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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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战况

    楚要离仍躺在床上。

    他的伤已不见得那么疼。

    胜玉公主虽是公主,但照顾人却是那么无微不至。

    忽听屋外传来声音:“伍子胥求见胜玉公主!”

    胜玉公主开门出去。

    然后便没了声音。

    楚要离闭上眼,仿佛睡去。

    伍子胥进屋,来到床边。

    “别装了。”

    楚要离睁开眼。

    伍子胥接着说:“放心,老夫是一个人来的。”

    “阖闾出征了?”

    “你怎么知道?”

    “若非如此,你怎会来看我?”

    伍子胥微笑,说:“不错,大王已率领六万大军出了王城,最早三日,最迟五日,大军便可抵达越国石门关。”

    楚要离沉默,面无表情。

    伍子胥问:“你好像并不着急?”

    “此战已无可避免,我急有何用?”

    “那你告诉老夫,勾践将如何应对此战?”

    楚要离沉默。

    他不知道。

    他甚至已经在遥想阖闾站在越国王宫大殿的场景。

    伍子胥继续说:“他会不会杀了石买,以振士气?”

    “杀了石买,有何用处?”

    “据老夫所知,勾践视石买为越国之耻,也是他废掉了勾践太子之位。杀了石买,既正表明了勾践与我吴国血战到底的决心,又警示了其他怯战的大臣。”

    “如果你在越国,你会这样建议勾践吧?”

    “或许吧。”

    “但是勾践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把心思放在‘杀’字上。”

    “历来的王者岂非都爱用‘杀’来振作士气?”

    楚要离起身。

    “石买该杀,也不该杀。”

    “此话怎讲?”

    “杀,是最简易的处置之法,但作用只在惩戒后者;不杀,是最不易之法,那样既不能助长石买的惧吴之心,又要使众臣心服,更要让石买悔过自新,方显得勾践宽宏大度,从而提升对吴一战的士气。”

    伍子胥微笑,说:“老夫虽未见过勾践,但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你这番话他一定非常愿意听……不过越军不过三万兵马,如何能抵挡我吴国六万大军?”

    楚要离沉默。

    当他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总喜欢沉默。

    伍子胥接着说:“就算你现在身在越国,你能凭一己之力助越国退敌吗?”

    楚要离沉默。

    他当然不能。

    伍子胥又说:“老夫听说勾践登基之后,得了两位楚人谋士,一个叫范蠡,一个叫文种,这二人既无楚将军这般本事,也未听说有多大才能,不知他们可有应对之策?”

    “兵不在多而在精,胜与不胜,在军之锐气。”

    “那你觉得眼下越军的锐气如何?”

    “毫无锐气。”

    伍子胥大笑,说:“以老夫看,不但没有锐气,还有惊弓之鸟之嫌。”

    “越国虽未胜过吴国,但也未大败过,何为惊弓之鸟?”

    “死鸟当然不会为弓所惊,活鸟才会……石买岂非就是如此?”

    “你的话很难听,但是在理……越国要想摆脱惧吴之心,必须此战大败吴国。”

    “唉,我吴国实力虽远胜于越国,奈何大王太过轻敌,此战……老夫也难预料谁胜谁败!”

    阴天。

    没有烈日。

    雨下不来。

    天空仿佛憋着一股气。

    却得不到发泄。

    楚要离的心情正是如此。

    他站在院子里。

    表情茫然。

    “你的伤可都好了?”

    胜玉公主来到他身后。

    “谢谢你。”

    胜玉公主走到他身旁,瞧向他正凝望的远处,说:“其实你应该多笑笑,每天绷着一张脸,岂非很累?”

    “我笑不出来。”

    “为何?”

    “我好像从生下来就不会笑。”

    胜玉公主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

    楚要离沉默着。

    他的心在遥远的越国。

    胜玉公主似是看出来了,说:“我听说父王的大军已经抵达了越国的石门关,并且和越军交了一战。”

    楚要离突然变得专注,问:“胜负如何?”

    “当然是我们胜了。”

    楚要离并无表情。

    胜玉公主接着说:“我还听说在将要交战之时,越军自乱阵脚,还未与父王的大军交手,就溃败而逃。越王勾践一怒之下,将逃跑的士兵全都斩了。”

    楚要离摇头叹息,说:“看来他们不仅兵力悬殊,简直胆小得不能再战了。”

    胜玉公主说:“我也是听王孙雒将军说的,他刚刚接到前线的急报。”

    “王孙雒?他没参与此战?”

    “父王怕国中之人留不住你,所以让他留下,以防万一。”

    “让一个如此厉害的武将监视我,阖闾真看得起我。”

    楚要离起身,要走。

    胜玉公主叫住:“你去哪儿?”

    “越国。”

    “你出不去。”

    “为何?”

    “因为王孙雒将军守在王城外,只要你一出现,他就立马杀了你。”

    楚要离握紧拳头。

    “放心,他并不知道你已经痊愈,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来这里看你……何况你现在是越国的罪人,就算你去相助越军,他们也不一定会信任你。”

    “再这么拖下去,一旦有闪失,那可是全军覆没啊。”

    胜玉公主沉默一阵,说:“别忘了,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走。”

    天越来越阴。

    日复一日。

    楚要离的日子度日如年。

    他虽身不在战场。

    心却比身在越国的人还要焦急。

    他的表情虽没什么变化。

    但胜玉公主都看在眼里。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她就在他身后,似乎想说话,但又收回去了。

    没想到他却开口了:“今天你又知道了什么?”

    她听到他说话,身子颤抖了一下:“你知道我来了?”

    “你不会武功,当然更不懂如何隐藏自己。”

    她不开心地跺了跺脚,说:“石门关已被攻破,越军拔营了。”

    “早想到了。”

    “我虽不懂战争,但我觉得这次越国恐怕真无胜算,你……”

    楚要离突然说:“胜邪在哪儿?”

    “你……你要干什么?”

    “去战场。”

    “可……可你怎么出得去?”

    “我进得来,就出得去。”

    “以你现在的身份,去了战场里外不是人,又能做什么?”

    “无论如何,我要亲眼见到结果。”

    胜玉公主沉默许久,说:“好,我可以把胜邪剑交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带我一起走!”

    “你……”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跟我分开。”

    楚要离握胜邪剑在手。

    和胜玉公主两人两骑,至王城门。

    王孙雒见楚要离来到,立即戒备。

    “楚要离,你要干什么?”

    胜玉公主说:“王孙雒将军,楚要离只是想去越国查看战况。”

    王孙雒说:“不行,大王有令,楚要离不得离开王城一步。”

    “将军可都看到了,我与楚要离一同前往,等战事结束,我会带他一起回来的。”

    “公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加之伤势痊愈,你和他在一起太危险了。”

    楚要离说:“我只查看战况,不会上阵。”

    “你是越国人,我岂会信你?”

    “你若不信,可随我一同前往,去见阖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