事一无所知，闻言也是错愕不已：“难道你觉得出卖了曲家，留帝和袁进就会真的放过你吗？”

    “我当时只想能多活一天就算一天。小曲，慕容协想长生不老，所以他迫切想要得到你兄长的肉身，现在他目的已经达到，应该无暇再对付你了。我这次坚持来襄城是因为知道你在这里，想把欣儿和她母妃托付给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希望你念着旧情照顾他们母女。”

    弘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嗫懦着说个不停。

    北方一声尖锐的炮响，橙红色的光芒霎时间呼啸着照亮半边天。

    方圆花容失色道：“师弟，按照计划，府兵营拖延住城北营后，由魏源带领巽风部骑士驰援王爷的护卫队。按照约定，顺利的话打白色信号，不顺利才打红色。”

    曲怀瑾眉头紧皱，弘帝的护卫队有二百余人，加上巽风部百名现代化骑兵，与如今的破阵营人数相当。

    魏源武力与臧浩本就不相上下，他又有了火器加持，怎么会输得这么快？

    正疑惑间，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车夫敲开门房：“奉太守之命送两名舞姬并侍女一名，前来服侍王爷，还望通报。”

    林安从天井跳入室内：“人来了。”

    “我听到了林叔，这里就交给我处理。麻烦你去城北查看情况，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援助，我想趁这个机会锻炼他们绝地反击的斗志。”

    “你确定？”林安顿了一下：“沅英丫头也在城北。”

    握住方圆的手不经意间捏得更紧了些，方圆看出曲怀瑾的担心，解释道：“沅英妹妹说你救过她三次，她不知道如何报答，所以想在这件事上出点力。你放心，她武艺高强，一定会平安无事。”

    “如果平安无事，就不会打出红色信号了。林叔，这里拜托你，我先去城北，一定要小心东瀛女子。”曲怀瑾嘱咐完林安，又对弘帝道：“黄表派刺客杀你，你最好老实点。”

    说罢，长吸一气，对着北方便要出发。

    “等等，我也去！”身后一声娇叱，是慕容欣的声音。

    “你去做什么？”曲怀瑾不解地问道。

    慕容欣麻利地从行李中取出一柄长枪，又将两张写满敕令的黄色符箓贴在小腿，沉声道：“还债。”

    “兵道双修？”林安诧异道，此时他说的双修与先前玩笑所说的双修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慕容欣将长枪背在身后：“算你有眼光。曲怀瑾，你来带路。”

    “能跟上么？”

    “看不起谁呢。”

    曲怀瑾笑了笑，腿上微一用力，人已跃至十丈开外。

    回头看时，只见慕容欣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双脚看似奔跑，实则每一步踏下，离地面都有寸余，脚掌之下隐约可见气流涌动。

    曲怀瑾不由叹道：“好家伙，居然真的有水上漂这门功夫。”

    说话间，慕容欣身位已与曲怀瑾平齐：“还能再快些么？”

    “这可是你说的。”曲怀瑾卯足气力，真气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尾巴，宛若游龙掠影。

    “不错嘛，进步不小。”慕容欣想起曲怀瑾过去时常在原野、草地上追着自己奔跑的情景，不由得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