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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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二次围剿合力破敌

    哨子回报,附近不远处刚发生了一场战争。

    当马羽,左超他们就连忙要决定下高岗山一探实情,天色刚刚彻底亮透。

    马羽和左超皆有些放心不下战事,又跑去郊外看了一眼,文刚也不反对,只是静静地侯在山上等待消息。

    可到了郊外,二人才发现,真是多虑了。

    战事早已结束,战场上满是些衣着各异的尸首,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饶是马羽都亲身经历过战争,也有不少人死在他们手中,然而每每见到这般惨烈的景象,却依旧是忍不住直皱眉。

    关先生和艾杰夫各自带领着手下在打扫着战场,见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马羽,左超二人,也是各自惊喜,策马便迎了上来。

    “哈哈哈!马羽兄弟、左超兄弟到来了,想必那些天杀的人都尽数伏诛了吧?”

    人还未至,豪爽的笑声却先传了过来,马羽看都不看便知,这必是艾杰夫无疑。

    紧接着,二人快马加鞭赶来,在马羽他们面前停住。

    关先生心头最关切的问题被艾杰夫先一步问出,他也不生气,只是翻身下马,目光灼灼地在马羽、左超的身上扫视着,见他二人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心中稍安,静静地等待着马羽的回答。

    见他二人皆是关切的眼神,艾杰夫也只得先将心中的疑惑放下,笑着答道:

    “幸不辱命,这十八路的义军们,终于是能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了。”

    关先生、艾杰夫闻言,皆是面露喜色。

    他二人同为义军,以民为本,为生民大义而战,能够为民除害,自然觉得是件大喜事。

    “哈哈哈,关先生,我就说只要我兄弟马羽出手,又有左超同行,除去区区叛徒,不过是手到擒来吧?”

    艾杰夫姿态亲昵而又毫不显过度地拍了拍关先生的肩膀,朗声大笑道。

    关先生受其姿态影响,也是面露笑意:

    “艾少主你们皆才非中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他二人先是一阵互赞,接着又问起诛杀叛徒的个中细节,向马羽、左超他们事无巨细,皆一一告知。

    当听到二人分头行动,无声无息地除尽潜伏的叛徒,马羽、左超皆是连声赞叹。

    而当听到关先生他们受到叛徒劫持,危在旦夕,艾杰夫及时赶到将其救下之时,他们也是忍不住心中捏了一把汗。

    艾杰夫需要引开叛徒的同伴,为关先生他们争取时间罢了。

    艾杰夫神情有些惋惜,啧啧有声地以拳击掌,懊恼道:

    “惜乎我有要职在身,未能与关先生一同前往为民义军除害,真是可惜、可惜!”

    接着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关先生,活像个老奴见主人似的,嘴角勾起笑意,朗声道:

    “关先生大人,如今见到了你要见的文刚大人爱徒,可知我当初皆是句句属实,并未有唬你吧?”

    换做是马羽,可不敢这么大咧咧地和关先生对话。

    可艾杰夫的仪态自然,看似放荡不羁,却不会让人有任何突兀之感,仿佛一切本就该是如此一般。

    关先生果然是丝毫不生气,只是抚须笑道:

    “时隔十余年骤闻文刚大人的消息,有些患得患失之情,倒是让艾将军见笑了。”

    双方交谈甚欢,马羽也不好发问,陪同在侧。

    等谈笑声渐渐淡了下来,他方才插嘴向关先生、艾杰夫问道:

    “二位将军,那义军中的叛徒往何处了?”

    听到此问,二人皆是敛起笑容,艾杰夫伸手指了指身后,沉声道:

    “几百个叛徒,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一触即溃,没有丝毫战力可言,一半叛徒当场便葬身于此,另一半俘的俘,逃的逃,已难成气候了。”

    果然是如此,证实心中猜想,马羽心中大定。

    这些叛徒都是被朝廷用金钱所收买的,眼里死认钱,自然不可能是艾杰夫、关先生麾下义军的对手。

    他又问:“那叛徒领头呢?”

    “领头贪生怕死,见风转舵,便是天佑城临近的错落也深受其害!”

    “成王命我将其斩了,首级悬在城门之上,一来安抚民心,二来震慑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怎么?马羽弟要去看看他的下场?”

    虽非是自己亲手所杀,有些可惜,但领头既已被斩,也算是了结仇怨,马羽自然是没兴趣去看他,便笑着拒绝。

    战场上的血腥味经久不散,此地也非是长谈之地。

    关先生的部下经历一场大战,正好是力疲之时,只是天佑城并无能让关先生部卒修整之地。

    好在他此行要求艾杰夫带他引见文刚的目的,便邀请他们前往高岗山修整一二。

    一行人告别艾杰夫,有说有笑着,浩浩荡荡地往高岗山开拔。

    哨子回报,刚越过林间,远远地却见道一队不明身份的商队,也正往高岗山而去。

    奇怪?高岗山偏居一隅,可不是什么必经之地,这商队为何要去高岗山?

    而且看他们虽然像是逃难的模样,但步伐齐稳,行事举止间却像是训练久矣,充满了违和感,莫非是逃窜的败军余党?伪装成商人的模样逃命?

    马羽让关先生等人先缓行着,孤身一人潜入林间,毫无惧色地向着那队商队而去,试图探出他们的身份。

    见马羽迅速离去的背影,随从眸子中异彩连连,关先生也是忍不住向着沉稳自若昂坐于马上的左超道:

    “文刚大人,你不仅有个好护卫,更是有个好徒弟啊!”

    夸赞的话,左超听得多了,内心里不会有任何波澜,可听到夸赞的话,他竟是忍不住心中自得,嘴角微微勾起,却仍是自谦道:

    “我们区区劣徒,一身臭毛病,不过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罢了,算什么好徒弟,真是难入将军的眼。”

    关先生知道他不过是在谦虚,只是摇头失笑,并未当真,反倒是面色肃然地朝左超拱手道:

    “义军如今与帝国激战正酣,正是少年建功立业之时,马羽兄弟如此大才,屈居与山中实在未免有些可惜。”

    “我主宋王求贤若渴,若是马羽兄弟愿意加入宋王麾下为其效命,定是能够大展拳脚,将来定能谋得高官贵职,扬名天下。”

    这却是试图通过左超来招揽马羽试探一下。

    左超面色淡然,也不觉得奇怪。

    马羽拜入文刚门下之后已是今非昔比,潜力无穷,不说宋王,就连艾杰夫的父亲天佑国艾仕成,也早早地看中马羽的能力,明里暗里都曾表示过招揽马羽的决心。

    左超却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既不替马羽答应,也不替他拒绝,只是一贯地说道:

    “关先生为何不问问马羽自己的意见?若他有加入宋王麾下,与关先生互为同僚之心,我作为他的同僚,自然是会尊重他的意愿。”

    关先生闻言也有些苦笑,他招揽马羽之心久矣,本想通过他师父文刚来说动他,担心自己分量不足,还把宋王给搬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左超给堵了回来。

    他可不曾想当面招揽马羽,只是总被其顾左右而言他,最后不了了之。

    他不知马羽心中的志向,只当是他师父文刚不同意,如今先听左超此言,也只得熄了通过文刚招揽马羽的心。

    还是得看马羽本人的意愿,反正他要在高岗山上修整几日,有的是时间去说动马羽。

    正思量着该用何方法去招揽马羽呢,却见马羽已经折返了回来,马羽去时仍镇定自若,归来时却是满脸凝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马羽在关先生马前站定,面沉如水、低声道:

    “关先生,你兴许需要上山暂避片刻。”

    关先生一见马羽的表情,心中就已有了猜测,听他此言,更是证实了心中所想,镇定地问道:

    “哦?那队商队不是叛徒的余党?莫非是寇达让麾下哪位将军所遣部卒不成?”

    却见马羽点了点头:

    “关先生料事如神,正是拓跋戍派出的骑兵,目的在于攻陷高岗山,查清师父是否在此。”

    “拓跋戍?”关先生微微皱眉,沉声道:

    “先前听说被师父之驱虎吞狼的计策,挑动起了与萧琸的纷争,自顾尚且不暇,怎会分心遣兵来此?”

    “听他们交谈,应是拓跋戍在中了你师父计谋前派出的,一路隐藏踪迹,徐徐前行,直至今日方才抵达。”

    原来如此!关先生恍然,既然是冲着他们而来,那他的确是不方便露面,免得让寇达发现了众人的行踪。

    他们从谏如流,试图转过马首,寻暗道绕行上山。

    临行前为保护关先生,马羽邀请左超先行前往,却被他坚定地摇头拒绝:

    “既然是冲着文刚大人来的,我身为父亲他的护卫,又怎能坐视这群人胡作非为呢?”

    左超尤是担忧,但时隔不久的伤势,又不愿拂了他的爱师之心,只得叮嘱马羽定要照看好关先生,独自往山上行去。

    待左超离开,马羽又转头看向一点茫然的关先生,恭谨拱手道:

    “关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关先生虽不明就里,但也清楚马羽的所谓不情之请,是在向他借兵,攻打前方的那队骑兵。

    他和部下们刚酣战一场,正是人倦马疲之时,可他仍是毫不犹豫地便一口答应下来。

    且不说他正试图招揽马羽,能卖个人情是最好不过,就光看文刚大人的面子,也得帮他把这伙骑兵给灭!

    得到关先生的应允,马羽略一思忖,定下了个“明暗相攻”的计谋。

    由关先生率领麾下部卒在明面上发动进攻,而马羽在隐于暗中,悄然收割着骑兵的性命。

    万事俱备,马羽率先隐入阴影之中,一马当先地朝着骑兵袭去。

    关先生则率领着部下敲响战鼓,一往无前地衔而击之。

    奔走间,也不知是哪个亲近的部下发出一声感慨:

    “没想到马羽兄弟不仅易容术出神入化,身手武功更是不落于其他兄弟的下风,真是让人自愧弗如。”

    谁说不是呢?关先生心中深以为然,嘴上却是豪气干云地喊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咯!莫要病恹恹的不像个人样,让别人平白看了笑话。”

    “若是因为你我出了差池,致使马羽兄弟大人落入敌手,你且看别人会如何看待你等?”

    军中弟兄们整日打打杀杀,哪个没被他关照过?

    关先生此言可真是深得弟兄们的心,他们个个是士气大振,热血沸腾,大呼小叫着冲入敌阵之中,奋不顾身地厮杀了起来。

    拓跋戍所派遣的这伙骑兵心里是真苦,他们遵照拓跋戍的军命,自离营那刻起,便伪装南下逃兵难的商队,一路小心翼翼地在义军包围下前行。心惊胆战之余,还得时刻谨记着拓跋戍的命令,那叫一个食不香、睡不饱,身心俱疲。

    前些日子听闻拓跋将军与萧将军内斗,他们更是一阵踌躇,不知是该继续执行军命,还是回援将军,好在镇南王寇达及时出手干预,一场闹剧方才落下了帷幕。

    他们众人也才能安下心,继续执行任务。

    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领到军令,已过去了快两个月时间,他们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拓跋将军都已经把他们给忘了?又或是本来就没对他们报以希望,就算全军覆没,也不值一提?

    怀着满心的纠结,骑兵队终于是在今日抵达了目的地,正准备寻个地方修整片刻,再去攻山。

    却不知从哪冒出了一队义军,二话不说就攻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一队骑兵被部卒打得节节败退?可真是够丢人的。

    只是他们仍想不清楚,他们应该没有暴露身份才对啊?在世人眼里,他们可就是一伙逃难的商人,义军不是以生民大义而行吗?怎会对商人下手呢?

    可也容不得他们去想清楚这些旁枝末节了,若是再不能做出行之有效的反击,他们怕是连高岗山的山头都没能见到,就要团灭于此!

    于是这队骑兵彻底撕开了伪装,列队冲锋,终于是稳住了颓势。

    可还没等他们进行反击,两道神出鬼没的身影却是从阴影中杀出,他们干净利落地带走队伍中两人的性命,又趁骑兵们反应不及,一击即离,重又隐于阴影之中。

    这一幕来来回回地不断在队列中上演着,越来越多的骑兵惨死在那两人的手下,根本难以形成有效的反击。

    腹背受敌,骑兵们人数在迅速减少,他们终于是怕了,再也顾不上什么队列、阵型,调转马头就欲突出重围,免得小命交代于此。

    可无论是在明的关先生及其部卒,又或是在暗的马羽,又怎会轻易放过漏网之鱼,他们卯足力气全力拼杀,直至日上三竿,那队骑兵里再也见不到活口,众人这才停了手。

    马羽感念众人全力帮助,作为半个地主,热情地邀请着关先生及其部下的弟兄们上山修整,弟兄们即便再如何疲惫,这一刻也都是心花怒放,连连暗道:“这力气卖的,真值!”

    众人欢笑着上了山,却不知在那隐蔽的林间,一道瘦下的身影瑟瑟发抖地躲在丛中,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马羽一行人彻底消失在山道上,他从连滚带爬地从林中跑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骑兵尸首,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拄着膝盖吐了个昏天黑地,就差没把胃肠给吐出来了。

    他也是骑兵的一员,只是他生性胆小,早在义军袭来的刹那,就立马躲进了林间,这才躲过了一劫,他后怕地往山上看去,心中早已是吓破了胆。

    山上的人,都是些怪物!尤其是那黑袍疤脸之人,身影如鬼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哪是他这种人能对付得了的?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了一步,就会被那黑袍疤脸之人追上杀掉一般。

    至于攻打高岗山,查明文刚是否在此的任务,还是回去请示拓跋将军,由他来定夺吧!

    马羽对放走了个漏网之鱼却是浑然不知,他当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包围圈里的骑兵们身上,哪会注意到有没有人藏进了林间?

    他领着关先生一行人登上高岗山,远远地就看到山峰之上的两道身影,正是葛温和成武,他二人来此作甚?是在迎接自己等人吗?

    却见葛温赤脚盘腿席地坐在地面上,膝上斜架着一把古筝,座下却连张席子也没有,老成而持重的成武则如同雕像一般,老实地侍立在一旁。

    葛温远望着山边层峦叠嶂,面色哀切,在古筝上弹奏着一首哀乐,兀自边奏边唱,所谓哀乐,自然是家中有白事之时,才会演奏的乐曲,平常时可很少能听到。

    关先生等人面面相觑,莫非山上有何人逝去?

    可马羽却是神色如常,他早已习惯了葛温这不着边际的行动了,也不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等待着。

    哀乐渐入高潮,葛温唱得深深哀切,老泪纵横,听闻者无不是心头发堵,怎料哀乐却是在最高峰的时候突兀地断掉,众人只觉得心头被揪起,不上不下得十分难受。

    却见葛温一把擦去泪水,将膝上的古筝丢到一边,鞋也不穿地走到马羽面前,嬉笑着打量了他身边的关先生一阵,好奇问道:

    “这位,就是义军主部关先生?”

    上一秒还哭成泪人的葛温,此时竟是满脸嬉笑。

    如此突兀地转变令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看着葛温脸上未干的泪迹,久久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