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幻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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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浑水摸魚一箭双雕,自古唯人心難測

    王猛呐呐盘膝,直勾勾盯着劉逸,雙耳竖起,欲聞其详。

    “莫要多虑,且着衆将士收拾行装,修為低者,可先行北往,再次肃清路途,余者無論此間生何变故,皆不动,伺機而行。”

    除开王猛,衆人面色玩味,有何变故?皆沉思。

    王猛雙目圓瞪,满脸不解。

    劉逸亦不解释,“再着斥候進境甚速者私下放言,於山中舆异蟲戰之,試炼效果极佳。每日遣數皇者,各携将士入山,将异蟲败者驅向嘉陵。余事尽皆交予逸即可。”

    将异蟲驅往嘉陵?莫非……?衆人眼神一亮,玄心面带笑容,“先生果然好謀划,人族無論驅蟲或是安民,皆受牵製,無暇他顾!吾等進退從容,甚妙!”

    劉逸於此未置一言,只道,“諸位莫急,何時北往,還需時機,且見機行事。今日所来,即是為此,此間事了,逸先行告退,諸位且安心。”

    言毕長身,抱拳致意。

    玄心等人送至帐外方歸。

    此事議定,劉逸甚是輕松,哼着小曲,携衆人歸之。

    接連數日,衆人無事。

    不知從何日始,异蟲為最佳弟子历练之言,傳遍坊間,盖因有以身試者,效甚佳,竟愈傳愈烈。甄眞衆人聞言皆望劉逸,劉逸仿若無事之人,“莫管閑事。”

    中軍帐中,沉默良久,傳来一聲長叹,“欲置諸皇於不義哉,望可谨守本心……”

    其間,方季礼舆原宗主謝風,携弟子數人,於小院之左安营。果如李文斌所料,每日,皆有原太极宗弟子三三两两,陆續来投。師姐龚玥竟亦至,劉逸讶然,却并未多問。私下甄眞言龚家老祖陷蟲巢不歸之一,龚家失了底氣,各方打压漸盛,以至於此。劉逸颌首了然。

    太极宗於弟子失,并無反應,劉逸覺异之,然無妨大計,應是人族大能密謀起事,不願打草驚蛇耳。劉逸舆師尊宗主商談數次,約定按計行事。

    數日間,劉逸携衆人閑逛,或是賞玩花草,或是踏青出游,翩翩浊公子,婀娜俏佳人,一行人好不快哉。反覌他人,無論人族妖族,皆是行色匆匆,不敢稍留。

    劉逸舆衆人言,如今姿态已做足,結果如何,各安天命吧。言毕仰天長喟,“山雨欲来風满楼——”

    又數日,某夜丑時,軍报划破夜空,异蟲掘通墙底,城墙失陷。一時間,人心惶惶。幸异蟲於高墙所克,唯破土而出,數目不多,各族将士於墙後空地堪堪抵住。

    大能紧急會晤,中軍帐彻夜灯火通明,竟無一位妖族大能舆會,甚是詭异。

    時光流逝,愈發詭异,常人之計,遣人封堵通道,灭尽入城之蟲,如此极簡良策,竟無人實施?莫言實施,大能所商對策,竟三日無有結果!

    人族普通将士愈發焦急,劉逸却是愈發平静,耗時愈久,大能之心愈明,此計愈利掌握之中。

    直至第五日清晨,有人見欧冶大帅甩开門帘,拂袖而去。劉逸知,諸皇入毂,大局已定。所待之機已至,一切尽在掌握,妖族北往之途,可始。

    稍時,有數十信使疾驰而去,一皇者立於帐前宣書,其聲响彻嘉陵。

    “壬寅嵗春,天地有劫,西洲生祸,异蟲不絶。四方雲动,将士未歇,前赴後継,鏖戰數月。庶民齊力,修士洒血,諸皇同心,决戰荒野。

    及秋,斩异蟲之首,蟲群裂,至此劫消,余蟲不足為虑。祸兮福所倚,此戰,蟲首亡,巨蟲者,十去八九,所余异蟲,於历练甚佳,嘉陵至此可曰福地。諸皇拟旨,诏天下曰:

    以嘉陵出山之关隘為界,帝欲於隘口设关,关之外,划做各宗各族历练之地。嘉陵,青原原属景國,划為公地,由景國代管,於青原建坊市,五洲各方,皆可於其間设别院,驻弟子,以便历练。

    即刻,隘口筑墙设关,三日後,諸人皆退往关外。异蟲之患已解,諸國将士皆可整装凯旋,各留一队,常驻青原,以备关口輪值。

    諸國,以年為期,可各自遣修士者,至此历练之地。所遣之數,稍後細商。諸宗諸族,切莫私遣,若有違者,天下共遣之。

    大难必有後福,此中興之势,不可当。且莫違。”

    劉逸院中,衆人聞诏,皆緘默。

    劉逸眉头微蹙,好一着浑水摸魚。乘其阴乱,利其弱而無主。随,以向晦入宴息。安稳數萬年,宗者族者,势漸起,难权衡。如此一着,宗族尽歸掌握。好手段。然於嘉陵青原民衆,未置一词,其弗扰民之舉乃任自生自灭之心耶?置生民於不顾,談何爱民如子?劉逸摇头微叹,人命?草芥耳。

    細思诏文,劉逸踌躇,整装凯旋?局势未稳,何故急退?按理,当驻扎數月,以覌後效,竟不惧异蟲再爆發?如此急功近利,可不似王者之風。百數王者,竟無一人深謀遠虑?若言其無深謀,又何来浑水摸魚之計?此間必有诈!嘉陵青原民衆,怕亦是拖住劉逸脚步之棋子,故未置一言。此陽謀,不可不接。

    思及此,劉逸嘴角微扬,既欲一箭雙雕,那便好生玩儿玩儿。

    此刻,衆人亦已回神,玄月聲含喜音,“人族大軍凯旋而歸,吾族迁途弃不順利許多?甚善甚善。”

    劉逸扭头,深深望一眼,旋即摇头。“非也非也!”

    也不待衆人追問,直接步出院門。

    衆人满头雾水,急忙跟随。

    先往何處?劉逸沉思。若見得欧冶冥,嘉陵眼綫衆多,人族諸皇若知之,亦恐失密,必生戒备,不可。罢了,欧冶冥處不去也罢。

    中軍大帐中,欧冶冥亦有愁色,明為凯旋,實則欲半途伏击兽族,再有凡人拖累,此局难解。欲遣人告之,暗哨明岗諸多,岂能掩人耳目?不可。此子大氣,却不知可奸猾?實是爱莫能助。罢了,此劫數,唯覌天意。

    若劉逸知欧冶冥之虑,必失笑。華夏泱泱五千年,兵書計謀無數,未食豚,岂能未見豚之奔逐?

    这边劉逸亦是定心,直奔妖族大帐。

    妖族大帐中,王猛满脸喜色,正於玄心處進言。“狐妹怎地還不下令?先生着我等見機行事,此天賜良機,莫要錯過!”

    妖族除外出公干之皇者尽皆集於帐中,尽皆面带喜色,各自催促玄心下令。偏偏主席上,玄心舆七八皇者正襟端坐,愁眉不展。

    玄心听得烦躁,一揮手,“此事休言,一切待先生至再説。”

    話音刚落,刘逸撩开帐帘,漫步而入。

    玄心及七八愁心皇者方舒一口氣。“先生終至!”玄心快步下席,迎向刘逸。

    “諸位前輩所聊何事,如此热閙。”刘逸亦是作揖見礼。

    “先生可聞得诏令?吾之族人,勇力有余,却易於人所诳,只吾等數人總覺有异,不敢妄动。今先生至,吾等放心矣。”玄月微叹。

    “正是為此而来。”刘逸見完礼,長身正色。

    “大軍急於班師,於常理不合,其間必有诈,諸位莫要心急。仓促行事,必中奸計。”刘逸朗聲。

    帐中霎時安静,皆望向劉逸。

    “人族班師凯旋,竟是诳於吾等?”王猛一脸不可置信。

    刘逸微叹,“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實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驕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無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諸皇目瞪口呆,竟還有如此説法,驚為天人。目光稍瞬,又覺不妥,本就是天人。

    稍顿,劉逸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北迁之途既定,不可大意,且取地形图一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