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好大的胆子!
“灾情和民生都可以交给白左处理,本宫会调兵七万连同滨州的节制权也交由你,军政你要亲自管理。”
“南楚终非净土,开采铁矿之事不宜声张,璃王府中有些能人异士制造兵器这方面他们可以帮你,这些人均交给你调配。”
“滨右本就贫瘠,本宫又命人特意散布了些闲言,待你入城不会又闲人干扰你冶炼兵器,这三座城便尽归你旗下。”
能带兵七万,轻千寻激动的搓搓手跃跃欲试。
月少堂说过,他所学的尽是书本上的道理,实战远远不足,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练兵、出兵、御敌、杀敌,有大把的时间泡在军营里。
“只是...有一件事...”轻千寻欲言又止。
夜逸风提早就为他考虑过了,“此去滨右时日长久,夫人身怀六甲不便随军同行,本宫会安排人护送夫人去滨右的,你且安心去就是了。”
“臣定不负太子所托!”轻千寻道。
轻千寻出太和殿时天已暮色,太子还在处理奏折。
月轻玉看看埋在奏折堆里的夜逸风,她心中有一丝心疼。
陛下久不临朝,太子辅国,以卓喜安为首的文臣要员倒台,大事小情的底下的人摸不清太子的喜好,一股脑儿的全都报了上来。
百上加斤,夜逸风现在只觉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实在是短了些。
月轻玉屏退了内侍和宫婢,将案头的灯推了推,灯光摇曳映着如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夜逸风依旧垂着头批下最后一道朱批,嘴角浅笑道:“马上就好了。”
说完,从左手批复过的折子中抽出一封,“你看看这个!”
奏折的落款写的是白左的名字,月轻玉知道那是从滨左来的奏折。
滨左的灾情原比夜逸风所述的要严重的多,白左初入滨左随行携带的粮食便被洗劫一空。
面对饥肠辘辘的暴民,白左没有选择镇压,而是连夜下令召集滨左官员商讨赈灾一事。
滨左三城十七州,百名官员到场的仅有二十三名。
白左奏折中附着的是被其罢免的五十四名滨左地方官员名单,又从各地选拔出一批副使、干事以灾情平复为政绩考核,待灾情平复便由这些人顶替以往他们的顶头上司的位置。
这恐怕是东武建朝以来最大的一次官员裁撤、升迁了。
白左,好大的胆子。
月轻玉笑出了声,夜逸风笑道:“好笑的还在后面!”
南楚境内东武城池加之饥荒严重,押粮的队伍一到滨左,百姓群情激奋。
白左下令大开城池,愿成为东武百姓的按照东武律法重新登记户籍、人口,家家户户按人头领取每人每日可领半斗米,七岁以下的孩童折半。
若不愿成为东武百姓者,携全家每人领取一斗米后消除户籍出城,流入南楚国境与东武再无半点关系,永不得入城。若有折返,按细作论处。
出城者的田产、房产将重新分配给城中百姓使用。
此令一出,老者妇孺皆谁愿背井离乡沦为流民,有年轻的壮汉想要离开被亲眷拉着衣角劝说。
南楚虽大可他们需要重置房、田,他们拖家带口的在别人地界上讨生活,哪那么容易?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比土豪富绅,离了家没粮没地的怎么活下去?
况且,祖辈上辛苦打拼留下的房产和田产凭什么要留给别人?
许多人都留了下来!
有的人心存不甘,扬言:誓不成东武的走狗,撺掇着出城。
这些人是存了侥幸和私心的,他们知道南楚赈灾的粮食也到了,想着出城后还可以留着南楚人的身份,等得了南楚军的庇护后再接自家亲眷回来,若是南楚军无法庇护他们,有自家亲眷在城,东武人不会不接受他们的。
这些升斗小民张牙舞爪叫嚣着前脚出城,后脚亲眷便被“送”了出来。
那些不愿出城的妇人抱着自家孩童在城门口外,叩首求饶,官兵不忍,为其求情。
白左立于城门之上,破下一盆冷水。
“令如箭,箭发无悔。话如水,覆水难收。”
“朝令夕改,民心不复!”
“已注册户籍者按人头领取种子,今年秋收不足往年五成的农户报于里正,由当地官吏统计上报,由辖区补贴。”
妇人望着那一白衣少年,一脸儒气,狠心掐了一把怀中小儿,孩子哇哇大哭,女人哭道:“大人,求求您让我们母子回去吧!稚子无辜,我们出去就是一个死啊!”
白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落子无悔,没有半分的退路。
抬手,弓箭手举弓高声齐喝:“退!”
男人们,适才还叫嚣着一下子也软了腿,拉扯着自家女人儿子,跌跌撞撞的往城门外走。
老者谩骂着子孙不孝丢下祖业和家产,女人的抱怨和咒骂的哭声不停,夹杂着孩子的哭嚷着饿,不知多少人看了心疼。
城门口,原本犹豫不决的百姓,见离城便再无回路拉着自家婆娘直奔府衙而去。
南楚也好,东武也罢,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都是百姓。
对于南楚而言,是随意可以割让的棋子,对于东武而言,能够收留给他们一口饭吃,就是恩典。
有此一例,滨左各州府群而仿之,不过月余滨左民情得到平复,民生已步入正途。
“有胆有识敢为天下先,有勇有谋定破万重关。果然,没有选错人!”月轻玉感慨道。
“这么得意么?”夜逸风打趣她。
月轻玉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笑道:“自然得意,多几位如白左这般胆大的臣子,你才能轻松些啊!”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白左如此嚣张,山高皇帝远,本宫可管不了他!”
“滨左官员的调配、升迁、功绩虽掌握在节度使一人手中,所谓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月轻玉不以为意的笑着,“殿下只要牵好领头羊,底下的人和事自然知道怎么做。”
“官官相护,互为一党,又如何?”
当初朝中若不是皇室、兵部、文臣沆瀣一气,军中损伤不会这般惨重。
夜逸风自知朝中自乱而自伤心肺之害,要比他国祸乱之害,更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