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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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试探

    望江楼是中关镇最大也是最好的酒楼,有四层之高,每一层都极为宽阔,装饰极简而又大气。

    望江楼因视野开阔,二层以上皆能望见陵江而得名,正是邓元章建起的那座最早的酒楼,起初是两层,后来又重新盖成了四层。

    元皓和师君行正是坐在最高的一层,吃着菜,说着话。

    元皓听了师君行一番讲解,陷入沉思,世人难道真的只是需要安稳的活着吗,真的没人想过让自己活得更充实更安全吗?

    师君行道,“吃完咱们就要赶去北原城,不然我定要请你去坐一次渡船不可。”

    元皓被他打断心事,笑着说道,“我从大集山去玄妙山的途中曾经过这陵江,可是我忆起五年前从南边去往小月城时,却不曾渡江,这是为何?”

    “很简单,那时你们定是没有走这条路。从此处往上游去,小月城的正南方,有座奇山,将陵江截断,所以叫江断山。陵江一部分从山下的缺口流过,一部分从山下暗河流过,山上有路可以直接跨江,所以,西边的行商大多会走江断山的路过江。”

    元皓不禁叹道,“果真奇妙。”

    师君行神秘一笑,“还有更奇妙的,你会看到的。”

    二人吃过后,便出了这中关镇城,破空直向北而去了。沿途经过之地,二人全无停留。

    将近赶了一天的路,临近天黑时,师君行说道,“元皓,看见前面的山岭了吗?”

    元皓向前望去,一条向东西绵延不知多远的山岭横在前方,不由叹道,“好长一道山岭!”

    “元皓冷否?”

    元皓一笑,“虽然感到越向北行路越感到一些凉意,但还远谈不上冷。”

    师君行面露狡黠的笑容,说道,“咱们翻岭便到了。”

    元皓并未在意,便于师君行御空越过山岭。岂料刚翻过山岭,温度骤降,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元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便以灵御体,抵抗这股寒气。

    师君行看着元皓的反应,满意的笑了,元皓也终于明白方才师君行为何笑的那般狡黠。

    过了山岭又行了一段路,就见到一座镇子,师君行当先破空而下,元皓亦紧随其后。

    镇子很普通,并不显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有一条行商的路穿镇而过。

    师君行介绍道,“这里是北岭镇,咱们在这里寻个行商的车马,跟着他们进北原城。”

    “好主意,黑书生行事低调,定不会大举搜查行商车队。”

    “咱们现在先去买一身衣物,一则可以御寒,二则也不会很显眼。”

    元皓看看镇里的人,都穿的很厚实,人人肩领袖口,皆有毛皮,头戴各色的毛皮帽子,再看看自己二人,一身便显得单薄简陋,与众人格格不入。

    “君行,你竟对这边如此熟悉。”

    师君行扬头道,“那当然,我可在北方游历了数月之久!”

    说着便讲述一番。

    方才二人越过的山岭叫做不北岭,东西向绵延数百里,最低处有近百丈高,最高处则足有数百丈。不北岭奇妙之处便在于,越过山岭往北,就变得十分寒冷,翻过山岭往南,就像春暖花开之季。

    北岭镇是不北岭北方唯一的镇子,向南翻过不北岭往东数十里,还有一座南岭镇。二人越过山岭的地方向西数十里,就是不北岭最低处,且被前人开岭修路,地势很缓,行商车马便都会从那里翻越不北岭。

    行商车马可以选择在北岭镇休整一番,也可由北岭镇继续向北行路,可到中原四方之地最北端的大城,北原城。

    元皓摸着裹在身上的厚厚的栗色大衣,果然很是暖和,店家显然对元皓这番动作并不陌生,笑呵呵的介绍道,

    “这是用雪峰羊的毛皮缝制,中间续以压实的棉料,极为保暖。虽然两位都是灵修者,但穿了这棉衣,在这岭北之地,能为两位节省许多灵力。”

    元皓笑道,“多谢掌柜。”

    “哪里哪里,若非有你们灵修者在,岭北哪有这样的安宁,我要谢谢你们才是。”

    原来是店主一眼便认出两人是灵修者,稍加过问,得知元皓是剑阁弟子,怎也不收钱银,将两件衣物赠给他们。

    出了店铺,师君行笑着问道,“元皓是不是感到非常自豪?”

    元皓脸上不禁喜悦的笑着,“确实,他竟然因为我们是灵修者,就将衣物相赠,我真的很感动,很自豪!君行,我定要为世人铲除凶兽恶鬼,维护天下太平!”

    师君行一拍元皓肩膀,“我相信你!”接着叹道,“其实如今在九万原的百姓,对我天原教也如这中原之地对你们一样。”

    元皓知他定是在中原之地游历时,听了许多仇视天原教的话,不禁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就像我看到君行从不作恶,心怀正义与善良一样,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天原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魔教了的。”

    师君行感受到元皓的诚意,笑了笑,说道,“但愿吧。你知道吗元皓,你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天原教身份却没有敌意的人了。”

    “怎么可能,是你见的少了吧,我师父向来冷静沉稳,他定然也如我一样。还有瑶姨,从来都很温柔大方,知道了你的身份一定也不会抱有敌意的。”

    师君行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辩他,指着远处一列商队说道,“咱们去问问,看看能不能随他们去北原城吧。”

    这队行商原本见天色渐黑,打算在北岭镇过夜,明日天亮后再走,却见两个灵修者要与他们的车队一同去北原城,商队主事自然满口答应,也不在北岭镇过夜了,当即便出发前往北原城。

    抵达北原城时,已经快到亥时。元皓透过车厢的缝隙看见北原城的城墙非常高大,用巨石砌的整整齐齐,气势颇为雄伟。

    待进了城,街上却与安州城那些大城不同,虽然也是灯火辉煌,街上却没那么多人,看起来远没有其他大城那般热闹。

    两人仔细观察一番,也没见有什么可疑之人,便隔着车帘向主事道别,借着夜色,钻进一条漆黑的胡同。然后在师君行引领下,七拐八绕来到城门侧面,隐在暗处观察一番,却未发觉任何异常。

    元皓小声说道,“黑书生要引咱们来北原城,会如何对付咱们。”

    “既然他们扬言要捉我,无非就是公然出手或是暗中用计。”

    元皓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已经进城,公然出手显然不智,况且以他们以往的作态,八成是暗中了。”

    师君行点了点头,“不如我去明处,你在暗处,诱他们出来。”

    “这样也太过冒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

    元皓想了想,“不如咱俩都在明处,出了事更好照应。”

    “这样就不冒险了?”

    元皓笑道,“我在暗处必然离你又段距离,若你不慎突然被擒,我万一救你不及,岂不坏事了,所以还是一起在明处的好。”

    师君行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他没有只想着把自己当作寻找黑书生的工具,当真为自己考虑,“那好,我请你去北原城吃这里最豪放的菜。”

    北原城的酒楼叫做“一大碗”,一来酒楼的棉布门帘,便是一股升腾的热气,一进酒楼,扑鼻而来都是浓烈的酒香。

    酒楼里的热闹与外面街道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酒楼里的食客们很多,大声说话,大声欢笑,大声劝酒,大声吆喝……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且热烈,与其他城的酒楼气氛明显大不相同。

    当一整条羊腿砰地一声摆在桌上,元皓总算明白了师君行说的“豪放的菜”指的是什么。而伙计在听说他不喝酒时,感到怪异的眼神,更是让元皓长叹一声,好在师君行也没有要酒。

    “我尝过这里的酒,很烈,我也喝不下几口。”

    元皓闻着满堂的酒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师君行接着说道,“在这北原城,几乎是人人都善饮酒,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一口烈酒一口热,能用来抵御寒气。”

    元皓学着其他食客那样,撕着羊腿上的肉,然后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突然生出一种豪气顿生的感觉,几乎想立刻要两碗酒来畅饮,但理智让他只要了两碗热水。

    一顿饭罢,水足饭饱,元皓和师君行也没发觉有什么可疑之人。

    出了酒楼,一身热气,反而觉得屋外很是清凉。元皓轻松地笑着说道,“既然无事发生,咱们便找家客栈歇下吧。”

    “但是咱们仍不能掉以轻心!”

    元皓拍头道,“君行说的对,是我糊涂了,方才在里面吃肉,不觉之间有些松懈了许多。”

    师君行笑道,“这不怪元皓,你正是被这北原城的豪放风气所染。”

    元皓长吸一口气,说道,“好,今晚咱们睡在一间。”

    师君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一般,期期艾艾地说道,“什,什么?”

    元皓坚定道,“这样保准万无一失!”

    师君行一脸神色不定地跟元皓来到离酒楼不远的客栈,元皓问店主要了一间房。

    进了房间,元皓简单查看了一番,坐在椅子上说道,“君行先睡吧,我来守夜。”

    师君行哦了一声就走到床榻旁躺了下去,元皓奇道,“不脱衣服吗?”

    “啊?噢,穿着睡,以防万一。”

    元皓拍了脑门道,“对,还是君行想的周到。”

    师君行盖上被子,便转身面朝里,背朝元皓,屋内突然便安静下来。元皓看了看师君行的背影,心想,君行的脖子未免太细了些。

    元皓坐在椅子上一边运行起法诀,一边凭灵识感应客栈里是否有灵修者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只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元皓,睁开双眼,一张素净的脸映入眼中,一瞬间的恍惚,元皓再此定睛一看,是师君行。

    “你去睡吧,我来守后半夜。”

    元皓亦不推辞,和衣平躺到床榻上,上面还有师君行的体温。

    师君行深深看了几眼元皓的脸,不觉露出一丝笑容,便也闭上眼睛运行起法诀来。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元皓醒来时,师君行刚好端着热水进来,“元皓,你醒了,我刚洗漱过,你也来洗把脸吧。”

    元皓忙起身假装惶恐地笑道,“哎呀,怎敢劳天原少主为在下打水。”

    师君行放下木盆,没好气道,“少来!赶紧洗吧你!”

    “今日打算如何?”

    师君行道,“当然是在这北原城招摇一番,明明白白告诉黑书生,咱们来了。”

    元皓不禁笑道,“就如你当初假扮黑书生时那般招摇吗。”

    师君行一愣,然后与元皓笑了起来。

    在二人议论如何应对黑书生时,却不知他们的对手却另有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