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抹不开情面，毕竟世代相携，恩情并重，杨烟背着干的那些事儿，实在难以启齿。

    可是不说出来吧，杨烟还以为自己多么忠贞不渝，苦苦等待结果落个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就忘恩负义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理自在人心。

    钱路低着头，想了又想，带着提醒的语气说，“新三嫂子在医院工作。”

    爱情一旦执迷不悟，就是不理智，还自以为是。杨烟就是个典型。

    她总以为钱路没验。钱路提到封晓春就是告诉杨烟在医院堕胎的事他们知道了，而杨烟却联想到了封蜡梅，还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封蜡梅还喜欢你吗？”

    “嗯。”

    “今生今世你要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为什么？”

    “她不但作风不正，而且阴谋重重。”

    钱路低着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

    “听你说。”

    “那婆娘总是跟这个男人那个男人在一起…。”

    “不许讲别人的坏话。”

    “路哥？”

    “不说别人！就说我们自己。”

    “我想哭！”

    钱路拉着杨烟坐在一起，抱着杨烟的头，“大哭一场，把所有眼泪投进哥哥的怀中，从此再也不流泪。”

    “我要是不赞成你和别的女结婚呢？”

    “那就只有孤独终老！”

    “打光棍儿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杨烟确实漂亮，家景也很不错，还非常能干，但是她喜欢给钱路买帽子戴啊。

    男人嘛，长期帽子戴不但压力大，而且运气差，因而说道，“你是我的小妹。”

    “八年前，我就是你的女人。我要做你的妻！”

    “兄妹如手足，岂能……？”

    “我就是想做你的妻子，哪怕中途被你换掉。”

    “胡言乱语！哪有哥哥娶亲妹妹的？再说，即使要更换，也只能换衣服，不可换手足。”

    “你不要我，我没脸见人。”

    “我不娶你，还背着忘恩负义的骂名呢。但是伦理道德很重要。”

    “王冰该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

    “田媛媛一直怀疑王冰跟我有关系，尤其八年前堕胎签字一事，搞得王冰至今抬不起头。你不娶我不就坐实了吗？”

    孩子究竟是王冰的，还是钱路的？别人不知道，杨烟自己还不知道吗？

    钱路抬头挺胸看着杨烟，连骂带问，“可恶的王冰，他竟然当起了倒插门女婿，丢下你不管不顾了？”

    “还是不被逼出来的。”

    “是我在逼他吗？”

    “他都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就…，”杨烟低着头，嘴角冒泡泡，责怪钱路地说，“他就不敢娶我。”

    一个男人宁愿做上门女婿也不娶一个漂亮女人，这说明什么？吃软饭比戴帽子更重要。

    “不知道喜欢你吗？为什么找他签字？”

    “正是因为对我穷追不舍，才找到他签字。”

    “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婉言谢绝他的追求，安安心心地等待你回家。”

    “对不起！你不但用心良苦，还受苦，告诉哥，让我怎么补偿？”

    “王冰一直背着一口黑锅。”

    “我向田媛媛解释一下，把黑锅取下来，如何？”

    “你嫌丢人。过年之后，抬起屁股走人，而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

    “老规矩。”

    老规矩是男方单方面解除婚约，要跪着走到杨烟家祠堂叩头道歉，再按村约赔赏各种费用。

    “你干妈恐怕不答应。”

    “她还违背诺言？”

    “姐姐们也不会答应。”

    “她们说了算，还是祖上规矩说了算：”

    “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会同意吗？”

    “拿哥哥姐姐欺负人？”

    “我是说他们知道很多事情。”

    “越是知道的越多越要懂事讲理。”

    这八年来，杨烟都在干些什么？她的智商都长在美丽的外表上，被人收拾掉了吗？

    唉！情这个东西，要么和，要么散。此次相见，恐怕就不会再见了。既然答应兄妹相待，就多几分忍耐吧。因而说道，“我们真心把你当作妹妹！”

    “赵丽真的比我吗？”

    她不但比你漂亮，还比你有德行…。思至此，又说，“刚才一拳打得她面目全非，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这就是缘份和命运吧。”

    “一个智商低下、而面容姣好的女人容易幸福，对吗？”

    “你干妈常这么说。”

    “大姐，二姐、二嫂不但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还处处维护她。她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而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看来，你是冲着她去了。”

    “什么向着不向着？你才是小妹，她只是一个外来嫂子。”

    “嫂子？”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必须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怀了你的孩子吗？”

    “信不信敲你的头？”

    “哼！”杨烟朝钱路撅起嘴。

    “保守秘密的话，就告诉你。”

    “我很不甘心！”

    “有些话还是不说出口吧。有兄妹做就是缘份。”

    “你不娶我，做兄妹就没必要！”

    “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看来我们连兄妹也没得做了。”

    钱路站起来，转身就走。杨烟赶紧抱住胳膊，“你亲我一下！”

    “小妹？”

    “亲我一下！”

    “算是吻别吗？”

    “亲我一下！”

    “不可以！”

    “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威胁我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有些要求你不说要做，有些要求就不能答应。”

    “亲一下就这么难吗？”

    钱路抱着杨烟，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是哥哥对妹妹的友情。”

    “为你保守什么秘密？”

    “我们领证了！”

    杨烟静默片刻，问道，“真不是你做梦梦见的？”

    “是的！”

    “书信往来四年多？“

    “是的。”

    “见面十来天就领证同房了？”

    “是的。”

    “是我是不是爱得很卑微？”

    “在这世上没有谁在哥哥的心里比小妹还漂亮。”

    “路哥，你一直在骗我。”

    “在爹娘的心里，在哥哥姐姐心里，你就是他们心中最美丽的那个人。”

    “……。”

    后来，杨烟一生未婚，后因车祸瘫痪在床，钱路多次回老家看望，还不足以表达兄妹之情，决定让他的孩子随杨烟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