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诀
繁体版

第十五章 水瀑之约

    元皓回房时,宿房区仍是一片静悄悄的。虽是一夜未眠,元皓却不觉疲惫,突破第七层的喜悦令他精神百倍,但既然时间仍早,便躺床上阖目休息。

    待天亮后,元皓去敲了敲丁羽的房门,丁羽开门见是元皓,诧道,“元皓,怎么是你。噢,快进来!”

    元皓有点不解,进了屋,仔细看了看丁羽,问道,“阿羽,你晚上没睡好吧?”

    “啊?嗯,没睡好,没怎么睡。”

    元皓亦不知说什么,只好劝道,“要不,你今天休息一天吧。你这个状态,就算去修炼恐怕也是事倍功半。”

    丁羽笑的很勉强,说道,“我没关系。对了,你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元皓无奈道,“已经不早了,今天是礼扬没有早来而已。咱们去叫虎子吧。”

    丁羽点点头,“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元皓又去敲了田虎的房门,田虎拉开门见是元皓,拉元皓进屋道,“咦,今天居然不是礼扬先来。”

    元皓笑道,“我也奇怪呢,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打算偷懒了。我刚从阿羽那过来,他昨晚睡的不好,状态很差啊。”

    田虎啊了一声问道,“那怎么办?”

    “我劝他好好休息一天,他没答应。”

    田虎还未说话,却见宋礼扬闯了进来,笑道,“挺早嘛你们,虎子,跟我来,我爹唤你去呢。”

    田虎一缩脖子,“我最近有认真修炼,没做什么坏事啊。”

    宋礼扬神秘兮兮的说道,“放心,好事!”

    元皓见状说道,“虎子,你放心去吧,看礼扬这个样子,不是坏事。”

    于是田虎便跟着宋礼扬走了,二人刚走,丁羽过来了,见只有元皓,于是问道,“虎子呢?”

    元皓解释一番,然后看了看丁羽,说道,“阿羽,气色比刚刚好些了。”

    丁羽点头应道,“是,我刚刚想了想,发现自己错在哪儿了,今天可以好好修炼了。”

    元皓见他确实有些积极了,说道,“嗯,不要太勉强自己就好。咱们先去饭堂吧。”

    元皓和丁羽正在吃饭,便见田虎背着一把大弓和宋礼扬一起进来了。田虎兴奋的将弓一握,叫道,“元皓、阿羽,你们看!这是师父送给我的。”

    二人定睛一看,此弓看不出材质,弓臂上雕满了纹路,显得十分古朴,众人对弓不甚了解,其他的便看不出什么了。田虎咧嘴乐道,“这把弓叫‘万仞’。”说着便随意拉了几下弓弦,那弓弦看起来十分强韧,“真是一把好弓。”

    宋礼扬笑道,“我爹托贾师兄寻一张好弓,寻了许久,总算在试武大会前带回来了。”

    元皓看着二人说道,“如此一来,阿羽有‘目望’,虎子有了‘万仞’,出世便有了可靠的武器了。礼扬,你呢?”

    “我爹答应把那把‘君玉’给我,倒是你,元皓,我问我爹怎么没有你的,他说你已经有一柄绝世名剑了?”

    元皓点点头说道,“是我爹的剑,名曰‘九霄’。”

    田虎问道,“怎么从没见你用过?”

    “咱们修炼的时候用的木剑啊!”

    “噢对,晚上回去定要见识见识!吃饭吃饭,饿死了!”

    宋礼扬咬了一口馒头,说道,“贾师兄正在修缮试武大会的场地,听说三日后便要抽签,开启试武大会了!”

    田虎怪叫一声,“什么,这么快!这回没希望了,我是突破不了第五层了!”

    元皓笑道,“三天还是有希望的,不过突破以后可能便没时间修炼第六层了。”

    田虎反问,“元皓你便不急了?”

    “我昨晚刚刚突破了第七层,这几日便修炼第八层罢。”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语气却各不相同。

    田虎抓起馒头就吃,坚定说道,“三天,我就不信我突破不了,咱不能拖后腿呀,是吧阿羽。”

    丁羽点点头,宋礼扬悠然道,“我还是想办法多看几天书吧,有朋友当后盾,不亦乐乎。”

    饭后众人分开去修炼。午后,元皓正修炼时看到地上有一个黑色袋子,快步拾起,发现这是放在自己房中的那个避虫袋,怎么会掉在此处。仔细一翻,发现有一纸条卷在绳结上,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想知黑书生消息,独自来水瀑。元皓心中一震,不动声色的将避虫袋和纸条收起,见四下无人,快步离开修炼场。

    元皓现身在水瀑时,背上还背着一柄剑,正是九霄。元皓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心知这必然不是他人逗趣自己,于是站定不动,凝神倾听,同时凭灵识警戒周围。不一会儿,身后响起树丛的莎莎声,元皓感知来人并没有偷袭的动作,说明对方应无恶意,于是转过身来。

    来者是一女子,一身似雪白衣,元皓一眼便认出她正是当年在小边村外遇到的灵狐依依。因为她的相貌丝毫没变,甚至比当年更加光彩夺目。依依就那样站在那里,美目望着元皓,笑着的脸上还是那两枚浅浅的酒窝,直到元皓被看的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时,依依如莺般悦耳的声音说道,“公子看奴家美吗。”

    元皓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答道,“依依姑娘依然是极好看的。”

    “那公子为何将奴家赠你的灵珠又给了他人呢?”

    元皓一窘,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依依语气似有哀怨,“公子可知,我族每个灵狐一生只有一颗灵珠?”

    元皓心下惊讶,“这…这我并不知晓,你不是说……”

    “当时那般说辞是怕公子不肯收下。奴家感念公子救我敬我,亦知公子早晚定要成为灵修者,特将奴家的灵珠赠予公子,祈助公子修行,而且…只要灵珠在公子身上,奴家便随时能都找到公子在哪。”

    元皓恍悟,找到青竹的便是眼前的依依了,又觉自己所做确实很是不妥,对依依深深一礼,歉然道,“是我不对,但我原本确实不知灵珠这般珍贵,这…我实在对不住姑娘!”

    依依掩嘴一笑,“见公子确非故意,又如此心诚,奴家不再怪公子了。”

    元皓见依依如此温言有义,心怀歉意,又抱一礼道,“谢依依姑娘慷慨原谅小子。”

    依依直接伸手扶起元皓,笑道,“公子别姑娘姑娘的唤奴家了,叫我依依便好。”

    元皓感到依依一双手柔软温暖,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只见那双手小巧玲珑,白皙细嫩。元皓长这么大,除了如母一般的翁瑶和如妹一般的青竹,还是第一次触到非是亲故女子的手,脸上罕见的一红,说道,“这样称呼合适吗?”

    依依娇笑道,“莫不是公子嫌弃奴家。”

    元皓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那,依依,你叫我元皓就好。”

    依依却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虽是人形,却是兽灵,照我族传统,若将灵珠赠人,便是认那人为主了。”

    元皓虽已听懂依依的意思,却惊讶异常,痴问道,“那,我,我该如何?”

    依依见元皓惊讶模样,魅然一笑,“公子又欲如何?”

    元皓却是诚然道,“我不知道。”

    依依听他语气,心知元皓仍似当年一般心灵纯善,亦缓言道,“认人为主,并非为奴为仆,主凭诚,狐凭心,奴家知公子是纯善之人,心知选择公子定不会错,公子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公子。奴家既已择定公子,愿永远为公子助力,若公子嫌弃,奴家也只好远走不再相见。”

    元皓心有感动,感慨道,“我自不会嫌弃你。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呢?”

    依依闻言显然一阵轻松,看来其内心并不似面上那般平静无澜,开心的解释道,“奴家自是凭灵觉,而且青竹与奴家讲了许多公子过去之事。”

    元皓不解,问道,“灵觉便是灵识吗?”

    “并不同,灵觉是我族特有的天赋,能感知人的好坏。”

    元皓又问,“青竹怎会与你讲了许多,她告诉我只说出了我的身份啊。”

    依依突然朝元皓媚笑起来,那笑容落在元皓眼中,只觉得如痴如醉,魅惑天成,心中突然一空,直想将心事说与依依听。却又突然感觉眼前有一根绳,竟然直直的进入嘴里,穿过喉咙,缠在心上,心一紧,自己双手便去拉扯那根绳,绳一被拽出来,元皓整个人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清爽,只见依依正笑着看自己,在低头一看,手里哪有什么绳子。

    而依依眼中却是见元皓起初双眼涣散,呆立在那里,片刻后便又回神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不由得开口赞道,“公子当真是心志坚定,受奴家魅术却能立时转醒。”

    元皓恍然,问道,“你对青竹便是施用了这等…修为吗?”

    依依点头道,“正是。不过公子放心,魅术只会让人不记得当时发生之事,并不会产生其他恶果。这不过是我灵狐一族自保的手段罢了,但遇到如公子般心志坚定之人或者修为十分了得的灵修者,却是无用了。”

    元皓语气坚定道,“依依,放心好了,若是有人欲对你不利,我会助你的!”说罢又想起青竹那里的灵珠,若是没有灵珠,依依若真有难时便寻不到自己,若要回灵珠,又颇感为难,支吾道,“我会想办法要回灵珠的。”

    依依见他为难模样,心中好笑,却逗趣道,“在奴家看来,灵珠对她助益甚大,便是不取回也可,只要奴家始终跟着公子就行了。”

    元皓闻言,以为依依真的作此打算,更觉为难,“这…恐怕不妥,师兄弟们…呃…师父他看见的话…”

    依依掩嘴笑道,“公子不必为难,奴家是说笑的。”说罢取出一支洁白的长羽,递给元皓,“这是灵羽,公子带在身上,奴家便能寻到公子了。”

    元皓拿在手上,这根长羽如叶茎粗细,柔软细长,轻若无物。依依却不知从哪取出一个墨绿色荷囊,很自然的夺过灵羽,塞进荷囊,然后将荷囊递回给元皓,说道,“公子可莫丢了,奴家只剩这一件宝贝了,灵羽虽然不能像灵珠那般助益修炼,却可以传递信号。”

    元皓郑重收好,问道,“那我也可以用灵羽找到你吗?”

    依依认真地说道,“那是自然,公子只需对着灵羽大喊三声‘我想你’,奴家便会赶到公子身边。”

    元皓闻言一羞,登时语塞,却见依依咯咯一笑,“奴家说笑的。公子只需要施展修为将灵力注入灵羽,奴家便能感应到。”

    元皓心中顿时轻松,发觉依依很喜欢逗趣自己,却不会令自己真的为难,有些俏皮可爱,忍不住问道,“依依,你多大年纪,为什么五年了一点没变呢?”

    “我族修成的人形是什么神态,便永不再变。”说罢,又悠然说道,“若仅谈及修成人形的年岁,奴家尚不及公子年长呢。”

    元皓心说难怪,转而问道,“对了,你纸条上写着黑书生一事是为诱我来还是确有其事?”

    “自然是既有消息,又要诱公子来了。”

    元皓哑口无言,依依继续说道,“当年奴家回到族地,却只见一片狼藉,只有少数同族幸存,我娘也没能幸免……”

    元皓见依依面有哀意,闻言想到自己爹爹,顿生同感,将内心所想说出来安慰道,“依依的爹娘若知你能活下来,定会宽慰,你也应该为了他们自信且快乐的活着,念着他们,让他们永远活在你心里。”

    依依又听到元皓安慰之言,心中觉得比五年前还要感动,细思那话,亦觉得十分有理,不觉间生出一些希望,冲淡了些许悲伤。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后来发现原来族长被族人舍命相护,也得以逃脱。我族遭此大难,皆是那白衫恶人所为,族长于是整顿我族,叫同族化作人形,纷纷入世打探,终于得知那恶人叫黑书生,只是踪迹难寻。后来奴家从同族那里得知公子你的消息,还得知公子的爹……这都是奴家害得。”

    依依说着,双手抓住元皓衣襟,泫然欲泣,面有愧色。元皓握住依依的双手,毫无亵渎之意,“不是你的错,全是黑书生此人歹毒,我从没怪过你。”

    依依闻言看向元皓双眼,见他满眼真诚,毫无作伪,既感动又感恩,继续说道,“多年的探查,族人发现,黑书生从未去过北方,前些时间突然得到消息,南北方同时出现两个黑书生,奴家当时恰好在北原城,于是亲自接触了北方的‘黑书生’,发现竟是个假扮的,但原因不得而知。于是奴家巧妙的将南方那个黑书生的消息透露给她,果然当晚她便南下了,只是不知是否黑书生同路人,于是一路跟踪,便在靠近九万原的地方跟丢了。这之后奴家便追灵珠而去,欲寻公子,成了现下这般场面。”

    元皓思索着说道,“南方吗…过不了多久,我应该就能出世历练了,到时候我也会亲自探寻黑书生的下落…太好了,依依,得你相助,便不至于茫然乱找了。”

    依依笑着点点头,“这是奴家与公子共同的目标呢。而且,南方还传出剑阁弟子方逸嵩的消息……”

    元皓心想,若是这样,瑶姨定然会前去查探一番了,上次回来还说要赶在试武大会前回来,如今恐怕难说了。正想着,依依开口说道,“奴家今日得见公子,十分欢喜,亦可满足离去了。”

    元皓说道,“我亦同样欢喜。依依要去哪儿呢?”

    “奴家会继续打探,期待公子出世,为公子助力。”

    元皓点点头,叮嘱道,“依依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再试图亲自接触这般莽撞!”

    依依见他诚心关切,福了一礼道,“公子后会有期。”便转身走进树丛去了。

    元皓在原地站了一会,看了看天色,便也回去了。将九霄送回房中,刚回修炼场,便见宋礼扬跑过来,叫道,

    “元皓,你跑哪去了!我刚刚得知了一个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