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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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鸡

    王孙雒府上。

    夫差梳洗完毕,已换上公子的服装。

    胜玉公主和楚要离都站在旁边。

    胜玉公主笑着说:“王兄,你终于出来了。”

    夫差顽皮地揪了揪她可爱的脸蛋。

    王孙雒很有礼貌:“公子,请坐。”

    他将上位让与夫差,自己坐于侧位。

    夫差见桌上摆放着一些不太值钱的饰品和玩偶,微笑着说:“这些东西有何用?”

    王孙雒说:“不瞒公子,这正是末将为公子准备的。”

    “本公子要这些破烂作甚?”

    “破烂?公子有所不知,末将变卖了大半府产,才换得这些东西。”

    夫差一愣,拿桌上的东西看,不过是些又旧又脏的瓷器。

    “你为何要这么做?”

    “公子在牢里多日,对朝中之事有所不知,现在满朝文武都在为一事而争论。”

    “何事?”

    “王位!”

    夫差表情开始沉重,但又微笑着问:“如何争法?”

    “可谓五花八门,有三两成群,有去太庙哭灵,还有的想在大王灵柩前上吊。”

    夫差笑了:“总而言之,就是不愿让本公子继承王位?”

    “正是。他们当然明白,朝中最有发言权的还是相国大人,所以这几日相国府上热闹得很啊。”

    “他们给相国送礼了?”

    “自然少不了。”

    “所以你就给本公子准备了这些东西?”

    “嗯。”

    夫差摇头:“这可不是我夫差所为啊!”

    王孙雒一怔:“怎么,莫非公子不想继承王位?”

    “大臣们不要我继承王位,早在我意料之中,但这王位,我夫差定要牢牢握在手中。”

    “怎么个握法……公子但有吩咐,王孙雒万死不辞。”

    夫差拍着王孙雒的肩,说:“将军一片赤诚,夫差心领了。不过本公子有自己的打算,不劳将军出马。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相国府上。”

    “末将随公子一同去。”

    “不用,我只要他陪我。”

    夫差瞧着楚要离。

    胜玉公主内心暗喜,说:“不错,有他在,王兄没有办不成的事。”

    夫差笑了,心里默认了这个事实。

    楚要离脸上毫无表情,只说了句:“我陪你去。”

    看到楚要离随夫差一起离开,王孙雒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相国府。

    人来人往。

    进去的人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出来的人都窃窃私语。

    这里简直比集市还热闹。

    楚要离随夫差来的时候,该走的都走了,只有少数几人还留在府上,和伍子胥正在商谈。

    夫差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夫差拜见相国!”

    夫差见屋里做着的都是朝中有威望、地位最高的几位,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异常轻松,毫无压力。

    这几个臣子看到夫差也不行礼,就像是在看平生最讨厌的人一般。

    何况夫差身边还跟着个越国人楚要离。

    伍子胥一见夫差,便欢笑着说:“你来了……我吴国唯一的公子就到了!”

    夫差说:“相国府上门庭若市,夫差怎能不来凑个热闹?”

    伍子胥见他两手空空,楚要离也只握着把胜邪,便问:“你可有礼物带来?”

    夫差低头微笑,过了一阵,说:“相国,本公子想看看各位大臣送了什么礼物?”

    伍子胥朝旁边桌上一指:“商鼎、玄绿、璧玉等等。”

    夫差说:“看来相国府上又添了不少宝物啊……夫差也有礼物相送。”

    “哦?拿出来看看。”

    夫差向楚要离做了个手势。

    楚要离出去一阵,然后回来。

    只见他手上提着一只鸡。

    鸡很小,还不如楚要离一只手那么大。

    鸡的羽毛半黑半白,好像从来没有人为它梳洗过。

    现场的几位大臣忍不住笑出声。

    “这也能叫礼物?”

    “这算什么?”

    “夫差公子当这是自己府上吗?”

    夫差对他们的言语毫不理会,将小鸡放在伍子胥面前,赔笑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过相国可别小看了它。它虽不起眼,但在一群不起眼的小鸡里,可谓鹤立鸡群。”

    此言一出,屋里的笑声顿止。

    伍子胥嘴角一直保持微笑,甚至还很好奇。

    一位大臣说:“鸡就是鸡,与鹤何干?”

    夫差说:“此鸡与其他鸡不同,因为它有一身漂亮的羽毛。”

    伍子胥说:“可老夫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一只丑陋的小鸡,还是……老夫老眼昏花了?”

    “相国,它现在虽丑陋,但夫差在捉它之前,看到了它一身漂亮的羽毛,正是被一群丑陋之鸡糟蹋了!”

    在座大臣已听出他言下之意,纷纷不赞同。

    “岂有此理!”

    “实在太狂妄了!”

    “你虽是公子,可你也没资格辱骂我等!”

    夫差听着他们的话,仰天大笑而去。

    楚要离跟在后边。

    天色黑暗。

    楚要离和夫差走在街上。

    夫差问:“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否有不妥?”

    “妥与不妥,你都已经做了。”

    “唉,本来我并不在乎这王位,可我父王被越国所杀,夫差一定要替父王报仇雪恨!”

    他这话既是发自肺腑,更是说给楚要离听的。

    楚要离不是不知。

    但他也不知该如何接。

    所以只好沉默。

    突然想起了一阵马蹄声。

    他和夫差同时望去,只见是一辆马车正朝这边行驶而来。

    夫差冷笑:“这么晚了,还有去相国府送礼的?”

    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去的却不是相国府。

    楚要离目不转睛地瞧着那辆马车。

    夫差望着他:“怎么了?”

    “我觉得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

    “这么晚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一辆马车突然穿过夜深人静的街道,必然有事……”

    他望着夫差:“我想去看看。”

    夫差颇感欣慰。

    因为他知道楚要离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他回答:“你又不是我吴国的臣子,本公子可管不了你。”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楚要离迟疑一阵,朝那辆马车追去。

    他施展轻功,压低速度,跟马车保持着距离。

    只见马车行了数十里,在一座府邸停下。

    楚要离看到府门上的牌匾。

    “太宰府!”

    再看马车上下来的人,更令他意外。

    曳庸。

    这位越国老臣何以深夜来到吴国王城,还要进太宰府?

    他躲在暗处,没被发现。

    只见曳庸向看守府门的家丁低言几句,然后府门大开,出来几个家丁进入马车,搬出了多个铁箱,看起来很沉重,一一搬进太宰府。

    曳庸也进府了。

    楚要离院墙跃入府内,没一点声音。

    只见曳庸和几个家丁搬着的铁箱直接进了太宰大人伯嚭的屋里。

    他跃上屋顶,揭开屋瓦看。

    家丁们放下铁箱便出去,还带上了门。

    屋内只有曳庸、伯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