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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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暖冬

    一转眼就到了11月底,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季,但白天依旧艳阳高照,只是早晚需要加件外套。宋文音很喜欢秋天和夏天。她觉得一年之中,春天风大潮湿、冬天寒风凛冽,只有夏天的暴雨和秋天的凉爽最能让人心情舒畅。

    自从张雅那件事之后,陈俊鹏又来找过宋文音几次。宋文音每次都冷冷地拒绝了他。渐渐地,陈俊鹏也就没有再出现了。

    宋文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上课、吃饭、旧书店。不过现在,她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晚饭后在操场散步。她喜欢戴着耳机,把音乐声音放大,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走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从上次醉酒和李家杰单独走过一段路之后,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场景,每次想起都会不自觉地傻笑。但是李家杰从那以后却一次也没有约过她单独出去,想到此处,又不免有些失落。

    这天,宋文音像往常一样在操场听着歌散着步,忽见前面一对小情侣很是眼熟,于是快走了几步,近了一看,原来是杨盼盼和江华呀。

    宋文音笑着走了上去,故意超过了他们,身后立刻传来了杨盼盼的声音:“文音,你去哪里?”

    宋文音转过身来,笑着说:“什么时候好上的?”

    “前不久…”杨盼盼红着脸说。

    “我怎么不知道?”宋文音略带责备地问道。

    “你前段时间心思都在陈俊鹏那里,你怎么会知道?”杨盼盼也假装生气地说。

    “…怪不得最近看王玲经常一个人在宿舍,重色轻友的家伙!”宋文音也不甘示弱。

    “我没有啊,本来我们三个一起玩的,她后来就不愿意跟我们出来了…”杨盼盼狡辩道。

    “你们都好上了,她还跟出来干嘛?当电灯泡?”宋文音不等杨盼盼回击,转而看向江华:“江华,你欠我们女生宿舍一顿饭哦。”

    “当然当然,我早就要请你们吃了,盼盼一直瞒着这件事…”江华偷瞄了杨盼盼一眼。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呀…”宋文音也有些诧异。

    杨盼盼红着脸,略带威胁地对江华说:“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回去吧。”江华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操场。

    宋文音见杨盼盼面露愁容,于是问:“你不想我们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不是…我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跟江华在一起…”杨盼盼低着头说。

    “你们不是都牵手了吗?其实同学之间也盛传你们两个好上了。”宋文音笑着说。

    “哎…我也不知道,和江华在一起是挺开心的…但又不是那么开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杨盼盼不好意思地笑了。

    “缺了什么?”

    “说不清楚,就是,可能,没有那么心动吧。”杨盼盼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同学之间也盛传你和李家杰在谈恋爱,怎么不见你们俩一起呢?”

    “没有啊,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宋文音急忙解释道。

    “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我倒觉得他挺喜欢你的,对你那么关心,每次一起吃宵夜,他的眼里都是你…”

    “没那么夸张吧?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江华人又热情,又博学广闻,对你有求必应的,多好啊。”

    “就是太有求必应了…”

    “怎么?你是觉得这样没有挑战吗?谈恋爱,又不是竞赛…”

    “哎…”

    “哎…”

    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是绕着操场散步。走了一会儿,遇到507宿舍和其他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杨盼盼和宋文音停了下来,在一旁看着。

    李家杰和陈敬坐在球场旁观战,见她们来了,李家杰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上次送宋文音回去之后,他对她的感觉异常强烈。那种炙热和冲动的感觉一直在抓挠着他的心,连梦里都是宋文音的影子。他好几次都想单独约宋文音出来,但又总找不到借口,他怕宋文音不出来,但又怕出来了不知道跟她聊什么,每每想到此处内心都非常煎熬。

    “我们女生改天也下来打篮球吧。”杨盼盼突然来了兴致。

    “…我不会打篮球…”宋文音有些窘迫地说。

    “真是白浪费了那么高的个子了。”杨盼盼看了看宋文音,又继续看男生打球。宋文音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郝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一下。

    “好呀。”杨盼盼说完撸起袖子跑了过去,抄起地上的篮球,拍了几下就投向了篮筐。篮球划过了一条抛物线,准确进框。旁边的人都鼓起掌来。杨盼盼跑上前接住掉下来的篮球,往篮球架相反的方向跑了几步,随即往后一抛,球又进了。

    “厉害!盼盼好厉害!”许远知和几个男生都欢呼了起来。

    欢呼过后,大家都看向了宋文音。宋文音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打篮球…”

    “没事,试试嘛,不行的话,我们这儿好几个会打的,都可以教你。”郝志把球从杨盼盼那里抢了过来,朝宋文音扔去,“接球!”

    宋文音见球飞了过来,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往旁边一闪,球便飞到了身后。

    “怎么不接呢?”郝志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再给你一次机会,接球!”说着又把球扔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杨盼盼跑了过来,接住了球,喊道:“抢到球再说!”于是郝志和杨盼盼两人在球场上你争我夺。郝志碍于杨盼盼是女生,一直手下留情,杨盼盼却愈发得意了,耍得郝志团团转。

    宋文音长出了一口气,在陈敬和李家杰旁边坐下,微笑着看着他们玩。

    “这个郝志,哪有这样教人打篮球的…对了,你为什么不接球呢?”陈敬好奇地问。

    “接不住。”宋文音笑着说。

    “伸手去接就好了,怎么会接不住呢?”陈敬不解地问。这时李家杰用手肘碰了一下陈敬,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陈敬会意,换了个话题:“那个…你有喜欢的体育运动吗?”

    “嗯…游泳吧…”宋文音笑了笑。

    “游泳厉害啊,我们学校有好几个泳池。可是夏天才开,夏天可以去游啊。”陈敬突然兴奋了起来,或许,他又找到了约木晓晨的借口了。

    “那就等夏天来。”宋文音说完便站了起来,突然一个球朝着宋文音扔了过来,“嘭”地一声,砸在了宋文音的额头上。宋文音捂着头,蹲在了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李家杰从地上弹起来,蹲到了宋文音身边,担心地问:“砸到哪里了?”

    郝志和杨盼盼跑了过来,杨盼盼蹲下来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失手了,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陈敬瞪了一眼郝志,郝志不好意思地问:“你没事吧?”

    宋文音用手捂着额头,摇着头说:“瞧吧,这就是我不会打篮球的原因…球不爱在我手里呆着,总爱往我头上砸…”说完便大笑了起来。众人也放下心来,跟着一起笑。

    李家杰一声不吭地朝小卖部走去了。没一会儿,他追上了回宿舍的宋文音和杨盼盼,举着一根冰棍说:“用这个冰敷一下,可以消肿。”

    宋文音笑了笑,一只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放开了捂住的额头,只见额头上红肿了一小块,李家杰瞪大了眼睛,说:“肿了…”

    “没事。”宋文音拿起冰棍贴在了额头上。

    “还是李家杰细心啊。”杨盼盼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俩聊,我见到了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不用等我哈。”说完就跑了。

    杨盼盼一走,宋文音突然紧张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李家杰,低着头说:“那个,我回宿舍了,拜拜。”

    “我送你…”李家杰温柔地说。于是两人慢慢地走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捕捉着彼此的气息。今夜月色正好,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到了…我上去啦,拜拜…”宋文音偷偷看了一眼李家杰。

    “好…拜拜…”李家杰温柔地看着宋文音,但却不动。宋文音看了看他,笑着问:“你不走?”李家杰笑着回:“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宋文音觉得此刻的李家杰正在冒着傻气,心里泛过一丝甜意,开心地回了宿舍。

    晚上熄了灯,杨盼盼突然问:“文音,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我记得是…12月16日?…”

    “你怎么知道的?”宋文音有些惊讶,除了父母和周薇记得她的生日,再也没人记得了。

    “我不是有我们班同学的名册嘛…你这个生日是农历还是新历的?”杨盼盼问。

    “新历,我们只过新历,方便记。”宋文音笑着说。

    “哦,那我们是过农历的…那你打算怎么过生日呢?”杨盼盼问。

    “我也不知道。”宋文音突然有些小期待。

    “那天正好周六耶。”朱云洁的床上亮起了灯光,她正在看手机日历。

    “不如我们宿舍一起出去玩吧,开学以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宋文音兴奋地说。

    “好呀,去哪里呢?”杨盼盼也很兴奋。

    “动物园?”王玲插了一句。

    “动物园就不要了吧,味道不太好…要不去爬山?”杨盼盼说。

    “我们国庆才爬的山…文音国庆爬了两次山…”木晓晨说,“哎?盼盼,你问问江华啊,他是本地人,知道哪里好玩。”

    于是杨盼盼发了信息给江华,过了一会儿,她说:“江华说学校附近有一个儿童游乐园,里面有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之类的机动游戏,你们要去吗?”

    “旋转木马好呀,我们去找找童年的回忆。”木晓晨突然来了兴致。

    “我的童年没有旋转木马…”张丽插了一句。

    “所以才要去体验体验呀,把我们童年的遗憾都补上。”木晓晨激动地说。

    “文音觉得呢?”朱云洁问。

    “可以呀,那就去游乐园。”宋文音开心地说。

    “那去完游乐园呢?一起在外面吃饭?”杨盼盼接着问,她喜欢提前把行程安排好。

    “外面吃太贵了,还是回学校吃吧。”张丽说。

    “那我们就吃了早餐去游乐园,中午随便吃点面包零食啥的,晚上回学校食堂吃顿好的。然后…还有蛋糕,蛋糕肯定要吧?”杨盼盼不知什么时候披着毛毯下了床,打开了台灯,在本子上记录行程。

    “蛋糕我来买,游乐园门票、零食、晚餐都算我的,我们那边是谁过生日谁请客。”宋文音坐起来说。

    “可是我们这边是谁参加生日谁请客。”朱云洁笑着说。

    “不行不行,现在是我过生日嘛,所以按我们那边的规矩办。”

    “可是你现在在我们这里,你就入乡随俗吧。”王玲笑着说。

    “那游乐园门票和晚餐我请,蛋糕零食你们买,不行的话我就不过了。”宋文音故意生气地说。

    “行行行,听你的,谁让你过生日呢。”木晓晨笑着说。

    宋文音突然好感动,没想到在异乡,这群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会那么把她放在心上,想着想着眼泪夺眶而出,幸好没有开大灯,没人看见,宋文音赶紧躺下,用被角擦掉了眼泪。

    “文音,你还要请谁陪你过生日呢?507要不要请?你的那三个行者?”木晓晨试探着说了出来。

    “要的。”宋文音想都没想就做出了肯定回答。

    “那白天去游乐园也叫上他们?”木晓晨似乎有些期待。

    “不叫了,白天我们自己玩,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而且王玲和云洁跟他们也不熟,会放不开吧。”宋文音笑着说。木晓晨有些失落,她很想陈敬也一起去,但这是宋文音的生日,只好作罢。

    第二天晚上,宋文音从旧书店回来,路过男生宿舍楼下的草地时,听到了唐泽深的笑声,于是寻着笑声看了过去,原来几个男生正在草地上聊天吃东西。宋文音没有过去,而是继续往宿舍走。

    “宋文音!过来一起玩!”这是许远知的声音,宋文音停下来,向那边看了看,只见唐泽深向她招手。只好走了过去。

    “你们在玩什么?”宋文音笑着说。她快速扫了一眼在坐的同学,李家杰也在,宋文音突然紧张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聊聊天,喝点酒,一起吧。”黄斌笑着说。

    宋文音像被教导主任抓到了一样,乖乖地坐了下来。唐泽深拿了个纸杯给宋文音,准备给她倒酒,黄斌急忙阻止,“不要教坏文音。”

    “你太小看她了,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回了。”唐泽深笑着给宋文音倒了一杯酒,宋文音白了他一眼,也许是想到那天晚上醉酒,在李家杰面前的丑态,她只是抿了一小口。

    “陈敬没来吗?”宋文音问。

    “那就要问你们家晓晨了。”许远知笑着说。宋文音会意,只管低头笑着抿酒,没有说话。

    “你今天怎么那么…矜持呀?”唐泽深再一次作死地问。

    “安静点不好吗?”宋文音略带威胁地问道。

    “这不像你啊,前两天不是还大战灰白二男…不对,灰白二姐妹的吗?…你们是不知道,她那天可能喝了…”唐泽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文音觉得往事重提好尴尬,但一时也想不到回怼的话,于是捡起草地上的一袋卤蛋就朝唐泽深扔了过去,唐泽深伸手一接,笑而不语。

    “哎?我记得好像这周有谁要过生日来着…”许远知拿起了手机开始翻查日历,他把全班每个同学生日都记录在了日历了。“是宋文音,这周六!”

    宋文音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枯草,笑着说:“本周六晚8点,女生宿舍楼下见,叫上507宿舍剩下的人,拜拜。”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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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这周六我就要过生日了,准备和舍友们去游乐园玩。你还记得我高一的生日吗?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烧烤,于是我俩上完晚自习就到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买。回来的时候学校大门关了,我们跟门卫大爷周旋了很久他才放我们进来。操场上,我俩坐在双杠上边吃着烧烤,边看着星空,边畅想着未来…那时候的星星真多呀…

    薇薇,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想你了。

    2006年1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