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长的等身镜被正放在屋子中央，贝克拿出一柄镀银的小刀，沿着生命线划开。苏珊瞪着眼睛看着贝克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头，伤口挤压时鲜血汩汩流下。

    “噢——贝克，你从没跟我们提到，画魔法阵需要用人血！”苏珊尖叫道。

    “是啊哥们，不要那么较真，炭笔就够了。”哈利是杰西卡的弟弟，对于巴伦这个一个月换了三个女朋友和一个男朋友的渣男极其反感，在知道姐姐要和这个人渣深夜小木屋约会，便硬是要跟了过来。此时哈利看着手中滴着鲜血的贝克心中发颤。

    “闭嘴，贱人！”贝克在地面上涂抹着鲜血，抬头时表情有些瘆人。

    “学姐，他——他平时不这样的。”苏珊表情受伤。

    “外祖父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我们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安娜贝尔握着苏珊的手安慰道。

    安娜贝尔想让桑德也说上几句话，但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贝克的动作。不得不说，旁观的他的确是个合格的观众。

    “仪式需要安静的环境。”桑德听到贝克小声嘟囔着，用鲜血刻画着那些亵渎扭曲的符文。

    等到法阵画好后，巴伦在四周点燃蜡烛，女伴杰西卡熄灭了煤油灯。

    贝克，苏珊，巴伦，杰西卡和哈利手拉手，围绕着镜子缓缓转圈。

    “Y'ahmgepyaahlilith，uh'eogotn'ghftyarnguh'eogotfhtagn.Communicatelinkllllfhtagnngreality，ngch'nglui'ahogfogotmgahehyeeshuggog……”

    光亮在烛火间跳跃，古老而庄严，仿佛历史里无数个如这般的场景沉重地堆叠在一起。

    他们的影子在跳跃，他们的唇齿不由自主地开合，喉间鼓动着，像是要吐出污秽的浊物。

    “C'vulgtmorreason，embracechaosllllbthnkornggn'th'bthnk，ngplayfinaldramalllllw'nafhph'ngluin'ghftnahotmorning……”

    桑德感觉到耳边的呓语嘈杂，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庆贺。他感觉到理智在哀鸣。

    “Y'volunteer……”桑德发现身边有一个声音响起，扭头发现是安娜贝尔。此时她眼神茫然，双手张开，向着魔法阵走去，似是要加入这奇诡的仪式。

    桑德从背后环住安娜贝尔，一只手捂住的嘴巴，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急促地说道，“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

    “……”

    像是过了一千年，安娜贝尔失神落魄地停止了向前迈动脚步的挣扎。

    “……”她苍白无色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柔软地依靠在桑德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便在此时，其他五人也像是剪断丝线的木偶，呆滞地停站在那里。

    突然镜子内幽暗潮水般渗入，细微的裂纹在蔓延。

    然后他们清醒而惊恐地看到镜中一个老人出现在那里。

    他无神地站在那里，目光朝向此处，却似乎又目中并无一物。

    “外祖父！”贝克惊喜地喊道。

    老人似乎被唤醒般战栗了一下，看到贝克时眼中透露着惊喜，紧张和恐惧。

    “祖父！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一定要找到凶手，让您能够安息！”贝克几乎要扑在镜子前，不顾仪态地大声问道。

    老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可黑色的水流从他的嘴巴里流出，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

    贝克从外祖父嘴唇的开合间，读出了那枯竭生命的呐喊。

    “快跑！”

    快跑！

    桑德看着老人的身影在镜中扭曲，像是被一团火焰燃烧。

    他的确在燃烧，被困在线绳里，被乳白色的蜡封着。他立在烛台上，以精神的痛苦和绝望为燃料，越是绝望，绳线越长。

    “魂烛——”桑德声音略微沙哑地小声说道。

    镜中一个女人握着烛台，她干枯的右手握着烛台，左手是毛茸茸的狼爪，她笑吟吟地欣赏着蜡烛的燃烧。然后她突然将森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我看到了你们！！”

    她咧开嘴露出尖锐的，锯齿般的牙齿。

    “咯吱吱……”

    镜子在痛苦中碎成好几块，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夜风吹过窗棂，冷飕飕的。

    ……

    “我早就说了，这个仪式有危险！有危险！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不听我的，你会害了我，你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一行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苏珊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她不自知地重复着语句，声音尖锐聒噪令人生厌。

    “真是可笑可悲，加入了灵异社，平时嘴里说着多么向往巫术魔法。今天完成了真正的仪式却反而感到恐惧害怕。”贝克眼神中透露着不屑和轻蔑，他的手掌甚至忘了包扎，似乎察觉不到疼痛般。

    “那个女人是女巫，一定是女巫！她说，她看到我们了！她会找到我们！我们都会死——都会死！”哈利的声音有些竭斯底里，他像女人般柔弱，脸上挂着两行恐惧的泪水。

    巴伦和杰西卡毫不顾众人眼光地纠缠在一起，杰西卡胸前的衣物被扯开，一手抵着夏栎树，一手撑着地面被压着，发出间歇的鬣狗般的叫声。

    “刚才就好像做梦一样。”安娜贝尔一步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小声地说道。

    “嗯。”桑德看着安娜贝尔一脸的平静，似乎对周围同伴的异常熟视无睹，便猜到了她也受了一定的影响。

    “这几天你尽量跟罗莎琳呆在一起，不要跟他们接触，特别是贝克。”桑德犹豫而苦恼地继续说道，“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来小镇找我，你知道地址的。”

    罗莎琳是安娜贝尔的闺中密友，是如今的灵异社社长，只不过是个疯狂的旅行爱好者，常常借着学术考察的名义到处游玩。

    如果罗莎琳的父亲是泰勒伯爵，她的叔叔是布拉多市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副院长，桑德毫不怀疑她早就被退学了。

    “你晚上准备睡哪？”安娜贝尔脚步轻盈，金色的马尾一跳一跳的。

    “嗯——”桑德看着天空中的银月，和幽深的夜色。

    “不如听听我这个东道主的安排？”安娜笑道。

    桑德眨了眨眼，他承认安娜贝尔的笑容有几分明媚。