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诺尔右手提着一只烧鸡，这是他的老师德尼请求他带回来的下酒菜，左手提着一只烤鱼，这是黑猫出卖身体换来的晚餐，回到了“老河”酒馆。

    刚进房门，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直冲诺尔的天灵盖，这股酒气并非是劣质葡萄酒的味道。

    在旅馆卧房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显眼的大木澡桶。

    诺尔把烧鸡和烤鱼放到桌子上，随后走到木澡桶旁边，扒着桶缘向里看：

    只见他的老师正躺在里面，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身上穿着那身肮脏的灰色巫师长袍。

    红色的酒水漫过了他老师的头顶，灰色的头发在水中缓缓摇曳，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睡了多长时间。

    诺尔叹了口气，果然不能给他老师太多钱，因为有多少钱他的老师就会花多少钱。

    他走到门旁，大喊：“再来一桶洗澡水。”

    “还是酒水吗？”店员回复道。

    诺尔咬着牙说：“普通的洗澡水就行。”

    一会儿，店员把又搬过来一只木澡桶，往里面倒入了大量的热水。

    诺尔伸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很烫，但是刚好用来帮助他的老师醒酒。

    他制止了店员搬过来的一桶凉水，说道：“现在的温度就行了。”

    店员狐疑地说：“现在的水还有点烫吧。”

    诺尔说：“我的老师喜欢烫一点的水。你帮我把他搬到这个新的桶里。”

    把诺尔的老师搬进去后，店员瞅了瞅依旧不省人事的德尼，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样就行了吧？”

    诺尔说：“你再找人把这桶洗澡酒搬到门外。”

    满是酒水的木澡桶被搬了出去，诺尔打开窗户，散散屋子里的酒精味。

    他看看自己的老师，在这么烫的水里，他的老师依旧能睡得香甜，诺尔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老师是有够皮糙肉厚的。

    诺尔原本打算和老师商量野人祭司的事情，现在好了，没得商量了。

    也许黑猫能给点建议，虽说他是堕落的暗夜精灵，但只是性格变得满是恶意、脾气暴躁、爱抬杠了，对智力没有什么影响。

    诺尔环顾四周，却看不见黑猫的踪影。

    估计是这只黑猫觉得呆在卧房里无聊，又忍受不了他的老师德尼弄得满屋酒气，便出去找乐子了。

    诺尔瞅着放在桌子上的食物，耸了耸肩。

    算了，洗洗睡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说。

    “是这里了。”

    突然，微弱的话语传进诺尔的耳朵里，不同寻常的是，说话者好像飘在窗外的半空中。

    是心灵的话，传进来诺尔心灵的耳朵里。

    他并没有扭头直接查看，从对方的发言来看，对方似乎是有意前来，诺尔决定先静观其变。

    “这么一个小孩子，恐怕连基础巫术都没有学全呢。怎么可能破开大祭司的灵魂禁咒呢？”

    窗外的心灵再次说话。

    诺尔坐到桌子前，撕下一只烧鸡的大腿，小口撕咬咀嚼，以吃东西来避免自己做出可疑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运用心语者的能力探查来者。

    是那只乌鸦！

    借助乌鸦的双眼，诺尔能看到自己正在一口一口撕咬者鸡腿，自己的嘴和手沾满了油腥，油腥下闪着明亮的光芒，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贪吃少年。

    乌鸦没有怀疑诺尔是巫师，在它看来，能解开老巫婆的灵魂禁咒的人，一定是一位精通灵魂巫术的成年人，而诺尔明显毛都没有长全。

    诺尔轻轻一笑，这是一件好事，不需要他寻找机会，引导出相应的情绪、再加以推动。

    少顷，乌鸦收回了目光，思考要不要再去看看它怀疑的那个人。

    也许刚刚的没有发现疑点是因为那人察觉到了它要过来，所以在装作普通人的样子。

    这样一想，实在是大有可能，毕竟那是一位能够破开灵魂禁咒的人，很可能事先已经察觉到它来了。

    乌鸦轻轻扇动翅膀，目光再次落在诺尔的身上：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幻想的孩子，除了身上的巫师长袍，便和巫师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好像真的如此，诺尔尝试通过乌鸦的视角观察自己的老师，但能看见的只有一只木澡桶，看不到里面的人。

    诺尔倾听着鸦内心的想法，简直是要笑出声来，他并没有对乌鸦的内心动一点手脚，乌鸦心中的话全部都是由它自己猜想出来的。

    在倾听乌鸦内心的同时，诺尔也在用全力翻阅乌鸦的记忆。

    咦？

    有一段记忆引起了诺尔的兴趣：

    老巫婆站在乌鸦面前，眉宇间满是担忧，她轻声说道：“巫师来了，我们得加速计划。”

    乌鸦“哇！”的一声，算是回应了老巫婆。

    老巫婆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这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定要做到。”

    乌鸦再次发出叫声：“哇！”

    老巫婆看着乌鸦，脸上带着些微失望，语气非常坚定：“不能按照计划培育这些人了，明天晚上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喂给他们最后的魔药。”

    她摇摇头：“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说了又要剪除你的记忆了。”

    老巫婆不再和乌鸦说话，坐到椅子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旧书阅读起来，那本书是关于灵魂巫术的，书的标题是：梦与灵魂之密。

    但是一想到计划，一想到下午的变故，她的心就安静不下来，根本没有办法正常阅读书上的文字。

    在接下来的记忆，便是老巫婆命令乌鸦调查关于巫师的事情了。

    这些记忆尚未被动手脚。

    乌鸦瞅着诺尔，下了最后的判断：没有任何异常。

    随后，乌鸦展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诺尔等待了一会儿，确定乌鸦走远后，把鸡腿放在一旁，开始考虑那本有关灵魂巫术的书籍。

    如果能把那本书弄到手，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学习灵魂巫术了。

    想到这里，诺尔看了看天空，繁星密布，夜还漫长，而自己的老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一时半会无法和他谈论野人祭司和她的计划。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为什么不去把那本书借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