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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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首败

    夫椒山。

    吴军水师大营。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王孙雒及水师已撤离许久。

    楚要离率领陆师赶来时,看到的是一片荒地。

    他立即命将士们安营扎寨,建立岗哨,准备在此迎战越军。

    帐篷里,楚要离坐在主帅之位。

    身前站着几位领将。

    其中一人说:“将军,营寨已安置完毕。”

    楚要离回答很简单:“好。”

    “我军水师已后撤,越军很快就会赶来,我们将如何应对?”

    “水师后撤,在越军意料之中,即使现在不撤,迟早也要撤。既然他们想到了这一点,就必定会想办法切断水师的后路。”

    又有一位领将说:“既如此,末将愿率一万兵马前去阻截切断我军水师的越军。”

    “好。”

    楚要离安排已定,使那位领将带走了一万兵马,即刻启程。

    过了一阵,一位领奖说:“楚将军乃越国人,自然清楚越军会如何看待这一战。”

    楚要离沉默许久,说:“接下来这一战,他们势必要赢,只要他们首战赢了,才会令我们感到恐惧,才能让我们后撤。”

    “将军此话莫非是向着越国?”

    “我楚要离已是吴国大司马,受我王之命,在此迎战越军,自然是要向着吴国。”

    “既然楚将军这么熟悉越国,请问他们此战会派何人打头阵?”

    楚要离沉思一阵,说:“如果我所料不错,此人名叫诸稽郢。”

    “诸稽郢?何许人也?”

    “一个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看来越国是真没人了。”

    “我曾与此人打过交道,他虽是无名小卒,却有大将之风,想必已经得到勾践的赏识,此番征战,勾践必重用此人。”

    这时,帐外进来一士卒,报:“启禀将军,越国大军已赶来,离我们不足五里地。”

    楚要离毫无表情,只叹息着说了句:“来得好快啊!”

    营寨外是一片开阔地。

    楚要离骑上战马,率领大军等待越军。

    不多时,便看到越国大军潮涌而来。

    只见领将者不是别人,正是诸稽郢。

    楚要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诸稽郢有没有看清楚要离,他率领大军停顿一阵后,便指挥众将士冲了过来。

    楚要离显得丝毫不把越军放在眼里,只随手一挥,便令吴军冲向越军。

    他自己却掉转马头,回了营帐。

    一片厮杀。

    这片开阔地瞬间被鲜血淹没。

    整个大地都是一通血腥之气。

    夜。

    楚要离在帐中悠闲地喝着热酒。

    几位领将急匆匆地走进来,均带着憔悴之色。

    楚要离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淡淡地问:“战况如何?”

    领将们面有愧色。

    过了很久,才有人回答:“我军阵亡两千余人,今日一战,我军败了。”

    楚要离脸上又露出微笑:“败了?”

    他瞧着几位领将,说:“此战报传向王城了吗?”

    领将回答:“已传向王城。”

    “大王能收到吗?”

    “或许能吧。”

    另一位领将气愤地说:“首战便折损两千余人,对手还是越国,楚将军,这……这未免太无能了。”

    楚要离冷哼:“你是说我无能,还是你们自己无能?”

    领将们均低头、沉默。

    过了许久,楚要离接着说:“越军此次是有备而来,而且气势汹汹,我们首战只折损了两千余人,不算什么。待水军建成,两军合并在一起,定能扭转局势。”

    “楚将军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急……急的是大王如果看不到战报,他那急性子恐会闹出什么事来。”

    领将们已有些不耐烦,说:“楚将军,眼下大敌当前,你不考虑如何应敌,却想着战外之事,如何能服众?”

    楚要离沉默,毫无反应。

    领将们又说:“就是,大王怎会让你做我们的大司马!”

    楚要离突然冷哼,说:“好,既如此,我现在就把敌我双方的态势讲给你们听。”

    领将们沉默。

    楚要离说:“今日一战,我军虽败,但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以为损失会更大,好在各位将士用兵得当,令损失大为减少。眼下勾践派出了一支越军前去阻断我军水师的后撤之路,想先灭了尚未成军的水师,再对我们形成合围。可他不知道,我早已派人去拦截那支越军了,等水师一建成,我们陆师和水师将越军反围,里应外合,定能将越军一举歼灭。”

    领将说:“这岂非太麻烦?眼下越军主力就在眼前,以我们此刻的兵力,足以灭掉他们。”

    “那你可知这样做会使我军的损失有多大?”

    “无论多大,只要能灭了勾践,替先王报仇,哪需要考虑这许多?”

    楚要离突然一拍身前木桌,起身说:“简直胆大包天!”

    领将说:“就算如楚将军所言的胆大包天,可楚将军不要忘了,用兵在于奇。”

    “我想要的不是奇,而是稳。万一和越军硬碰硬,失利的是我们,谁敢承担这个风险?到那时,吴国定会像当年的楚国一样,一蹶不振。”

    “楚将军所指的莫非是当年吴楚的柏举之战?”

    “正是。”

    “可末将听说当年我吴国并非靠实力取胜。”

    “不错。”

    “那靠的是什么?”

    “胆识与谋略。”

    “既然说到胆识,楚将军为何不说是胆大包天?”

    楚要离沉默。

    领将接着说:“我来替楚将军回答,因为那一战关系到我吴国的生死存亡。”

    楚要离沉默。

    领将又说:“当年柏举之战的发起者并非先王,而是伍相国。伍相国的胆识着实让我等钦佩,如今的情形与当年相同,楚将军为何不能像伍相国一样,直接与越国一决高下。”

    “此一时彼一时。”

    “我等明白,楚将军是想求稳,但越国求的可不是稳,而是险中求胜,他们是在用命与我们吴国对抗!”

    “如此说来,你们非要冒这个险不可?”

    “虽有险,但我等有必胜之把握。”

    “若胜不了,又当如何?”

    “我等提头来见。”

    “够了!你们可别忘了,先王是丧命于越国手中,我绝不允许你们再冒这个险。”

    众将士没再多说,心中各有不服,直接退出了营帐,没和楚要离打招呼。

    楚要离一个人待在帐中。

    他仰头长叹一声。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情究竟有多沉重。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胜玉公主。

    “此刻要是她在身边,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